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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玄只是不愛庶務,但并不遲鈍,習慣性地贊了妻子一句,又對此事客觀地品評起來。 “也好,趁藥宗高層全都去參加宗主盟會的當口,派個人過去打探打探,這宗門忽然換宗主,十有八九都是些謀朝篡位的事?!?/br> “是啊?!鄙n葭仍笑吟吟,攔住季玄將碗交給丫頭的動作,想要親自起身替他盛飯。季玄卻不依,執意將空碗遞給丫頭,還說:“我怎么舍得你做這些下人才做的事?!?/br> “看夫君說的?!鄙n葭假意嗔了他一聲,便也隨他去了。 翌日,蒼葭在少宗主與少宗主夫人居住的院中見小滿。 小滿此時并不知蒼葭已經把玉檀弄成了歡奴,對著這位頂替了自己好友成為少宗主夫人的玉檀,小滿一時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兩人在偏廳相見。 季玄與玉檀居住的院子,不論是屋外風景還是屋內陳設都是極好的,尤其玉檀也算是金尊玉貴的長大了,加上天生的舊皇室基因,品味可說是相當不差。 房中一應紫檀陳設,茶具、花瓶、陶瓷擺件均產自上好官窯,尤其是那一套名為胭脂雪的茶具,小小茶杯握在蒼葭那雙看起來養尊處優的手中,少宗主夫人今日未穿短打,而是玉色抹胸配紫金廣繡紗衣,眉間一點桃花,眼尾飛紅,富貴美艷已極。 可越是如此,越叫小滿覺得刺眼。 蒼葭拍拍手,身邊服侍的仆人鉆沙子似的下去了。 “小滿,吃茶?!彼?,卻見小滿始終不笑,若是仔細觀察,甚至能看到小滿微冷的唇梢以及微微顫抖的拳頭。 “不必了?!彼犚娦M冷冰冰地說。 如今房里沒有其他人了,蒼葭便也將茶杯放下去,方輕聲道:“小滿,我是莫歡?!?/br> 她手一揮,那本來浮在身上的障眼法消失了,小滿雙眼圓睜,啪的一聲,卻見她本來握在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蒼葭咯咯地笑起來。 “你……你,那玉檀呢?”小滿想了想,終是問。 蒼葭歪歪頭。 “玉檀呀,玉檀現在在歡奴的房中,他們以為她是歡奴?!毙M驚得牙齒咯咯地響。 不過她好歹算是見過不少世面的,因此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莫歡,宗門,也是你的宗門?!?/br> 蒼葭聽了,本來斜倚的身子竟坐直了。 “小滿,從宗主夫人將我做成純爐鼎的那一刻,宗門就不是我的宗門了。我今天讓你過來,是要跟你說另一件事?!?/br> 因此將藥宗換了宗主的事說與了她。 小滿并非權術高手,一時不能明白蒼葭的意思,但她有一樣好處,既不明白,便直接說了。 蒼葭一向對于需要爭取的人都比較有耐心,呷了口茶,方說:“我說過,我可以放你父親和未婚夫一條生路,宗門需要人去給藥宗道賀,這是他們可以全須全尾的離開宗門的唯一機會了?!?/br> 小滿覺得莫歡的眼神很冷,是那種可以令滴水成冰的冷。她消化著蒼葭話里的意思,兩人四目相對良久,終是小滿流下淚來。 于是蒼葭又加了一根稻草。 “當然了小滿,你也可以賭,賭我沒有掀翻宗門的本事。但小滿,別人不知道我的本事,可我覺得你是知道的?!?/br> “我知道?!彼f。 “知道就好?!彼f著,站起來,上前親手拭去小滿臉上的淚。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小滿,我有我的不平和憎恨,也有我想要走的路?!?/br> 而小滿,你是莫歡在這個宗門中為數不多的善念。 “我知道了?!毙M用一種非常平靜地語氣說道。 第99章 . 酒宴 第二次絞殺。 蒼葭暫時沒有那個時間去看玉檀。不過偶爾隔著簿子瞧她如今景況, 即使隔著層層空間,一樣能感受到她的絕望, 發瘋般的絕望。 然后,蒼葭發現玉檀實在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她竟默下了她之前修行的邪功功法,并嘗試小心汲取那些男修的內息,借此重鑄自己的內息。 可敬的對手。 吃掉一盞冰碗,蒼葭在心中如是品評。 在小滿的爭取下,恭賀藥宗換宗主的任務便落在了小滿的生父和她未婚夫身上。她的未婚夫也是個在江湖上有些名聲的好青年, 與小滿門當戶對,因從小就在分舵修煉,十八之后方回的合歡宗總舵, 因此和莫歡、玉檀、季玄這些人都不是很熟。 這一對翁婿出行前宗門還舉辦了一場小規格的送行宴,因他們此去,必將與宗主盟會失之交臂, 因此算是失去了一個出風頭的機會,宗主一家對此略感慚愧,因此對這場晚宴相當盡心。 小滿未與他們坐在一處,而是與蒼葭坐在一處, 而季玄則負責好生招待這一對翁婿, 也算是少宗主應盡的職責。 而如果仔細觀察小滿的表情, 當覺得她今晚實在是有些魂不守舍。但因蒼葭在畔, 倒也愿意為她遮掩。 說來, 今日少宗主夫人打扮的卻和往常不太一樣。少宗主夫人除了慣常的女修道服或短打外, 一般于這種場合都喜著華服, 畫艷妝,先聲奪人,也符合她少宗主夫人的身份。 而今日少宗主夫人卻穿的有些素, 一身白衣,飛流云髻,未畫眼影卻叫長眉入鬢,竟有一種極仙的英氣。 若仔細看,倒是與隋夫人有些相似。這隋夫人也是宗門高階女修,平日里最是清冷的一個人,雖說已經成婚了,也依舊是宗門中許多男修的夢中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