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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子鈺淺笑飲茶,笑瞇瞇的掩去眼底的精光,并不想打擊這些老人家為國為民的熱情,他們愿意給,自己就接著,絕不矯情推辭。 由財大氣粗的郝家牽頭,還田歸民,壓制糧價,協議合作,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 欒子鈺不大清楚商業的事,也就樂得裝大尾巴狼,只是在最后章程定下后慢悠悠的說道:“對了,陛下體恤,調了五千精兵與本官,這眼瞧著也沒叛亂要平,本官心想做個順水人情,以示彼此親近?!?/br> 胡家老爺最先壓不住好奇,問道:“不知是什么順水人情?” 欒子鈺的黑眸笑意淺淺,直接望進胡家老爺的眼里,“自然是讓他們護送諸位隨行,一來讓他們回鄉探親,二來是讓大家歸鄉途中省得被賊人盯上?!?/br> 陰,這招真陰! 士兵隨行哪里是看護之意,分明是懸在頭上的三尺利刃,若辦事陽奉陰違,想來這位臉嫩皮厚的欒大人便會將自己一家下獄。 自打見了欒子鈺架子十足的出場后,心里有鬼的幾人便冷汗直冒,惴惴不安的抬頭望去,只見欒子鈺滿面笑意,不禁擔憂士兵明面護送,暗地查案。 這么一想,更加膽寒了起來。 “事態緊急,本官就不虛留諸位了,還請返鄉后,與當地官員通力合作,本官替災民多謝諸位仁義了!”欒子鈺起身拱手,無人敢坐著受禮,紛紛起身表態,不管心里有什么成算,明面上也是一團和氣。 還是養出了一個二甲之首的郝家老爺子看得清楚,欒子鈺這出戲是仗著身份壓制,也就是鄉間所言的‘拿著雞毛當令箭’,算不上什么才智過人。 不過選邊站又不是看誰聰明就選誰,懂得分寸,知進退,圣眷濃厚才是上上之選。 冷眼瞧欒大人今日拿賑災款收回商賈低價購買的田地,一來替圣上掙名,二來護農根本。 收下捐贈,又愿意給商戶揚名,不搶功勞還能讓百姓替他盯著這些人,一旦商戶弄虛作假,經營了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他教導出來的孫子果然沒瞧錯人,郝家能不能就此改換門庭,就看這遭能不能借助欒大人的力量順利登上?;庶h的船。 欒子鈺搖扇驅熱,看著郝老爺子行動緩慢的離開,便斷定這位回頭準得再折回來,輕笑搖頭,看來自己當初斷定郝學敏是個天真富公子,還是武斷了,有這么一位祖父在,白面饅頭也得塞豆沙。 請周遭富戶一聚需要郝家出手,那么調查前一批賑災糧食下落何處,就得看寧仇如何派兵部署了。 想到寧仇,欒子鈺不自覺的又嘆了一聲氣,抬手撐住下巴,眉毛皺到一處去,既然能表白了,那就要趁早,遲一天都鬧心,可惜昨晚都在商量事兒,趙監丞又盯著,實在沒個機會。 過幾日清閑了,尋個借口約寧郎外出獨處,乘勢把事情給辦了! 不成,萬一女主那邊事情順利,拿著賬本子回來,少不了和寧郎撞面,思及兩人會碰面,哪怕是一句也沒說,欒子鈺這心里就跟被醋泡了一般的泛酸。 思來想去,還是今晚最為合適,江南的事情告一段落,也算彼此有空吧?再備上幾杯酒,等人喝醉了……嘿嘿~ ‘警告,警告,宿主腦廢料過多!’刺耳的提示音瞬間把欒子鈺腦子里的東西清空,一片空白。 郝老爺子回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欒子鈺呆滯的眼睛,頓在門檻處,疑心是不是自己瞧錯了人,“欒大人?” 欒子鈺眨了一下眼睛,立馬恢復了正常,起身相迎,“郝老爺還有事嗎?” “老朽不過突然想起京城的孫子,若是大人不忙,可否告知在下一星半點有關孫兒的事,老朽不甚感激!”郝老爺子不提別的,端得笑容和藹。 屋外錦衣環繞,在此處談話說事,最安全不過了。 欒子鈺同人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閑話后主動提及了前欽差劉鐸之死。 或許幕后之人自以為處理得到干凈,但商人見風轉舵的本事可不是蓋的,尤其是郝家這樣積年累月的富商之戶。 “劉大人說來也是為了百姓,結果落了個客死異鄉的下場,唉,真是可惜了?!?/br> “劉大人英年早逝,留下府中妻子甚是可憐,也不知來日可有米糧度日?” 和聰明人說話既簡單又麻煩,彎彎繞繞的不怕別人聽見,含糊其辭又得猜半天,欒子鈺目光殷切的看著郝老爺子。 “江南水道連接京城,若是劉夫人有所需求,老朽哪怕傾家蕩產,也要略盡綿薄之力?!焙吕蠣斪悠鹕?,“時候也不早了,老朽就不耽誤大人辦事,還請大人留步?!?/br> 欒子鈺得到消息,也不虛留他,一邊客氣的起身相送,一邊道:“附近商戶或有余糧,但不足以面對災情過后的百姓,還望老先生與我等合力,定量定價?!?/br> 直到送走了郝老爺子,欒子鈺才打道回府,依舊是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排場、官威,與外頭的災民相比,分外扎眼。 第52章 都說世事無常,欒子鈺算是又一次深刻體會了這句話。 談情說愛的想法剛冒出來,就迫不得已的壓了下來——桐圓縣.爆.發.瘟.疫! 留在驛站里的番子得了消息,立馬尋來,因寧仇今日離開時未曾交代自己身在何處,趕回來的只有欒子鈺、趙弓、兼石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