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重生后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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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上輩子那執拗的想法便是不值得也沒有必要了。 心里這么想著,她便扶著碧桃,慢慢進到了長寧宮中,然后跟著女官朝著正殿走去了。 長寧宮歷朝歷代都是皇后寢宮,富麗堂皇是顯而易見的,其中陳設自然是華美威儀,身處其中時候便自然能感覺其威嚴,不自覺便心生臣服。 進到正殿中,江畫低著頭跟隨女官停在了丹階下,行過禮,便聽見上首皇后王氏淡淡笑了一聲,讓她起身坐下。 她恭敬應下然后坐在了下首,不動聲色看了看兩旁都還沒人,然后便知是自己來得早了。 “昨天忽然聽說圣上見著你還封了個淑妃,倒是嚇了我一跳?!鄙鲜椎幕屎笸跏险Z氣淡淡,也聽不出有什么生氣惱火的意思,“不過這也算是你的福氣了?!?/br> 江畫琢磨了一會這話,依稀記得上輩子時候皇后也是這么說的,那時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這種隔了十幾二十年的事情實在是難以記得齊全,況且現在也不是讓她能盡情沉迷“往事”的時候,無論從前如何,她都無需去理會,只用著眼現在了——于是她低頭笑了笑,道:“昨日得了旨意一直愧疚難當,都不敢來見娘娘?!?/br> “談什么愧疚?!鄙鲜椎幕屎蟮瓏@了一聲,倒是生出幾分未盡之意了,“既然圣上封了你做淑妃,便好生伺候圣上吧!” 江畫聽著這話,倒是品出了幾分酸澀無奈,她大著膽子抬頭看向了皇后,然后便與皇后王氏四目相對了。 大約是因為她過了長長的一輩子,這會兒見著“故人”,生出的全是陌生又熟悉的生疏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反應有些遲鈍,于是慢了一會才后知后覺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了頭。 “娘娘恕罪?!彼绕鹕碚堊锪恕洃浿械幕屎笸跏舷騺硎菍捄?,但記憶總是太遙遠,她都覺得自己等會回宮之后應當先把上輩子那十幾年的事情好好梳理一二,免得遇著事情還要琢磨許久生怕出錯。 果然,上首的皇后王氏聽著她這話只和藹地笑了笑,一如她記憶中那樣寬容道:“沒什么好請罪的,坐下吧!你如今是淑妃,也不必似之前在我身邊時候那樣謹小慎微——從前是宮女,自然事事都要謹慎,現在是淑妃是一宮之主,便要有做主子的樣子,否則只怕要被人欺負了?!?/br> 這話她上輩子也聽皇后說過,正如她記憶中那樣,皇后王氏就是這么寬和的人,自始至終是沒有為難過她的。 但心境不同了,再聽這話便也覺得其中意味不同。 她抿了抿嘴唇,還沒能完全品出皇后話中意味,忽然聽見外面女官進來通傳,說是貴妃到了。 上首的皇后王氏平靜地點了點頭,只道讓她們請貴妃進來,然后看向了江畫,道:“你封妃也多虧了昨日貴妃那句話,一會兒應當好生謝過?!?/br> 聽著這話,江畫便起了身,先應了聲“是”,然后便等著貴妃進來給皇后行禮之后,自己上前去行禮道謝。 一面道謝,她一面抬頭看向了貴妃,這是她年輕時候的樣子,還不是后來年長之后顯出算計冷硬的模樣,此時此刻的貴妃是年輕還帶著一些柔媚的——江畫重新低了頭,便聽著貴妃笑著對皇后王氏說話。 “娘娘宮里藏著這么個大美人兒,若不是臣妾見著了,娘娘要藏到什么時候去?”貴妃笑著說,“臣妾昨日小人之心,心想著那不成,娘娘藏著這么個美人兒一定是要給圣上的,到時候圣上一定會大大夸贊娘娘,臣妾有心也要分一分這夸贊,便先告訴圣上,讓圣上也記著臣妾的幾分好處!”一邊說著,她又拉住了江畫的手,笑道,“meimei,現在我們一并都是妃子,都是要伺候圣上的,你可要在圣上面前多給jiejie美言幾句,就當做是給jiejie的謝禮了?!?/br> 江畫垂眸,一時間也不知要說什么,便只裝作害羞模樣不說話了。 貴妃此人看起來總是爽朗,事實上也并非如此——江畫回想起上輩子的事情,自從皇后去世宮里面就是貴妃來打理六宮事務,她是依附著貴妃過日子的,盡管她們都是妃子,可還是分出了高下。 當然了,無論是出身抑或是手段,貴妃自然都比她強上千百倍,她依附于她,是理所應當的。 這種依附無須去給出一個好或者壞的評價,只是這種依附下,便也見多了貴妃作為上位者如何御下的手段,她并不喜歡貴妃。 不過現在她也并不需要低頭做出臣服的樣子,皇后王氏尚在,如今貴妃還不是打理六宮的主人,她也不是曾經那個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唯唯諾諾安守本分的蠢人。 就這么低頭思索的一會兒工夫,外面的來請安的嬪妃們已經到齊,皇后王氏便讓人把那些女人們都帶到殿中來,簡單問候一兩句,便讓大家各自散去。 接著便是如江畫從記憶中挖掘出來的情形一樣,貴妃留下來似乎是與皇后王氏還要說些什么,其余人便是安分地退下,江畫思索了片刻并沒有留下,只跟隨其他人一起離開了。 有些事情,她需要先想一想。 皇帝李章的后宮并不算繁榮。 江畫坐在自己的宣明宮中時候扳著手指算了算,今天在皇后宮里請安的,就已經是后宮所有的女人了。 傳聞中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并不存在,除卻皇后之外的妃位上只有她與貴妃,剩下零零星星兩三個美人昭儀,平日里少見,也不怎么得寵。 就算后來皇后沒了,皇帝李章也沒再來個皇后——后來倒是有個麗妃得寵過,也就那么一個,再沒有旁的人了。 故而若是嚴格說起來,皇帝李章是算得上重情還不怎么濫情的。 但作為一個很明顯的后宮生活中的失敗者,江畫對皇帝李章也沒什么太好的印象,她得寵來得突然且草率,失寵也是十分突然沒有征兆,就算她現在去回想,她也沒想出個緣由。 作為前·三從四德實施者來說,所從的這個夫顯而易見不能依靠的時候,她是很難給這個“夫”一個正面且不帶怨恨的評價的。 更何況,她現在是連這個夫都不想要,還想要出宮去的。 怎樣才能出宮呢? 或者換個思路來想,她有沒有可能丟掉現在這個淑妃的頭銜,重新變成一個平民,還能順順當當出宮去呢? 江畫琢磨了一會,倒是想不出有什么辦法能這樣做。 她倒是有點遺憾自己重生的時間太晚,要是再早一點,哪怕早一天了,沒當上這淑妃,只怕是現在已經可以打包出宮去了。 往后靠了靠,拿起面前幾案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江畫抬眼看向了窗戶外面,無論如何上輩子已經結束了,她現在白撿的一輩子,還是要自由自在慢慢過下去,至少是過得明白,過得舒服。 正想著,宮女碧桃從外面進來了,她規規矩矩笑道:“娘娘,貴妃娘娘請您去云韶宮賞花?!?/br> 江畫有些詫異地看了碧桃一眼,想不起來以前到底有沒有賞花這一出,這會只覺得有些意外:“方才貴妃不是在與皇后娘娘一道說話么?”這話問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妥,不過江畫也不怎么在意這些了,不等碧桃再說什么,她只起了身然后道,“那就去云韶宮吧!” 去和上輩子依附了十幾年的貴妃賞花,這算不上什么很難接受的事情。 這事情上輩子做得多了,賞花喝茶吃飯,馬球骰子雙陸,她都陪著貴妃玩過,不外乎就是借著這些事情聽她吩咐說些不太方便直接當旨意傳出去的事情而已。 江畫坐在肩輿上,春天的暖陽照得她有幾分昏昏欲睡,她有些好奇,賞花時候貴妃要說什么呢?? 第3章 思量、上輩子的她顯而易見是不識好人心 云韶宮與江畫作為淑妃住著的宣明宮在整個宮廷分布中恰好是對稱的,正好沿著中軸線,分布在屬于皇后的長寧宮的左右兩邊,一東一西。 若是按照直線距離來算,也不算離得太遠。 但顯然了,沒有人能從長寧宮直接穿過去,于是這從東邊往西邊去,就要繞到長寧宮北邊名叫蓬萊仙境的大園子,再折返回來往云韶宮去。 春風暖陽照在身上讓人覺得有些發懶,江畫靠在肩輿上,一只手支著下巴,看著周遭景象,倒是又讓她不由得感慨這深宮中有時候會讓時間流逝變得模糊——她腦海里面十幾年后的皇宮,和現在眼前的樣子,并沒有什么太多的區別。 人會變,但這深宮樓臺不會變。 物是人非這個詞放在皇宮中簡直再合適不過,甚至也找不到更貼切的了。 她識字不多,兩輩子攢積下來一肚子的感慨,心里有所感悟想表達一二時候也只是朦朦朧朧詞不達意,就這么亂紛紛想著,便已經到了貴妃的云韶宮外,回過神來,就見貴妃宮中的內監總管陳林正在外面滿臉笑著迎她。 “給淑妃娘娘請安?!标惲帜樕闲θ萦袔追终~媚,他上前來親自把江畫從肩輿上請下來,然后恭恭敬敬地在旁邊伺候,“我們娘娘等了好久,催著奴婢在外頭迎著娘娘呢!” 聽著這話,江畫心中是毫無波瀾的——原因無他,這陳林她上輩子見得多了,見風使舵,趨炎附勢,捧高踩低這些詞都能用在他身上,當初她依附著貴妃時候,見多了這位陳林陳總管頤指氣使的樣子。 見得多了,自然便也明白這人究竟是什么德行,當然也會對這樣的諂媚行跡毫無感觸。 江畫只笑了笑,扶著碧桃的胳膊往前走,口中平平靜靜地接著陳林的話笑了笑:“是我貪戀這宮中美景,所以來得晚了一些,還請貴妃娘娘不要怪罪?!?/br> 陳林顯然并不計較江畫的冷淡,臉上堆著笑就請了江畫進到云韶宮內,穿過云韶宮中那花團錦簇的園子,便來到了花廳外頭。 云韶宮的花廳原本就是用來賞花用的,一面對著的是池塘,一邊對著是花園,站在廳中能把云韶宮前后都看得清楚,是聊天談話的好地方。 上輩子江畫便是常常與貴妃在這花廳中說話的,一來是這兒景致的確極好,一年四季總有美妙可觀之處,而來也就是這里談話放心,不怕有人來偷聽的。 進到花廳中,江畫便看到貴妃已經站起來,兩人這會兒身份上還沒分出個高下,江畫這個淑妃也還沒到需要仰仗貴妃鼻息過活時候,故而兩人只相互見禮,然后就坐下了。 貴妃讓人上了茶,口中笑道:“這是江南今年剛進貢的新茶,meimei嘗一嘗可還喝得慣?” 江畫接了茶抿了一口,然后放在一旁了——茶的好壞她品不出來,上輩子她倒是努力學過一二,但只是略知皮毛,再加上這對她來說實在也只是解渴的玩意,從心底里就不怎么在意,所以喝不喝得慣也就只是苦和不苦的區別。 如若是上輩子的她,大概是要順著貴妃的話僵硬地順著說這個茶的好壞了,但現在江畫懶得在這事情上多糾纏,她出身擺在這里,要是能真的說出一個一二三四來,何至于是賣身進了安國公府,又當做奴婢送進宮來呢?更何況這茶顯然只是引子,茶之后的話才是貴妃想說的。 于是她抬眼看向了貴妃,道:“我沒喝過什么好茶,娘娘說這些新茶之類我也不懂的?!?/br> 貴妃倒是不怎么在意江畫這么說,她面上笑容半點沒減,道:“將來meimei得寵,便有許許多多的好茶可以慢慢品嘗了?!?/br> 這話聽得江畫只覺得有些乏味,她連宮里都不想多呆,還琢磨著要出宮去呢,這好茶壞茶和她又有什么聯系? 見江畫仿佛興致不高的樣子,貴妃面上拂過了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恢復到之前的熱絡:“昨天meimei封了淑妃,今天晚上圣上應當就會到meimei的宣明宮去了,我怕meimei年紀小許多事情還不知道,特地準備了些東西要送給meimei?!币贿呎f著,她便讓人抬了個箱子過來,放在了江畫面前,面上笑容幾乎可以算是和藹可親了,“meimei傾城容顏,必有后福的?!?/br> 這箱子抬過來,倒是讓江畫慢半拍地想起來上輩子的確也有經歷過這么一件事——貴妃給她送過一箱子的春宮圖,為的是讓她好好伺候皇帝。 上輩子她是羞到不行,幾乎落荒而逃了,接著就是被皇帝寵幸的那天也是羞愧難當不敢抬頭,最后這事情是當做趣事被貴妃當著皇后的面還說過好幾次的——現在回頭想想,倒是覺得平平常常沒什么感覺了。 也許是因為十幾年過去事情都經歷過了,連孩子都生了,以她如今心境再看這一箱子東西,便心如止水:區區春宮圖有什么好羞怯的? 于是她便大大方方地謝了貴妃:“多謝娘娘惦念著?!?/br> 貴妃笑道:“不打開看看?” 江畫想了想,又琢磨了一會現在她應當有的反應,還是順著貴妃的意思打開這箱子看了看,這一箱子的春宮和上輩子沒什么不一樣,還是畫風大膽顏色鮮艷動作豪放。 這么一看,她倒是又想起個事情來——這會兒她是得了封號,但其實還沒和皇帝李章上過床??? 以她上輩子經歷來看,她僅有的幾次和皇帝李章同床共枕行周公之禮的體驗并不算太美妙,這輩子她還琢磨著想出宮去——這床能不能不要上? 這顯而易見的走神看在貴妃眼里便覺得她還是羞怯,于是貴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想來等會兒皇后娘娘也會給你派個嬤嬤,這也沒什么好害羞的?!?/br> 害羞是真的不害羞,江畫這會兒回過神來,還是順著貴妃的話露出了一個羞怯的笑。 她現在不打算和貴妃起什么沖突——若是從上輩子已經經歷過的事情來看,貴妃將來就是后宮中的贏家,倘若她要是一時半會出不去,實在沒必要得罪一個將來一定會有權有勢的人。 看著貴妃已經先定下了這羞怯的基調,江畫便也就裝了怯懦模樣,順著貴妃的話聊了會兒,從云韶宮的花聊到了長寧宮的樹,把宮里面花草樹木都說了一遍,最后話題落到了皇帝李章身上。 “meimei顏色好,圣上是最憐香惜玉的,否則也不會這樣就封了淑妃?!辟F妃語氣中帶著幾分莫名的得意,“想來今日過后,宮中要指望meimei過活的人就更多了呢?!?/br> 這話要是讓上輩子的江畫來聽,大約也就是個羞怯低頭不知如何應答的結果了。 只是現在的她,羞怯這兩個字已經拋之腦后,再聽這話便琢磨出一些不同來——比如那句“也不會這樣就封了淑妃”,她現在去回想自己這淑妃的名頭,其實是奇怪的。 按照宮中常有的慣例,以及她經歷過的麗妃的例子來看,或者是進宮定下位分然后慢慢升,或者是寵幸之后給位分,不管具體是怎樣來分,總之在后宮中得個妃位并不容易。 她從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會兒想了一想,便覺得奇妙。 第一,她封妃之前是在皇后王氏宮里做宮女的,還是安國公府里送進來給皇后王氏的——具體送給皇后用來做什么,她這會兒想不起來,腦海中也搜刮不到任何有關這件事的記憶,只能推測要么是安國公府想著皇后年紀漸長,送點人進來讓皇后繼續拉攏皇帝固寵?或者是其他的她想不到的原因。 第二,她封妃的時候非常草率且突然,那會她應當就只是在淑景樓小花園里面和人說話,然后就和貴妃遇上,然后接著皇帝李章出來,再跟著就是夸張的一見傾心戲碼,天降一個淑妃頭銜——在外人看來當然是喜從天降了,可這會兒細細琢磨,到處是漏洞,到處是可疑之處。為什么她一個宮女在淑景樓小花園里面的時候會突然撞見貴妃,為什么見到貴妃之后皇帝就來了?是有人算計嗎?是誰的算計呢? 貴妃現在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什么? 是她江畫一定能得寵,一定會得到皇帝李章的寵愛。 可上輩子已經證明了貴妃這話是錯的,她后來就只是空有一個位分,寵愛什么的都是沒有的。 所以反推一下,貴妃現在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能篤定她這個淑妃就是虛的,一定不能得寵? 貴妃為什么這么肯定? 這事情細想下去,便實在是讓人覺得可琢磨的地方過多了。 這些從前她就沒仔細想過還完全忽略過的事情,讓江畫忽然感覺自己重生了這一次,似乎能至少見證一個截然不同的后宮生活——這后宮當中,到底是如她上輩子經歷過的那樣單調乏味苦澀,還是一片單調之下全是暗潮涌動? 從貴妃的云韶宮出來時候已經是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