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貴妃晉升記 第115節
二阿哥作為皇上的長子,如今又即將成家, 很有可能生下皇上的長孫, 故而與其他阿哥們相比, 瞬間變得炙手可熱許多。 但二阿哥向來沉穩內斂,尤綰聽說他還是每日按時按點去書房,對幾位弟弟也是頗為照顧?;噬夏沁呉呀浂酥家?,待二阿哥成婚后,便會封他做貝勒,亦能出宮辦差。 兄長要成婚, 元哥兒和瑞哥兒都想著要準備賀禮。但他們沒什么經驗, 故而時常抽空往永壽宮跑,拿著自己擬好的禮單給尤綰看。 尤綰想著他們不過是兩個孩子, 再怎么用心也送不出什么貴重的東西,但沒想到一看嚇一跳,兩個孩子比她想的可要闊綽多了, 送的都是難得的珍品。 什么珊瑚玉石,徽墨硯臺,樣樣都是宮廷內造。 尤綰將那單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狐疑地盯著面前一高一矮兩個孩子,道:“是不是你們阿瑪又給你們好東西了?這上面的物件都是從哪兒來的?” 瑞哥兒抿嘴羞澀笑笑,拉著哥哥的衣角道:“不是阿瑪給的,是哥哥送的,哥哥說給二哥撐場面?!?/br> 元哥兒莞爾:“額娘莫不是忘了?我從小到大收到的賀禮您都幫我收著,放在我的私庫里,如今已經攢了不少,這兩份加起來,還不足一成?!?/br> 尤綰稍微估算了下,得出個驚人的數字,心里暗驚。她抬筆劃下幾個過于顯眼的,道:“你心意雖好,但還是要低調些。這樣兩份禮單擺出去,怕是三阿哥他們掏空了私庫也趕不上,豈不是顯得你們太張揚?心意到了就好,想來弘昀是不會怪罪的?!?/br> 元哥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瞧額娘正在專心調整禮單,他還是點頭應下:“兒子明白了?!?/br> 元哥兒本意并不是想要在賀禮上壓兄弟們一頭,只是他隱約感覺到阿瑪近些日子似有意將他推到眾人面前,元哥兒只不過是順水推舟,遂了阿瑪的心意。 但既然額娘說不行,那他就再換個法子吧。 弘昀的婚事定在臘月初十,是欽天監算好的吉日。 成婚次日,新婚夫妻要先去給太后和皇上磕頭,再去往景仁宮和永壽宮見禮,最后再去齊妃的鐘粹宮。 尤綰還是頭回以長輩的身份見新媳婦,嚴嬤嬤早給她準備好了賞賜的東西。待新人來了,她只消學著往日里那些夫人們的樣子,抓著人的手夸贊幾句,若是真心喜歡,還可以將手腕上的鐲子褪下給新媳婦帶上,以示親近之意。 尤綰準備借著這次機會排練一下,等到下回選秀,元哥兒就該成親了,那時候她就是正經婆婆,可不能鬧笑話。 二阿哥和福晉索綽羅氏來的時機剛剛好,看來皇上和皇后都沒有多留他們。 新人行禮過后,尤綰不著痕跡地打量面前這位新出爐的二福晉,果真同傳言一般,容貌秀美,杏眸纖眉,行動之間如弱柳扶風,倒是和二阿哥沉靜內斂的模樣極為相配,站在一起如璧人般。 她打量二福晉的同時,索綽羅氏也忍不住偷偷看了尤綰幾眼。索綽羅氏在閨閣中便聽得貴妃娘娘盛寵,而齊妃與貴妃似有不睦,她原本以為貴妃娘娘會不待見她,沒想到娘娘態度竟十分溫和,心中的忐忑淡了幾分。 若不是知道娘娘已有三子一女,她甚至會認為貴妃才不過二十出頭,眼角眉梢是少有的嬌憨嫵媚,美貌至此,怪不得能獨得恩寵。 索綽羅氏收回目光,在二阿哥身邊安靜站著。 尤綰也不便多留他們,讓嚴嬤嬤賜下賀禮,說了兩句教導的話,就放人離去了。 待新人離開,尤綰問嚴嬤嬤:“他們下面該去鐘粹宮了吧?本宮瞧著這位二福晉性子溫順,生得也好,是個討人喜歡的?!?/br> 嚴嬤嬤笑道:“只怕齊妃娘娘不滿意呢?!?/br> 那位是正經婆母,二福晉在宮中日子好不好過,還得看齊妃如何待她。 “她腦子就是拎不清?!庇染U覺得齊妃不是一般的蠢,“只要兩個人能處得來,比什么都強。等以后給元哥兒選福晉,本宮也得讓皇上精心地挑?!?/br> 這回這個看起來就不錯,也不知道相處起來會是什么樣。 * 二阿哥大婚,意味著宮中已有皇子成家封爵,逐漸走進眾人的視野。 年關過后,朝堂上陸陸續續多了許多請求皇上立儲的聲音。 尤綰身處后宮,鮮少聽到朝事,但皇上從不避諱她,也時常請她到養心殿,盡管尤綰對此事不上心,也或多或少聽到了一些風聲。 她覺得這些人都在做無用功,皇上不可能再像先帝那般,昭告天下明晃晃地立個太子,這些人蹦的再歡,皇上也不會聽他們的。 這一日,尤綰正站在書桌旁,給皇上磨墨。 并不是她殷勤討好,只是方才在軟榻上坐太久了,尤綰便從蘇公公手里搶了這個活計,好站一會兒。 皇上不知在看什么,那折子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字,尤綰掃一眼便覺得眼睛酸,也虧得皇上能耐心看下去。 過了半晌,皇上放下折子,看到尤綰手上動作越來越慢,他輕輕一挑眉,道:“又累了?” 轉得這么慢,若是值班的宮人敢這么敷衍他,早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尤綰瞪他一眼,把墨一放,揉著手腕便喊疼,還道:“這磨墨太枯燥,我不玩了?!?/br> 皇上朝蘇培盛使了個眼色,蘇公公立即給尤綰搬來個梨花木椅,待尤綰坐下后,蘇公公又退回到墻角。 “給你看個有趣的,就當解解悶兒?!被噬蠈⒎讲趴吹淖嗾圻f給尤綰。 尤綰見他神色悠閑,便知這奏折里寫的不是什么要緊事。 她便接過打開掃了幾行,待看清上面寫的內容,頓時覺得自己不是在看奏折,而是在看話本。 “原來京城里還有這么多令人聞者落淚聽者傷心的苦命人啊……”尤綰嘖嘖搖頭,“怎么還全讓四阿哥碰上了呢?” 那奏折上寫的不是別人,正是皇四子弘歷,字里行間都是稱贊四阿哥的賢德寬厚,出宮幾趟,先是遇到了兒子不孝的孤苦老母,后又碰上屢試不第家境貧寒的中年舉子,后面還為幾個孤兒尋了親,其中波折坎坷,實在是讓人心酸啊。 若說京城中有這些苦命人,尤綰是信的?;食歉挛幢囟际歉毁F人家,天下百姓就沒有不苦的。但身為皇子,四阿哥每旬頂多出宮一回,偏回回都能碰到這樣的事兒,還費盡周折為這些百姓們排憂解難,又偏偏被路過的大小官員知道了,記錄下他的賢行,又呈報給皇上。 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尤綰是絕對不信的。她沒看出四阿哥的賢德,倒覺得這種舉動有些眼熟,像極了往日的廉親王。 皇上面色已經沉了下來,他銳利的眼神盯著那奏章,說出的話帶著冰冷寒意:“小小年紀沽名釣譽, 盡學了些歪門邪道。若是他再大些,恐怕就能恩澤四方福佑八海了,朕倒不曾想過,自己還能養出一位四賢王來?!?/br> 尤綰忍不住撲哧一笑,往日聽慣了八賢王,如今聽皇上在賢王前面加了個“四”字,總覺得說不出來的奇怪。 皇上正生氣著,被她這么一笑,板著的臉色也端不住了,硬聲吭道:“你笑什么?” 尤綰擺擺手,不敢說皇上這張臉和賢字不太搭邊,只道:“這事兒許是有人在背后動了手腳,你還是仔細查查,不要妄下論斷?!?/br> 一個還未大婚封爵的皇子,便引得這么多官員為他說話,這后面定是后宮和前朝暗地勾結,順藤摸瓜查下去,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皇上心里跟明鏡似的,瞧著這熟悉的做派,哪里還能不明白是誰在背后弄鬼。他留著廉親王至今,一是為了顧全皇家體面,二是穩定朝局,但如今朝政清明,西藏和四川也日漸安定,是時候該拔除眼中釘rou中刺了。 * 四阿哥的“事跡”在前朝傳開,越來越多的官員注意到這位四阿哥,因為他的生母是后宮唯一一位滿人,所以一開始就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如今更是諸位皇子中呼聲最高的那個。 但朝臣們吵嚷得再厲害,皇上還是一直未表態。 前朝的爭論傳到宮廷內,阿哥所里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有些緊張。 元哥兒和瑞哥兒照常讀書,恍若沒聽到外面的傳言,他們的哈哈珠子也都隨了主子,個個都仿佛活得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 二阿哥已經被皇上派遣了差事,來書房的日子便少了許多,三阿哥沒人管束,仗著自己是兄弟當中最大的,空閑時總是找四阿哥的茬。 但他的手段實在稱不上高明,有時候瑞哥兒都覺得三哥在犯傻。 皇子們暗地里的爭斗,也影響了書房里的其他阿哥們。弘春弘明他們搞不懂狀況,不敢參與其中,唯獨還和元哥兒如昔日一般往來的,只有年齡最長的弘皙了。 弘皙能時常出宮,便會給元哥兒他們帶些宮外的小玩意兒。 這一日,弘皙辦差歸來,看天色未晚,就帶著自己找到的棋譜,往元哥兒院子里去了。 元哥兒正在查弟弟的功課,見到弘皙過來,立即起身相迎。 “弘皙哥哥請坐?!痹鐑好松喜?。 弘皙見他面前擺著的是瑞哥兒的書,笑道:“師傅布置的課業做完了嗎?你倒是清閑,整日cao心瑞哥兒的學業?!?/br> “明日要默的書我已經背完了,弘皙哥哥不必掛心,師傅那邊足以應付的?!痹鐑呵坪腽砗笮√O手里提著東西,便把面前的書冊推開,騰出地方。 弘皙將棋譜拿上來放好,道:“這是上回聽你提過的,我出宮時無意間看見,便買了下來。你瞧瞧是不是你說的哪本?” 元哥兒翻開幾頁仔細看了看,抬眸笑道:“還是弘皙哥哥有門路,我托身邊的哈哈珠子們出宮去找,他們費了幾個月也未曾尋到,多謝弘皙哥哥了?!?/br> “你喜歡就好,一本棋譜罷了,用不上謝?!焙腽似鸩韬攘艘豢?。 元哥兒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書架前,將這本棋譜歸類放好。 弘皙正抬首打量著對面墻上掛的畫,瞧見元哥兒折身回來,便收回目光。 正要起身告辭,忽地瞧見元哥兒腰上懸掛著的一塊玉佩。 那玉佩頂上一個小孔,穿著編好的杏黃色絲絳,打成五福齊聚的絡子,底下垂著同色的流蘇。 這些都沒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行走之間,暖黃的燈影照在那瑩白色玉佩上,隱約可見上面刻著盤龍式樣,玉佩中央雕著一個字。 弘皙忍不住傾了傾身子,想將那字看清。 元哥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見弘皙看的是自己今日新戴上的玉佩,便以手捧起那玉佩道:“這是阿瑪今日派人送過來的。原是歡哥兒想要個刻著小名的玉佩,阿瑪便派人做了三個相同樣式的,著人給我和瑞哥兒送了來?!?/br> 他這樣動作,相當于將玉佩送到了弘皙眼前,燈線打在那玉上,雕刻的字便能看得一清二楚,再無遮擋和陰影。 弘皙瞳孔微縮,手心忍不住出了冷汗,他勉強鎮定下來,勾起唇角道:“原來你的小名是這個,我之前還以為是圓滿的圓?!?/br> “一直都是這個字,”元哥兒笑笑,“只是大家都想岔了,額娘不愿費功夫去糾正,便將錯就錯了?!?/br> “是這樣啊……”弘皙僵著臉笑了兩聲。 元哥兒將他送出院門。 弘皙并未立即回自己院子,而是等元哥兒折身進門后,他當即大步往外面走,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 “阿哥,您這是去哪兒???”隨侍的小太監忙不迭地跟上,“如今天色已晚,宮門可都要下鑰了!” 弘皙邊走邊說:“出宮,回王府?!?/br> “可是這個時候……皇上若是問起來……” “就說我回去看望額娘,明日便會回宮,請皇上不必擔憂?!焙腽_下半步未停,手心干了又濕,心口緊張得砰砰直跳。 這樣的小名 ,這樣的玉佩,偏偏在這個時候送到元哥兒面前,又被他瞧見?;噬线@是明擺著告訴世人,他心中屬意的儲君是誰,外頭請立四阿哥的人那般多,支持六阿哥的人雖然也有,但因皇上遲遲不表態,這群人也不敢出頭。 皇上需要有人來舉薦六阿哥,而這個人選,再沒有比宮外那些王爺貝勒們更合適的了。 弘皙連夜回到家中,將自己在宮中的發現全盤告訴理親王。 “阿瑪,這是我們的機會?!焙腽y得這么激動,眼睛都泛著紅,“六阿哥天資出眾非其他阿哥可比,更何況后宮還有貴妃,最重要的是圣心……” 理親王比他要冷靜許多,聽了弘皙的話,垂首坐于椅上沉默不語,良久之后才道:“你說的事,阿瑪明白了。但此事事關重大,是真是假還需驗證。若真如你所說,阿瑪自有成算?!?/br> 他是被先帝厭棄之人,雖然如今皇上免去他的圈禁,還封了親王,但理親王自知,他是朝廷上的邊緣人,推舉儲君這種大事,他可以說,但絕起不了太大作用。 若要達到皇上想要的效果,還要再加上幾個人。 他當即寫了兩封信,一封送往怡親王府,一封往四川送去給十四爺。 他們兩個應該比自己更加清楚,皇上如今有沒有立儲的打算,又究竟屬意于誰。 * 夜色低沉,月涼如水。 永壽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