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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這么一問,身旁同樣穿著漏洞汗衫的男人也停了下來,撩起衣角擦著汗,笑道:“管他是好是壞,你是這工錢沒拿?家里老婆孩子缺口吃的了嗎?” 村里的老人見這兩人停了下來,拿著樹枝敲著地,“二狗蛋!又瞎琢磨什么呢,欒大人那可定了期限,要是蓋不好自己家的屋子,可沒工錢拿!” 青年爽朗的笑了,“他三大爺,咱能不喊小名嗎?俺娃娃都七歲了!” 一道砍樹的漢子都笑開了,有飯吃,有錢拿,蓋自己的房子,還給工錢,之后說是還請他們種樹,又有錢拿,還有來年種地的種子拿。 比起賣地賣仔還養不活一家子的人,他們已經幸運太多了,今年或許苦點,來年必然會好,日子總歸能過。 老人見狀也笑了,不怪族長念叨欒大人心善,聽派米的大人說,欒大人今天還要去和買了地的鄉紳,將那些地再拿回來。這樣的好事,他老漢活了幾十年了從沒見過,管這筆錢是從哪來的,反正都用在了他們身上,那就是好官! 誰要是眼睛看不清楚,老頭子手里的家伙什可不長眼,非得敲他個腦袋開花不可! 欒子鈺高調出行,聽著轎子外的道謝聲連綿不斷,頗有幾分錯愕,原先估計的萬人怒罵卻是不曾出現,不應該啊,現在的百姓都這么明白事理嗎?那他這戲還唱的下去嗎? “在下雖饑寒交迫,卻不用嗟來之食!”一聲有氣無力,卻極有風骨的喊聲突破重圍,傳到了欒子鈺的耳朵里。 這個劇情走向才對嘛,撩開了一點簾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身上瘦得只剩骨頭,腦袋上還頂著一塊較為完整的方巾,蠟黃的雙頰,眼睛倒是猶如烈火。 而他邊上還有一個婦人,苦口婆心的勸著,欒子鈺只瞥了一眼,都要能瞧見對方眼角將落未落的淚水,放下簾子總算松了一口氣,如此便好,這地界還是有聰明人在的。 為了和此地官員同流合污,他真是cao碎了心,眉眼舒緩的擔了擔衣角,輕撫著上頭的繡紋,‘系統,你說女主能偷到賬本嗎?要不要把小.殺.手給她送過去?’ ‘你現在擔心了?當時怎么不掉掉鱷魚淚?’系統君暗翻白眼,也不知道男主和宿主打得什么主意,明明互相喜歡,還不肯捅破這層窗戶紙,存心混字數的嗎? 欒子鈺雙眼微瞇,一看就不是在打好主意,‘要是她死在這兒,我還真不用擔心有人和我搶寧郎?!?/br> ‘哼!那你放心,主角必然不死!’ 得到想要的答案,欒子鈺也不理系統如何吐槽,他承認自己卑.鄙無恥,也承認自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對小女生用美男.計是過分,可問題是自己已經當了太久的靶子了,再當一次,那就真的要命了。 身邊合適,且做了之后又不會傷其.性.命的唯有女主了,這也就是留她在隊伍的原因,他對著日月保證,只要一等女主偷到賬本,自己就會讓她的所有幻想破滅,絕不給女主任何機會。 欸,這不就是過河拆橋?欒子鈺咬了咬指節,對自己的底線又有了新的認知。 另一邊,女主蔡琪媛已經借著身份,成功混到了秦亥身邊,雖然有在南下隨行的歷史在,秦亥等也沒疑心,反而是對她多加照料,唯恐招待不周,惹得遠在京都的蔡首輔不快。 等蔡琪媛梳洗完畢,秦亥已經派人來了三四趟,也不知是看上她的臉,還是有別的原因。 蔡琪媛端坐在繡墩上,瞧著鏡中美目盼兮的女子,擔憂的撫摸著臉頰,那個老匹夫,妻妾成群還不夠,竟然還敢奢望自己!同樣都是讀書人,怎么差距這么大。 想到欒子鈺,蔡琪媛不由紅了耳朵,公子謙和有禮,溫潤可親,即便見過現實里的花花世界,也不禁為他亂了心神。 鏡中女子秋水剪影般的眼神,嬌唇半含,可不是動了情的模樣。 “表姑……少爺,我們老爺在書房等您呢?!庇直淮虬l來的丫鬟狠掐了自己一下,這張嘴,怎么就記不住教訓,難不成得像翠蝶,被掌了嘴,挨了板子,丟出府去,才能記住嗎? 房門敞開,丫鬟將頭又低下了幾分,只看著蔡琪媛腳上的靴子,“表少爺安好?!?/br> “嗯?!辈嚏麈滤厥謭躺容p搖,換好男裝卻依舊不忘擦脂抹粉,不怪小說原劇情里,隨便一個男配都能分清她是男是女。 她自信滿溢的跟著丫鬟七拐八彎的來到了一處別院,人帶她到了廊下就停了下來,沒等多久又有一短衫隨從著急忙慌的上前引路,不敢高聲,卻步履飛快。 等到了書房,隨從輕扣門框,兩聲便止,彎腰候著屋內傳來問話的聲音才低聲道:“回老爺,表少爺到了?!?/br> “快請進來!”秦亥放下手中茶杯,一邊打理外袍,一邊急切的看向裴師爺,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后才舒心了,又端起了官架子。 要是蔡琪媛這會兒剛穿越過來,說不定真能被秦亥的表面威風唬住,現下只當是平常,反而有心留意周遭的擺設,“見過姑父,小侄這廂有禮了?!?/br> 秦亥雖貪花,可不饑.色,蔡家已經有一個女兒在自己院子里了,哪能把這個再送過來,因此也是守著禮,不過頗為熱情的上前虛扶,“你姑姑常念叨你,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可要多陪她些時日?!?/br> “姑父所言甚是,小侄自當陪伴在側?!辈嚏麈旅奸g微蹙,還好是低著頭,不然肯定藏不住眼底明晃晃的厭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