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貴妃晉升記 第55節
府醫顫抖著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對小兒病癥并不精通,這側福晉問的, 他一時半會倒是答不上來。 尤綰見狀, 只催他趕緊寫藥方,另讓人打一盆溫水來, 將元哥兒放在榻上,自己親手擰了浸了溫水的帕子,從元哥兒的額頭擦起, 再到脖子、腋窩,最后是大腿根。 元哥兒已經沒有力氣再哭,只能癟著嘴嚶嚶地叫喚,眼睛都哭得發腫了。 小兒發熱若不是溫度太燙人,便可采用溫水擦浴的方式暫時先降溫,尤綰也不知道這法子對過敏發熱的癥狀能不能起效,只好死馬當活馬醫。 或許是溫水能起點用處,元哥兒被擦過幾回之后,許是舒服了些,嘴里不再叫喊,但身上疹子癢,他忍不住伸手要碰。 尤綰連忙攔?。涸鐑汗?,咱們不碰啊,額娘在這里,快看額娘—— 綰綰!” 門外突然傳來四爺的聲音,尤綰尋聲望去,四爺正快步沖進來,后面蘇培盛拽這個太醫裝扮的人跟著追。 尤綰忍不住眼睛就紅了,帶著哭腔喊了句四爺。 四爺忙扶住她,眼睛看向元哥兒,臉上也是寫滿焦灼,嘴里還在安撫尤綰:別慌,爺已經帶太醫來了,咱們元哥兒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方才嚴嬤嬤派人給他送消息,四爺立即就拿名貼去太醫院抓了擅長小兒病癥的太醫來,快馬加鞭趕回來,一刻也不敢耽誤。 太醫抱著箱子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也來不及給兩位主子請安,一瞧元哥兒的臉,便趕緊吩咐道:“速速取青蒿、柴胡、丹皮、橘葉各十錢,金錢草三十錢,用小盅搗碎,加水熬煮至膏狀,給小主子涂在起疹處,切記不能讓小主子抓撓患處,免得將來留下疤痕?!?/br> 府醫正愁自己沒有用武之地,擔心等會主子們怪罪,聽見請來的太醫說這話,立即道:“奴才這就去準備,這就去!” 太醫說罷,伸出手去探元哥兒的脈。 尤綰看他閉眸沉思,許久不說話,難免心中緊張,靠在四爺懷里用力抓住四爺的手,眼睛牢牢盯著太醫的動作。 四爺將她抱得更緊些,炙熱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衫傳來,莫名地讓尤綰心安了些。 太醫把脈許久,終于睜開眼睛:依下官看,小阿哥怕是碰了艾葉艾草之物,今兒是端午,總有大人喜用艾葉給孩子沐浴,實則有些孩子是不能碰艾葉的,一碰就會發熱起疹子,還望四爺和側福晉下次小心些。下官給小阿哥開些退熱的藥,輔以方才的藥膏,外敷內服,不出三日應當就能好了。 太醫切完脈,被蘇培盛請下去寫藥方。 元哥兒鬧了這么一場,精神早已不濟,哼哼唧唧地睡著了,睡夢中還不安穩,小rou手總是忍不住在身上抓撓。 尤綰根本不敢離開半步,就坐在元哥兒的床邊守著。 但太醫的話讓她印象深刻,尤綰抓住四爺的袖口,道:“爺,你方才可聽到了,太醫說元哥兒是碰了艾葉,可是我早在院子里吩咐過,沒人能將艾葉帶進芙蓉院,元哥兒怎么會……” 她越說心里越怕,這是有人已經將手伸進了芙蓉院里,還是沖著五個月大的元哥兒來的,一場過敏,若是救治不當,恐怕就能奪了嬰孩的性命。 四爺……尤綰背脊發冷,忍不住簌簌地顫著身子。 四爺忙抱住她:你別多想,這事兒交給我,我來查,一定會把害元哥兒的人找出來。 尤綰怔怔地點頭,攥住四爺衣袖的手指一根根松開,面色還是煞白。 四爺陪她待了好一會,等元哥兒身上溫度終于退下些許,尤綰才勉強回過神來,四爺拍拍她的手,道:“爺先出去,你在這里看著元哥兒?!?/br> 尤綰低低地嗯了一聲,眼睛落在元哥兒的睡顏上,根本舍不得挪開。 四爺出了門,臉上僅存的溫柔霎時間退去,變得比往日更要冰冷陰沉。 芙蓉院里的人早已被嚴嬤嬤控制起來,排成三行在院子里整整齊齊地跪著,大家壓根不知曉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小主子突發高熱,這下手的人可能就藏在他們其中。 眾人都死死低著頭,不敢有大動作,只有一兩個膽子略大些的,拿眼睛在前后左右瞥來瞥去,被嚴嬤嬤掃了一眼,就不敢再動了。 蘇培盛候在廊下,一看見四爺出來,連忙迎上去,不敢看四爺難看至極的臉色,直接道:“主子爺,芙蓉院的人全在這兒了,您看是該……” “罰去刑房,每個人都不能放過。他們近日去了什么地方,見了什么人,碰過什么物件,都給爺一樣不落地審出來?!彼臓斃淅涞?。 刑房……蘇培盛猛地一顫,那可是站著進去只能橫著出來的地方。 “主子爺,這里面還有側福晉和小主子身邊的人,她們是不是該另外提審?”蘇培盛小心翼翼地問道。 四爺浸了寒意的眸子看向他:“若是無罪,自然能好好的,不必單獨提審?!?/br> 四爺曾見過太多次身邊人反水害主,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將芙蓉院看得像鐵桶一般,沒想到還是讓人有了可乘之機,這次能害到元哥兒,所幸救治及時,下回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蘇培盛明白四爺這是要鐵了心將芙蓉院翻個底朝天,半點陰私齷齪都容不得,他膽戰心驚地退下去,讓前院跟來的人將芙蓉院的奴才全帶走。 四爺折身回房,看尤綰還靜靜地坐在原處,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元哥兒。 他心里一緊,走過去喚了尤綰一聲。 尤綰怔忪抬頭。 四爺握住她的手順勢坐下,盡量放柔了聲音:“綰綰別擔心,太醫不是說了,元哥兒三日內就能痊愈,咱們一起守著他,你別慌神?!?/br> 尤綰眼眶微熱,咬著唇道:“我明白,只是元哥兒還這么小,就經此波折,我實在放不下心?!?/br> 她實在行不明白,她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了,為何還會連累元哥兒,不知道是誰這么狠心,連五個月大的孩子都不放過。 四爺輕嘆,將尤綰攬進懷里,線條分明的下頜抵在懷里人柔軟的發絲上:“我已經讓蘇培盛去查了,你無需自責。這幾日芙蓉院的奴才怕是回不來,你帶著元哥兒同我去前院住,元哥兒的奶嬤嬤審過之后也會跟著去,這樣太醫診治也方便些?!?/br> 最重要的是前院都是四爺自己的人,沒人能在這三日中再次下手。 尤綰明白這是目前最安全的選擇,答應下來,又道:“還有嚴嬤嬤和清梅她們,您審過之后就得把她們盡快放回來?!?/br> 四爺親親她的額角,安撫道:“她們是你的人,只要忠心不變,爺自然不會難為她們?!?/br> * 當晚,尤綰和元哥兒已經在前院安頓下來,元哥兒吃過奶后高熱已經退了下來,起疹子的地方也都抹好藥膏。 尤綰擔心他亂動將膏藥碰掉,一直拿著元哥兒平日里喜歡的玩偶吸引他的注意力。元哥兒剛恢復點精神,比之前更加黏著尤綰,一會看不見她就得哭。 書房里,蘇培盛捧著一疊厚厚的淡黃色紙張呈到四爺面前。 “主子爺,這是刑房里審出來的供詞。奴才方才看過,又經府醫核實,這回導致六阿哥高熱的病因,是源自芙蓉院里幾個三等丫鬟戴的絹花。這絹花從府外采買而來,表面上看和尋常絹花無異,實則是被艾草汁浸泡多時再曬干的絹絲制成。這幾個三等丫鬟還將絹花送給了六阿哥身邊的奶嬤嬤章氏,六阿哥玩鬧時抓到了章氏的頭發,這才發了病?!?/br> 四爺面無表情眸色陰沉地翻著供詞,薄唇輕啟:“那幾個丫鬟和章氏可審出什么了,絹花又是從何處買來,可都查清了?” 蘇培盛低著頭,嗓音有點發顫:“奴才無能,那丫鬟和章氏已經審過了,沒有發現絲毫異常。至于那絹花的采辦和店家……” 四爺抬頭,黑眸瞇起:“你把話說完?!?/br> 蘇培盛砰地跪下,頭緊緊貼在地上,惶恐不安道:“奴才帶人去抓采辦和店家時,他們已經自絕身亡了,家人們也都去無所蹤,奴才實在沒能找到線索?!?/br> “自絕身亡?”四爺猛地拂袖,手里紙張如雪花般落下,鋪了滿地,“你是想和爺說,這事已經死無對證,查無可查了,是嗎?” “奴、奴才不敢!”蘇培盛跪在地上抖得跟個篩子似的。 四爺下意識要去碰手腕處的佛珠,卻一時落了個空。這時聽到書房門口被人敲了兩下。 緊接著傳來尤綰略顯虛弱的聲音:“爺,我方便進來嗎?” 第60章 . 猩紅熱 四爺聽見尤綰的聲音,…… 四爺聽見尤綰的聲音, 立即坐直身子,朝蘇培盛使了個眼色。 蘇培盛心領神會,連忙把滿地凌亂的紙收起來擺在書桌上, 垂手站在旁邊。 “進來吧?!彼臓敻呗暤?。 尤綰掀簾而入, 神情有幾分疲倦, 她守著元哥兒守了一整日, 好不容易等元哥兒睡著,發現他身上又起了高熱,連忙用溫水降溫,忙活了好久, 才得以片刻喘息。 這時來書房, 便是想問問四爺,事情查到什么地方了。 她走到書桌前, 沒等四爺說話, 便自己掀開了桌上的供詞, 細細研究起來。 “如今這線索是斷了嗎?”尤綰看到最后寫著,有嫌疑的采買和店家都已自盡,心下微沉。 四爺不想讓她跟著一起憂心,抬手取走了供詞,道:“就算他們死無對證,爺也會派人找到他們的家人, 絕不會放過要害咱們元哥兒的兇手?!?/br> 尤綰自然知曉四爺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幕后黑手做的如此嚴密,這追捕他們的家人聽起來容易, 實則也不知要花幾個月,最后能不能審出線索也未可知。 她就是心疼元哥兒這么小便遭人毒手,而且若元哥兒對艾葉過敏的事情傳出去, 以后豈不是很容易便被人算計? 這次是身邊人發現的及時,元哥兒碰到的劑量也不多,這才沒有性命之憂??蓪砣粲腥俗プ∵@點做文章,但凡發現得晚一些,元哥兒恐怕就要遭遇不測了。 尤綰從來沒覺得過敏會這樣可怕,以前她只認為避開過敏源就好,可現在元哥兒生在一個吃人的地方,有了這樣致命的弱點,怕是以后都難得安生。 尤綰將自己的憂慮和四爺說了,四爺道:“以后元哥兒身邊伺候的人爺都會仔細挑選,絕不會再發生今日這樣的事。元哥兒這病癥爺也會找人醫治,咱們悉心養著,以后說不定就好了?!?/br> 聽到四爺這么說,尤綰只想告訴他過敏是治不好的,但是她又解釋不清內里的原由,更何況說得太細,只會寒了四爺的心。 尤綰靜靜地不說話,四爺只當她聽進去了,瞧尤綰滿臉倦色,便催促她去休息。 “你今日也累著了,快去歇息吧。今晚上我守著元哥兒,你安心睡?!彼臓斊鹕韺⒂染U扶進內間。 親眼瞧著她躺下,四爺俯身輕吻尤綰額頭:“快睡吧?!?/br> 尤綰抬手抓住四爺袖口,玉白的指尖扣在藍金色的龍紋上,眼中意味不舍。 四爺握住她的手,輕輕放在尤綰枕邊:“別怕,明日醒來,元哥兒便會轉好了?!?/br> 簾子被人放下,帳內一片昏暗,尤綰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極其不安穩地睡去。 隔日清晨,天還沒亮,尤綰便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直了身體,被子從肩頭滑落。 清梅就在她床腳趴著睡著了,尤綰一動,她便跟著醒來,眼神惺忪道:“主子……” 尤綰倏地掀了被子下床,衣裳也沒披,直接就沖到隔壁元哥兒的房間。 推開門,抬眼就瞧見元哥兒通體緋紅地躺在床上,四爺坐在旁邊,嚴嬤嬤正給元哥兒身上涂膏藥。 “你怎么這時候就醒了?”四爺瞧她進來,身上只著單薄的里衣,立即從旁邊拿起外裳給尤綰披上。 尤綰抓著衣襟,面色還是蒼白,道:“我想來看看元哥兒?!?/br> 她上前幾步,接過嚴嬤嬤手中的藥膏,準備給元哥兒繼續涂藥,卻在看見元哥兒身上疹子時忽然一頓。 “爺,你快過來看!”尤綰大聲叫道。 四爺不知她發現什么,立即過來道:“怎么了?” 尤綰掀開元哥兒的一小片領口,手下的肌膚還是紅紅的,上面長滿了鮮紅色的疹子。 “這疹子和我記憶中的不一樣,家里小妹碰過艾葉后也會起疹子,不過那疹子起初是小紅點,后面會擴散成大片的紅色??墒窃鐑荷砩险钭拥浆F在還是紅色的小點,這和我知道的不一樣?!庇染U震驚道。 她對小妹過敏的印象很深刻,也曾守過一夜,絕對不會記錯,和元哥兒身上疹子起初相似,但第二日的癥狀完全不同。 四爺還沒反應過來,旁邊伺候的嚴嬤嬤突然面色大駭。 “嬤嬤,你想到了什么?”尤綰連忙問道。 嚴嬤嬤頭一回露出這樣恐慌的神色,眼睛瞪得極大:“奴才曾聽過一種病癥,和小主子如今的癥狀極為相似,只是奴才之前真沒往那病癥上想?!?/br> 尤綰猛地抓住嚴嬤嬤的手,急切道:“嬤嬤你快說是什么?就算錯了也無妨,我們會叫太醫再來把脈診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