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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忠他? 你忠心他什么? 你對皇帝忠心無比他也不會信你,你要做純臣,難道要走上元簪纓的舊路嗎? 喬郁抓著元簪筆的衣裳忍不住收緊。 元簪筆回神,道:“怎么了,月中?” 喬郁猛地回神,緩緩放開了握得發青的手指。 “剛才想事,”喬郁喃喃道:“出神了。我弄疼你了?” 元簪筆搖頭道:“沒有,小心手疼?!?/br> 喬郁深吸了一口氣,再抬頭看元簪筆時已經滿臉輕松笑意,他仿佛很隨意般地說出一句,“今日不知哪出了差錯,好些人吃晚飯都身體不適,御醫一個一個查過去,才知道是晚膳里一道湯內的蘑菇有毒,做飯時竟無人看出來?!?/br> 元簪筆點頭,無話可接。 喬郁道:“好些軍士都中了毒,不過據說毒性輕微,喝過藥湯,睡一覺也就無事了?!?/br> 元簪筆只看他,不說話。 喬郁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自己的表情一點都不猙獰,“怎么?” 元簪筆道:“無事?!?/br> 除非交戰在即,喬郁可從來不是會關注這樣事情的人。 喬郁打了個哈欠,有點含糊地說:“先前的禁軍首領因為太子的緣故,尚在牢獄中,新的那個不更事,眼下暗潮涌動,實在不敢擅做主張?!?/br> “怎么不去問問兩位殿下?” “有前一位做表率,他不敢,他微時受過我二三恩惠,特意來問我,我便令他換了一批人守著陛下、兩位皇子,諸位親貴大臣的帳篷了,不是什么要緊事?!眴逃綦S口道。 能讓喬郁特意說出來的,若不是格外要緊的事,就是格外不要緊的瑣事。 元簪筆手插入他的長發中,輕輕揉了兩下。 帳外傳來陣陣絲竹聲。 喬郁半闔著眼睛,“是劉曜那邊?!?/br> …… 酒過三巡,劉昭自以為之前與劉曜已經說開,況且都城近在咫尺,他在帳內雖不能說全然放松,但只有一二分警惕罷了。 不時有巡邏軍士走過,甲胄碰撞的響聲隱隱傳進來。 帳中只劉曜與劉昭兩人,先前原有樂師歌姬取樂,只是之后兩人又有些不欲外傳的話想說,便將眾人屏退。 劉曜一口飲盡杯中酒,臉上已然紅透了,他好像當真不清醒,杯子一脫手,落了下去,他一把將正在下落的杯子握住,一半身子伏在桌上,額頭貼著桌案,眼睛看著下面,含糊笑道:“拿到了?!?/br> 劉昭道;“三哥朕喝多了?!?/br> 劉曜掙扎著起身,端著還剩丁點殘酒的杯子,搖搖晃晃地走下去,含混道:“五弟到了城中,欲如何處置喬郁?”他滿身酒氣,目光都是混沌的,他比劉昭喝的多的多。 劉昭亦有三分醉意,道:“你說如何?” 劉曜冷笑道:“這般竊國攬權的國賊權jian,里間你我兄弟,以圖自己得利,當殺?!彼f出當殺兩字時咬牙切齒,頗有幾分恨不得將其食rou寢皮的怨毒。 劉昭笑著看他,道:“如何殺?” 劉曜將酒杯重重摔在桌上,恨聲說:“原本五馬分尸株連九族都不足以抵我心中之恨,”他睜著一雙迷蒙的醉眼,無端端地從綽綽的影中看出喬郁艷色逼人的面孔來,“喬郁心思歹毒,周身之只張臉尚有可取之處?!?/br> 劉昭道:“三哥這話有些意思?!?/br> 他給劉曜斟滿酒。 劉曜卻奪了他的酒杯。 劉昭一時怔然。 劉曜有點挑釁地看著他,嘴唇挨在杯沿卻不喝,只笑道:“五弟,為何不喝了?” 劉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道:“因為三哥奪了我的酒杯?!?/br> 劉曜朝那已斟滿酒的酒杯一揚下巴,道:“那不是酒杯?”說著,將酒喝下去了。他喝的隨意,幾乎是喝一半灑一半,小半都淌在了衣襟上。 劉昭從未見他醉成這樣過,失笑搖頭,拿起劉曜的酒杯,亦喝盡了。 劉曜瞇著眼睛笑看他。 劉昭道:“三哥為何這樣看我?” 劉曜搖頭,跌跌撞撞地向自己的位子走去,劉昭怕他摔倒,起身要扶他,卻被劉曜一把甩開。 劉曜回頭,不知是因為醉還是因為困的緣故,他的眼中似乎濕意。 劉昭只覺乏力,跌坐回椅子上。 他暗道自己酒量太差,只這么一點,就已喝醉了。 劉曜走回自己的座位。 帳子不大,這條路短極了,可他仿佛喝的太多,走的緩慢而踉蹌。 他終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忽而道:“舒娘娘對我很好,小時候你與我起了爭執,舒娘娘不管誰是誰非,干的第一件事定然是打你幾個板子,然后給我一堆吃食和小玩意,叫一堆年輕漂亮嘴甜的小侍女哄著我?!?/br> 劉昭也笑了起來,“三哥竟還記得這些?!?/br> 劉曜道:“怎么不記得這些?我娘出身不高,位分也不高,膽子又小的很,宮中嬪妃少有人與我娘交好,對我更是只有面子情分,唯有舒娘娘一視同仁,將我看做親兒子一般?!?/br> 劉昭覺得眼眶發熱,他微微偏頭,笑道:“等回宮了,這些話三哥自己去同我娘去講?!?/br> 劉曜只笑著搖頭。 他同劉曜自開府之后已漸行漸遠,同舒妃更是多年不曾往來,只存逢年過節拜見的面子情罷了,如今去見舒妃,想必舒妃會十分詫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