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貴妃晉升記 第116節
尤綰睡到半夜,下意識往身邊伸手,卻撲了一場空。 她意識模糊地睜開眼,發現身邊人已經起身,隔著帳子,隱約看到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在書桌前站著,手里拿著筆,不知在寫什么。 尤綰披了衣裳下榻,手里捧著暗紅色的燭臺。 皇上聽到她的腳步聲,手下動作未停,寫下最后一筆。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啊……”尤綰半睡半醒的,嗓音綿軟無力,像是含著糖球,讓人聽了能酥到心里去。 皇上將寫好的圣旨封好放到一邊,只待明日拿到養心殿去蓋玉璽。他道:“已經好了,這便來?!?/br> 尤綰軟綿綿地哦了一聲,瞧著皇上將東西放好,然后手中燭臺被拿走。 溫熱的手掌抵在她身后,推著她往寢殿深處去。 待上了榻,只聽得皇上蒙著她的眼,在她耳邊道:“……睡吧?!?/br> 尤綰還困著,沒心思去想方才那圣旨上寫著什么,感受著身邊熟悉的氣息,不消片刻,便漸漸睡熟了。 第108章 . 秘立儲 朝堂之上,上疏立太子的聲…… 朝堂之上, 上疏立太子的聲音一直存在。 這一日,幾個向來活躍的臣子照常說了一番早立太子穩固國本的話,瞧皇上神情淡然鎮定, 便知又是和往日一樣, 聽不到皇上開口了。 可這時, 出乎眾人意料的, 站在朝臣最前面的怡親王站了出來,嗓音疏朗有力吐字清晰:“啟稟皇上,臣弟認為幾位大人言出有理,早立太子, 能震懾百官, 安天下心?;噬喜蝗绮杉{幾位大人的建議,擇賢者立, 以定民心?!?/br> 怡親王平日里從不在立太子這件事上發表言論, 他這話一出, 幾乎整個朝堂上的官員都齊齊看向他。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怡親王也想來押個寶? 怡親王的地位就是不一樣,素來對這個議題表現得漠不關心的皇上,在聽到他的言論后,當即凝了凝眉,朝怡親王道:“你說的不錯,朕也深以為然?!?/br> 他指了指方才那幾位臣子, 道:“他們都是舉薦四阿哥的, 怡親王又作何想,可有什么要說的?” 怡親王垂首, 沉聲道:“四阿哥談吐不凡,又有賢名在外,臣弟挑不出錯來, 但臣弟自認有更好的人選,想要推舉給皇上?!?/br> 皇上只抬了抬手,示意道:“但說無妨?!?/br> 怡親王拱手深深作了個揖,道:“臣弟愿舉薦六阿哥弘旸,六阿哥自幼才思敏捷過目不忘,寬仁孝恤聰慧過人更為先帝多次夸贊。若立太子,臣弟認為六阿哥才是儲君的不二人選。不僅是臣弟,理親王并遠在四川的十四弟,也與臣弟所想無二?!?/br> 他說得鏗鏘有力,周圍的百官們聽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是怡親王會說的話嗎?怡親王不是一向沉穩內斂,絕不逾矩,更不會參與黨派之爭嗎?怎么今日能這么賣力地為六阿哥說好話,他不怕皇上聽了生氣? 眾人們再抬頭望去,皇上臉上哪有怒氣的痕跡,反而倒像是比方才柔和了幾分,只說道:“六阿哥尚且年幼,雖天資出眾,但仍需磨煉一二,方能沉住性子,怡親王過譽了?!?/br> 皇上這話說的,哪里是嫌怡親王過譽,明明是自家兒子被夸,心里高興了,還得說兩句謙虛的話遮掩,好做做樣子。 眾人沉默,廉親王站在怡親王身后,神色微凝。 皇上無心去留意百官們的反應,著人捧上一份明黃色的圣旨來。 百官們的眼睛都不由自主齊聚到那圣旨上。 * 下朝后,七八個官員圍著廉親王往外走,他們嘴上小聲說個不停,走在中間的廉親王眉宇緊鎖,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爺,您說皇上今兒究竟是玩哪出?那密旨上,究竟寫的是哪位阿哥???” “是啊是啊,前些日子咱們費盡口舌,皇上也沒答應立儲的事兒,怎么今兒怡親王一提六阿哥,皇上就說什么秘密立儲,那圣旨上……” “是不是皇上就等著人提六阿哥啊,好借這個機會定下儲君?” 眾人越說越覺得就是這個道理,皇上聽怡親王說完后,就拿出那份圣旨,說今后只會秘密立儲,儲君的名字已經寫在那密旨上,待皇上百年之后,再行公開。 這樣一來,沒人能確定皇上屬意于哪位,只能靠猜靠賭,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下對賭注。 若是皇上愿意立四阿哥,又怎么會拖到現在才拿出那圣旨?怕是為了六阿哥,才推遲到今日吧? 幾個官員們面面相覷,臉上寫著驚懼,要真是這樣,那他們可是和圣意相悖了??! 廉親王闔了闔眸,掩去眼中的不耐,朝眾人看了一眼:“不必慌張,皇上此舉,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將六阿哥擺出來當靶子。六阿哥久居阿哥所,除了幼時在先帝面前表現過幾回,再沒什么可夸贊的品行。只要沒看到那圣旨,四阿哥依然有機會?!?/br> 幾位官員神色訥訥地應了幾聲,也不知信還是不信。 待出了紫禁城,廉親王回到王府,在書房里坐了大半日。 直到王妃來找他,廉親王才略動了動,朝身邊人吩咐:“去查,怡親王為何突然舉薦六阿哥,還有理親王府近日的動靜,事事巨細,不可錯漏?!?/br> 廉親王自認十分了解自己這位十三弟,他雖與皇上關系親近,但向來醉心朝政,若是沒有皇上授意,怡親王絕不會貿貿然插手立儲一事。 皇上究竟做了什么,能讓怡親王這般篤定地舉薦六阿哥?廉親王一直關注著朝堂上的動靜,卻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皇上和那幾位兄弟之間的來往,實在是大意至極。 廉親王在府里等了兩日,才終于等到下人來回稟消息。 派出去的人只不過寥寥說了幾句,廉親王就臉色大變,忙修書一封送到烏拉那拉家府上 他語氣不善:“讓他們家的人告訴皇后,此事本王再不會插手,以后四阿哥的事,與廉親王府再無瓜葛?!?/br> 送信的奴才頭回見自家主子神情這般凝重,忙接過信,馬不停蹄地往皇后娘家去。 * 景仁宮。 覺羅氏遞了牌子進宮,領她進宮的宮女伺候她坐下,覺羅氏卻擺手,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景仁宮里急得團團轉。 皇后被趙嬤嬤攙扶著從后殿出來,瞧見自家額娘神色慌亂地殿上來回走,臉上露出些許不悅來,走至上首的木椅前端正坐下,語氣略帶了幾分訓斥:“額娘這是遇見什么事兒了?怎得如此慌張,失了穩重!” 覺羅氏平時聽見這話,肯定要為自己辯駁幾句的,但今日卻想不起這茬來了,她一下坐到皇后面前,剛要張嘴說話,又猛地止住,朝周圍看了兩眼。 皇后沉眉,喝退眾人出去,只留趙嬤嬤在身邊伺候。 覺羅氏等宮人們一走,便忍不住立即道:“你在這后宮里,可聽說前朝的事兒了?” 皇后問:“額娘說的是哪一樁?” “自然是皇上秘密立儲一事,你可知道那圣旨上寫的是哪位阿哥的名字?”覺羅氏急匆匆地說道。 皇后當然知道此事,皇上不愿明著立太子,就搬出個秘密立儲來,除了皇上自己,誰也不知以后這帝位是傳給誰的。 “額娘既聽說了是秘密立儲,本宮又怎會知曉?”皇后眉心微皺,覺得額娘是在說傻話。 覺羅氏聞言更覺驚慌,連連哭嘆幾聲,嘴里嚷嚷著奇怪的話:“錯了錯了!咱們都想錯了!” 皇后聽不明白,抓住覺羅氏的衣袖問:“額娘這是什么意思,什么錯了?” 覺羅氏只哭個不停,嘴里模糊不清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手里帕子一直忍不住擦拭眼角。 皇后逐漸失去了耐心,抽回手卻反被覺羅氏一把拉住。 “額娘有話直說無妨,本宮能承受得住?!被屎笳Z氣已十分不耐。 覺羅氏顫著手從袖子中掏出一封信來,這封信她只有隨身帶著,才能捎進宮來,否則早被宮門的侍衛搜去了。 “這是廉親王送到我們府上的,你瞧瞧?!庇X羅氏將信遞到皇后手里。 皇后揚起眼眸看她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看那信。 廉親王此信寫得直白,開篇便說他不再插手立儲一事,從此和烏拉那拉家劃清關系。 皇后眉心皺得更緊,廉親王是遇到了什么事,怎得突然在這緊要關頭打了退堂鼓?她耐著性子看下去,只瞧見末尾兩三句將事情原由交代了個清楚。 待看清的那瞬間,皇后手下忍不住用力,當即捏碎了脆弱的信紙。 覺羅氏苦著臉湊上來:“你瞧見了嗎?這是廉親王派人打聽來的可靠消息?;噬辖o六阿哥起的小名是‘元’,不是團圓的圓,而是乾元的元,咱們再費心扶持四阿哥又有何用!都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說不定永壽宮那邊眼下正瞧我們笑話呢!” 她只顧著自己哭,根本沒留心皇后的神色。唯趙嬤嬤是不清楚發生了何事的,只聽覺羅夫人所言,她也沒能反應過來,全然注意力都是放在皇后身上的。 “娘娘,娘娘!”趙嬤嬤發現皇后許是怒火攻心,面色突然變得鐵青,她忙伸手去撫著皇后的背,“娘娘您息怒,您當心自己的身子??!” 皇后將手里的信攥得粉碎,趙嬤嬤瞧見護甲都嵌進rou里印出血痕,皇后娘娘卻仿若絲毫未察覺到疼痛似的。 她面色枯黃憔悴,衣裳也是空蕩蕩地掛著,但此時黑漆漆的眼睛里卻爆出不可忽視令人心懼的寒光來。 只見皇后身子氣得顫抖,猛地起身伸手往桌上一拂,滿桌的茶壺茶盞落地即碎,發出刺耳的迸裂聲。 覺羅氏被嚇得往邊上跳開,連哭哭啼啼都忘了。 “元哥兒——元哥兒——”皇后牙齒近乎咬碎,從唇間憤恨地吐出這個名字,“他怎么配!他怎么擔得起!” “皇后娘娘!”趙嬤嬤沖上來扶她。 皇后被她攙扶著才能站穩,嘴里不住地喃喃:“嬤嬤,皇上瘋了,皇上瘋了……這個字怎么能給六阿哥用呢,當初尤氏生他的時候,不過是個從婢女抬上來的格格,多卑賤啊……怎么能用這個字呢?” 趙嬤嬤見皇后這般模樣,急得都快哭了,她朝覺羅氏低聲喊著:“夫人,您究竟和娘娘說了什么?快過來勸勸啊?!?/br> 覺羅氏方才被嚇懵,如今被趙嬤嬤喊著,才醒過神來,她如夢初醒般地哦哦兩聲,瞧見皇后的神色,又忍不住停下腳步。 趙嬤嬤見她無用,只好自己試探著說上幾句:“娘娘先冷靜,皇上偏心永壽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娘娘不是說過,皇上寵愛誰都無妨,只要能把那個位子握在手中,娘娘以后就是最尊貴的母后皇太后,誰也越不過您去?!?/br> 皇后往日聽見這樣的話,饒是病著,都能燃起無限的斗志來??山袢?,她卻依舊緩不過來,只抓著趙嬤嬤的手道:“嬤嬤,誰都可以,誰的兒子都行,唯獨不能是六阿哥。他非嫡非長,怎么能占了元字!這個字,該是弘暉的,是弘暉的才對?!?/br> 她的兒子,才是皇上的嫡長子,除了弘暉,其他人都不配! “可是娘娘,弘暉阿哥已經去了……”趙嬤嬤提醒道,“貴妃進府時,弘暉阿哥早已不在了?!?/br> “那也不能是他的!”皇后眼眸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死死盯著前方,仿佛能透過虛空看到那對讓她無比憤恨的母子,當場就能將她們撕個粉碎一般。 趙嬤嬤看著這樣的皇后,后背竄上絲絲冷意,臉色漸漸沒了血色。 她瞧見皇后向她招手,趙嬤嬤只能藏起心中的畏懼,附耳過去。 不知皇后說了什么,趙嬤嬤頓時臉色灰白,身子劇烈地發起抖來。 * 是夜,月垂宮墻梢,紫禁城里寂靜一片,只聽得偶爾有人巡邏走過的腳步聲。 一個衣著簡單沒有半點紋飾的宮女從景仁宮里偷摸出來,她支走了看門的小太監,動作又極輕,沒有驚動任何人。 貼著宮墻往外走,她死死地低著頭,腳下邁得極快。 眼瞧著快到地方,這宮女眼中露出喜色,更是加快了腳步。 卻不曾想前方拐角處忽地轉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來,月色下瞧不真切相貌。 只聽得這人笑道:“沅秋姑娘,你這是要往哪兒去???和咱家說說?!?/br> 沅秋鼓起的勇氣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刻便失了大半,聽到這話,當即就嚇得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