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沒有,就是有點累了。安尋起身,還是把盤子和飯碗收了收。 我來吧!姜亦恩趕緊搶過來,關心道:剛吃了飯,最好過會兒再洗澡,你要不先到沙發上躺一會兒? 安尋松了手,見身體也還撐得住,點了點頭道了聲好,順了那小丫頭的意,拿了本書坐到沙發上休息。 姜亦恩倒了杯熱水放到她面前,再三問道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安尋都只說是累的,她也只好作罷。 那你好好休息一會兒,過半個小時我叫你,我先去丟個垃圾。 垃圾?安尋猛然放下書,驚慌道:不用了吧,明天我出門帶出去就好了。 沒事兒,反正就在樓道,馬上就回來。 姜亦恩提了兩袋垃圾就出了門,安尋一瞬間只覺得焦頭爛額,坐立難安,仿佛胃痛都感覺不到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祈禱姜亦恩沒有注意到她剛才倒的飯菜。 但是,姜亦恩還是看到了,看到的時候,愣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鐘,本來看見安尋帶回來兩個空飯盒的時候,還高興了一場,現在看來,真是白歡喜。 一天下來,就吃了一塊三明治嗎 要不是蘇問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安尋吃了早飯,她大概會想說不定三明治也被扔了。這也就是自己碰巧發現了,在過往的那么多年里,她都是這樣不好好吃飯嗎?姜亦恩又氣又心疼,回去的腳步都不禁變得沉重。 回,回來了 安尋看著姜亦恩的臉色,擠出一點笑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從滅絕師太級別的人物淪落至此,一個小丫頭而已,還能把她吃了不成嗎?換做從前安尋的個性,就是當著她的面把飯倒了,也不會有絲毫膽怯。 對不起,我三明治我真的吃了,牛奶也喝了,午飯確實沒來得及回來的時候都變味了所以她不打自招。 嗯。姜亦恩抿了抿唇,乖巧地點了點頭。 你,不生氣嗎? 姜亦恩搖了搖頭,唇抿得更緊了一些。沉默片刻后,又軟綿綿一笑:好吧,有點生氣啦。但是,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所以我不會怪你啦。 安尋眉眼一驚,眼神一陣松軟,心里仿佛融化了似的,看著小丫頭,一瞬間眼底滿是溫柔的寵溺。 你這個傻丫頭過來,我抱抱。 安尋頭一次敞開懷抱,盡管是這樣一句話,從她輕緩而平靜的語氣里送出,沒有絲毫挑逗意味,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卻也讓溫柔感上了一個格調。 姜亦恩軟軟依進懷里,摟著安尋的腰間,輕綿地說了句:你以后都要好好吃飯,我就原諒你。 知道了傻丫頭。安尋淺淺一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這孩子,軟軟綿綿的性子,居然連生氣都不會。想到自己剛剛為了那點小事還冷了她一眼,就覺得無盡后悔。 安尋啊,姜亦恩她是在心疼你受累啊,你怎么就不領情呢。 第25章 說起來, 自從姜亦恩搬到安尋家,文靜和紀小瑜也多出了很多單獨相處的時間。三個人的時候只顧著熱鬧了,兩個單獨相處下來, 一開始多少有些不自在。這種不自在, 并不源于初始不久的陌生,具體是什么, 兩人心知肚明。 文文,你睡了嗎? 沒呢。 紀小瑜聽到應答,推開了一點門縫, 探出腦袋滿臉壞笑: 沖嗎? 沖! 于是, 紀小瑜興沖沖跑進去, 幾步跳上了文靜的床, 兩人雙雙打開了手機, 熱火朝天地開了一把排位賽。 誒你說,姜姜都去女神家住了兩天了,怎么一點動靜也沒有???小心魯班過來了! 我溜了我溜了!文靜火速反應過來, 開了個閃現,繼而接道:姜姜真的喜歡安醫生?愛上冰山女魔頭, 可是會很辛苦的。 她絕對喜歡,我國服安琪拉拿魔法發誓。??!對面妲己陰我!紀小瑜咬牙切齒地回答著,手上不停動作著,一副恨不得把手機擊碎的架勢。 我來了我來了,jiejie幫你報仇!文靜趕來救場:敢欺負我們家安琪拉, 去死吧!誒對了, 姜姜今天還讓我教她做飯呢,是要留住女神的胃? 搞她!沖!雙殺雙殺??!干得漂亮!紀小瑜興奮地拍了幾下床面,轉而繼續道:她就是這樣, 看到美女就興奮,我們住宿舍的時候,她每天晚上還抱著甜甜發神經呢!哭哭笑笑地叫jiejie 她自己也是小美女啊,大眼睛多漂亮啊,不過安醫生確實是女神。小甜妹配冰美人,嗯文靜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贏了游戲,紀小瑜也有功夫仔細看了眼文靜,逗了逗眉眼撩撥道:jiejie也是美女,就是不知道,jiejie直嗎? 文靜扔了手機,雙手往后腦勺交叉一捧,倒下身去,羞怯地勾出一抹笑:什么直不直的,都什么年代了 紀小瑜隨之來了個撲倒,扶著腦袋輕落于枕上,望著那雙脈脈含情眸,長發交織,一時間控不住心智,低嗅頸間香,猶如海風撩魂。 jiejie,談個戀愛吧,meimei寡瘋了。 你文靜身體還在半推半就著,卻早已在那發絲偶然落到耳邊時就被勾了魂,隨之一陣酸軟襲來。她知道,逃不掉了。 愛我,不會辛苦的。 如果說成熟人的愛情是小火慢燉、細水長流,少年們的戀愛,有時一場游戲就能勾起熱火朝天。要炙熱的吻,要放肆的糾纏,要不保留,要不隱忍,要跌宕起伏,要翻云覆雨 一墻之隔,安尋隱約察覺出那聲音從吵鬧變得有些不對勁,她不敢細聽,耳根卻在微微泛紅,側臉回避了幾分。對上姜亦恩的眼時,發現那丫頭居然豎起耳朵在聽,甚至于滿臉抑制不住的猴笑,抿著嘴,把一雙梨渦直接推向了耳根。 什么聲音?她們在干什么?!姜亦恩興奮地抽開安尋的懷抱,沒羞沒躁地跑去開了大門。 你!安尋羞愧之余更多的是震驚,起身過去三兩下把小丫頭拉回來,關了門教訓道:不回避也就算了,怎么還敞開門聽??? 難怪!我就說紀小瑜怎么每次吃飯的時候都偷看文靜!小丑竟是我自己姜亦恩忍住狂喜,完全不顧安尋的眼光。 安尋看這無藥可救的樣子,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她們兩個,之前認識嗎? 她不想讓自己顯得很古板,心里卻還是有些詫異的。算起來幾個小丫頭住在一起不過一個半月的時間,就這一個半月,就可以愛上嗎?這就是年輕的資本嗎?不用想未來,不用念過去,只是因為互相朦朧有了好感,就可以在一起嗎? 到底是年輕啊。 就像她一樣,簡單明朗,遇到這樣的事,都能毫不避諱,不掩好奇地聽墻角。凝著姜亦恩,越發覺得自己果然是老了,哭笑著在心里感嘆,自己和她們這般大的女孩子,果然還是有差距啊。 姜亦恩激動的擊了一掌,后知后覺道:我就說嘛!那天我們一起做完飯,她們兩個居然夾了菜回房里吃了!這要不是愛情,我都不能原諒紀小瑜這個混蛋! 安尋聽到這句,不禁凝了凝眉:那你,一個人在餐廳吃飯??? 是??!我給你發了很多消息,你也沒回我,那段時間我可慘了!姜亦恩開著玩笑,心里頭還是在為好朋友高興,重色輕友嘛,人之常情。自己不也丟下紀小瑜,招呼都沒打地跟著安尋回家了嗎。 可是安尋心里卻隱隱疼痛,從前多少個夜晚,她把這小丫頭一個人孤零零丟下了,多少次,她把她成堆的消息置之不理了,又有多少次,把她的熱情拒之門外了。 對不起,小恩。 ??? 作為補償,以后你的每條消息我都會回復。 姜亦恩頓住了,她也沒想到自己的玩笑話會被當真,沒想到會讓安尋心里過意不去,她并非想讓她心痛啊。換來這樣的承諾,她受寵若驚。 我 好了,我先去洗個澡,你也早點休息吧。不許再偷聽了知道嗎?安尋多少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連忙岔開了話題。 嗯。姜亦恩羞愧難當地點點頭,轉而想起來安尋是說累了才到沙發上休息的,趕緊補充了句:安jiejie!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哦! 安尋點了點頭,淺淺一笑,進了臥室。 靠在門后,笑容也瞬間消逝,如釋重負般的深嘆了一口。那丫頭就這樣帶著雙無辜的眼睛,肆無忌憚的闖入,越走越近,近到自己幾乎無力抵抗了。 她不禁捫心自問: 安尋,就這樣下去,你還能撐得了多久? 一個半月的時間,真的沒有可能愛上嗎?那聲聲嘆息纏繞入耳的時候,對上那丫頭眼眸的一瞬,你真的沒有半點念想嗎? 她說即便你無所不能也還是會保護的時候,她明知風險還是無條件支持你救人的時候,她又一次奮不顧身抱住你的時候,她說想跟你結婚的時候,她叫你以身相許的時候 你真的敢說,沒有一點心動嗎。 安醫生,你要快點洗,不要著涼了??! 心煩意亂間,那丫頭的聲音,又是那么不體諒的侵入,透過門縫,本是無意穿堂風,奈何一點一點擊中心底,仿佛下一秒,就下一秒她所有的堅冰防備都要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知道了。千萬忍耐后,安尋的回答,依舊淡薄。 不知道是不是心病使然,不洗澡倒還能撐著那隱隱的疼,自水流順著面頰淌下,熱氣一升騰,整個人就開始頭暈。 安尋知道自己胃痛的毛病,嚴重起來不是沒有暈倒過,擔心自己會撐不住倒在浴室里,強撐著一絲理智,三兩下把泡沫沖洗干凈就裹上浴袍打開門出來。 姜亦恩洗著碗,始終覺得不對勁,只是憑著本能,關注著安尋洗澡的時間,這會兒剛好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去關問一句。 安醫生,你洗完了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 姜亦恩放不下心,擅自開了臥室門進去。果然看見安尋坐在床沿,低身壓著胃,一手撐扶著前額,唇齒間微微喘著輕氣,眉間凝起幾分隱忍。 沒事?她總說自己沒事。 還好,她也從來沒有相信。 是胃痛?要不要去醫院? 見安尋直不起身子,姜亦恩趕緊上前扶住她。手掌心在她背上摩挲兩下,才發現她浴袍潤潤的,想到應該是沒來得及擦干身子就裹著出來了,心里一陣沉悶,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深嘆了一口氣。 家里有胃藥嗎? 好像每到這種時候,姜亦恩就異常的成熟冷靜。安尋被那低壓壓的語氣驚了一跳,抬頭看了眼小丫頭,那紅著的眼里,分明是在心疼。 傻丫頭,我真的沒事。為了讓小丫頭心里好受一點,她勉強出一抹微笑,主動尋求了她的幫助:藥在床頭柜里,你幫我拿一下吧。 姜亦恩點了點頭,也沒問具體在第幾層,忙里忙慌地把三個抽屜全部抽開了。找到藥起身一瞬間,她看見最上頭抽屜里醒目地擺放著一包煙,旁邊還有一只打火機。 安醫生,會抽煙嗎? 意識里空白了片刻,行動卻沒有半點滯留。 別怕,我去給你倒水。 她想到上次,安尋疼痛無助的時候,拽住了自己說了聲別走,所以這次出門前,她特地安慰了句。 安尋聽見這哄孩子般的語氣,覺得可愛,到底也是自己先把姜亦恩當作了孩子照顧,現在可謂是風水輪流轉,笑嘆了聲,乖乖道了聲好。 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回來。姜亦恩火速跑到廚房去燒上熱水。 安尋被照顧著,好像確實沒那么能強撐了,一瞬間發了汗,倒頭蜷縮在床上。沒有片刻,耳邊就傳來了小丫的頭關切:水還在燒,我看家里只有冰水,你一直都是這樣過日子的嗎?就算一個人也要學會照顧自己啊。 安尋如鯁在喉,這么多年來,她的床頭都常備著胃藥,一年半載的總會犯幾次病,幾乎每次都疼到渾身發抖。吃藥,咬著牙熬過去,一熬就是一夜無眠,她早就習慣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小丫頭陪在身邊,她頭一次為病痛感到委屈,心里頭一酸,眼睛也跟著溫潤了。 你別我不是在怪你姜亦恩看安尋紅了眼眶,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難道自己剛剛的語氣,很兇嗎?至于給她,說哭了? 安尋逃避著閉上了眼,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自己對著丫頭,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了。 我先幫你把衣服換了吧,你這樣會著涼的。 沒等安尋答復,找來了安尋的睡衣,坐到床邊,剛要解開她浴袍的腰帶,隱約看見那承露冰肌,還是猶豫了。 我自己來吧,安尋也正好婉拒,緊了緊自己的領口,再輕啟唇齒,低弱一聲:對不起,應該是我照顧你的。 別說這些了,姜亦恩忍不住落了淚,滿是心疼,扶起了安尋,把睡裙理好放置在手邊方便她穿:那安醫生,你自己試著換,我在門口等你。 安尋點了點頭應聲,等小丫頭出去后,半撐起身子,費力換好了睡裙,中間還幾次停下來喘了幾口氣。 姜亦恩站在門口,細聽著里頭的動靜,本是出于關心,卻忍不住混蛋似的想著那些不該想的畫面,羞得面紅耳赤。算著水也要燒好了,索性先去了趟廚房。 剛備好了水,聽見輕綿的腳步聲靠近,聞聲回頭,安尋穿著睡裙,裹著披肩走來,面容憔悴,只身片影,單薄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 我叫了你兩聲,你好像沒聽見。安尋似乎看出了小丫頭眼里的疑惑,解釋道。 對不起,水好了,快把藥吃了吧。姜亦恩放下水,匆忙跑回安尋臥室拿了藥來,想起安尋頭發還是濕的,又跑了趟去拿來了吹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