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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璧朝元簪筆喵了一聲,聽懂了似的。 “沒那么說姑娘的?!眴逃舻?,放下公文,他目光落在手邊的禮盒上,手指將上面的綢帶一勾,超元簪筆喏了聲,道:“且打開看看?!?/br> 元簪筆本想將貓放下,奈何阿璧爪子勾他官服勾得極緊,大有無論如何都不放手的架勢,元簪筆只得抱著它起身,走到喬郁面前。 他一手抽開上面的綢帶,定睛一看上面的花紋,乃是個額頭隆起,手持拐杖,胯下乘著仙鶴的仙人捧著仙桃賀壽,木料是上佳的檀木,文理細膩,距離不遠便可聞到木料上淡淡的香氣,縱然在這種荒郊野嶺能找到個雕工如此了得的匠人比這上好檀木還難得,縱然這雕工栩栩如生,只是個盒子,就夠中等人家留著傳家,然而……元簪筆忍不住道:“此圖,過于通俗了些?!?/br> 他打開盒子,內里一柄玉如意端端正正地放在混金線繡的壽字綢上,壽字金光閃閃,足有數百個。 元簪筆拿起如意,只覺觸手生溫,玉質細膩得宛如二八年華的少女的肌膚一般。 好在如意上僅祥云而已,祥云精美,仿佛一陣風來就能吹散。 喬郁惋惜道:“可惜了,璞玉太過細長,雕不下太多,不然我真命人雕個八仙賀壽上去?!?/br> 幸而璞玉細長,沒有留太多地方給喬郁發揮。 元簪筆手指在玉上擦磨,道:“此等美玉價值遠逾千金,若是按月中所說的雕法,百兩銀子足以?!?/br> 阿璧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去碰那柄如意。 喬郁不滿地看著他。 “哪位老大人的壽辰?”元簪筆將玉如意放到回盒中,阿璧踩著他的胳膊從他懷中跳出去,一躍到了桌子上。它誠如元簪筆說的重了不少,然而落在桌上卻極為輕盈,案上茶水連點漣漪都沒有起。 “劉曜?!眴逃舻?。 元簪筆整理墊綢的動作一頓。 喬郁繼續道:“被他退回來了?!?/br> 元簪筆由衷道:“倘若三殿下朕打開看了,我卻并不奇怪他為何退回來?!?/br> 喬郁將木盒拽到自己面前,道:“三殿下這段時間避我如蛇蝎,討好劉昭之心昭然若揭,劉昭卻極吃這套,仿佛當真以為劉曜此刻伏低做小是為他們往日那些不值錢的兄弟情分,”他嗤笑,“我可是正人君子,他不仁我不能不義,畢竟他將我舉薦給陛下,今日他生辰,我當然需一份賀禮送上?!?/br> 元簪筆一時語塞,卻也不清楚讓他說不出來話的喬郁的我是正人君子,還是其他什么。 “你既然說三殿下在討好五殿下,他退回的緣故便是這個了……吧?!痹⒐P不確定道。 喬郁道:“來退還賀儀的下人說:陛下還在病中,三殿下身為人子,收受禮品實在不該,殿下說,喬相的心意他清楚。其他大人的賀禮也盡數送回去了,還請喬相將禮物收回?!?/br> 元簪筆道:“禮儀周全?!?/br> 阿璧又將爪子伸到了如意上,見二人都沒有任何反應,膽子更大,用力拍了拍那柄玉如意。 喬郁拿出如意,往阿璧脖子上比了比,道:“我命人在兩端鑿出孔洞來,掛在阿璧脖子上如何?” 元簪筆手摸了摸阿璧順滑的毛發,“恐怕不能,況且就算能,阿璧每日上車下車,好些人都看得見?!?/br> 喬郁疑惑道:“會被人看見,將如意偷走?” 元簪筆道:“三殿下也會看見?!?/br> 喬郁擺擺手,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今日之后還有沒有三皇子尚不可知。 喬郁往元簪筆那一靠,元簪筆雖毫無防備,但還是第一時間摟住了他。 喬郁貼著他的腰腹,聲音低的像是喃語,“元大人,你很喜歡劉昭嗎?” 元簪筆不解地回應:“自然不喜歡?!?/br> 喬郁道:“我問的豈是男女之事上的喜歡?” 元簪筆反問道:“我應的便是男女之事上的喜歡了?” 喬郁眼睛一亮,“三皇子……算了我不必問,若劉昭與劉曜一同站在你眼前,你是一定會選劉昭的?!?/br> 元簪筆垂眼,喬郁就靠在他身上,因為看不見眼睛,只看得漂亮秀麗的側顏的緣故,他顯得極為乖順,往下看去,是細長的脖頸,喉結上下起伏著,“我為何非要選?” 喬郁嘆了口氣,“你這個身份,你不來選,自有人主動湊到你面前,眼巴巴地求著你選。你對陛下忠心耿耿?那有何用?陛下就算能挺過這段時間,好好將養,也不會有幾年可活?!倍疽呀浬钊牍撬?,喬郁說的已是委婉至極?!拔衣犝f禮部已經在預備壽材了,東西繁雜,早預備也是好的?!?/br> 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元簪筆接話,心中惴惴不安,面上卻仍是滿不在意的表情。 他與元簪筆整日相處,脾氣比先前的反復無常已好了不知多少,元簪筆與他默契,心有靈犀一般,人聰明至極,凡事不肖說明,眼神交換,彼此便知心意,喬郁少有面對蠢貨臣屬時的惱怒,況且是面對著喜歡的人,喬詣從來不把官場上受的氣帶到家中,喬郁耳濡目染,怎會不同元簪筆好好相處? 只是,他平復了多日的心,剎那間只覺有野火燎原般,火焰接風而起,愈演愈烈。 他抬頭看,元簪筆面無表情地想著什么,俊逸的面容上凝出二三分極復雜的情緒。 他想,你在為皇帝難過嗎?皇帝有什么好?冷酷無情多慮多疑,遇事從不思過,寧佑十年案他固然被群臣逼迫,卻也不必殺那么多無辜之人,對他忠心耿耿的臣子被他棄之如履,他連至親都不相信,親子都可不斷打壓,迫其謀反后再殺之,做出一副逼不得已的模樣,他殺了那么多人,做錯了那么多事,他還殺了你兄長……元簪纓是何等驚艷才絕的人物,他死時所剩的不過一把病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