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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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竟然想設計讓殿下在意的人互相廝殺? 眼前劉恢志在必得的這張臉,登時顯得面目可憎起來。 第39章 太學(2) 這幾日燕銘之事鬧得沸沸揚揚, 在太學念書的少年們人心惶惶,平日里根本不敢踏足那片邪戾的荷花池,只想等著水落石出后, 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 敢在宮中下手殺人。 可逐漸聽說刑部聯手宮廷侍衛查了半晌, 發現了不少斷斷續續的線索,卻始終沒辦法鎖定此事究竟出自誰手。 主要還是當日恰好太學在考試, 為了減少喧鬧, 整個太學都清了場子, 只有幾個侍衛和師傅所以這次兇案除了那個說恰好看到小太監服色的侍衛, 根本沒有目擊者。 但宮中的小太監多得數不清, 沒有真憑實據,總不能挨個審問吧? 刑部通過作案時間,推斷此人極有可能是太學中人, 畢竟只有太學的人才會曉得對清場的時辰了然于胸,可他們已經通傳了太學除皇子之外的所有人, 也沒發現誰有確切的嫌疑。 此事發生在宮禁之中的太學,死的又是勛貴的兒子, 沒有人敢怠慢。 但查來查去,沒有線索也只能漸漸平息。 燕平榮卻也不在意刑部的查案結果, 他在家中叫囂了不止一次,認定此事定然是楚王動的手, 否則為何在此事后,楚王對燕家更是疏離? 想起兒子無辜慘死, 燕平榮便恨得牙癢癢,恨不能手刃楚王,好為自己的愛子報仇。 楚王因此事做了好幾晚噩夢, 只想離燕家遠遠的,也從未想過安撫,況且他進了太學開了眼界,發現燕家雖有爵位在身,在戰場上也堪稱猛將,但畢竟有勇無謀,他若真的想日后奪嫡,還是要從長遠謀劃,多配置一些善用計謀之人。 還好經過自己的有心拉攏,師傅劉恢很是對他另眼相看。 今日一放課,楚王又上前親切的噓寒問暖,他年紀尚小,只能稚嫩的表達好意:先生,今日講課累了吧?我帶了御膳房剛從西域處得來的葡萄荔枝,用冰鎮過的,專門帶來讓先生嘗鮮。 楚王的示好,劉恢皆是含笑應下。 謝清辭在課室內旁觀,眼眸冷了幾分。 細細論起來上一世,父皇病重不起后,皇位最終落到了楚王手里,劉恢被他任為內閣首輔,大權在握,只是還沒幾日,蕭棣便殺入宮中,楚王還沒拿穩的傳國玉璽,轉瞬被蕭棣收入囊中。 謝清辭只是沒想到,楚王竟然從這么早就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 他目光落在正在喜滋滋翻閑書的謝懷尉身上,哭笑不得道:二哥,今日的兵法課你可曾聽了? 兵法?那是聽出來的么,是在戰場中練出來的。謝懷尉津津有味的看著眼前的書頁,眼睛都未從書頁上移開:他講的這些課也就糊弄糊弄謝榮這小孩兒,本王就是不聽課也能比過這些人 謝清辭還沒來得及答話,只聽有同窗匆匆跑來道:上次比試的成績已出來了!聽師傅說,有人答得特別漂亮,不管是行軍速度,地形分析,還是史料典籍,都是近幾年的翹楚!還說多年的將軍也不一定有這么準的把控力呢 那他一定是上過戰場打過不少勝仗吧?有少年驚嘆道:再加上天資過人,才能被師傅另眼相看 謝懷尉硬朗的眉峰挑了挑,臉上有了幾分喜氣,說話也開始嘚瑟:哎,聽聽,夸人夸的這么露骨,就差直接公布本王的名諱了 話音一落,立即有人過來厚著臉皮拍馬屁:能寫出這般令人驚嘆的答卷,也只有十七歲時便能橫掃敵軍的殿下您了! 謝懷尉在此時異常嚴謹,他輕輕掀起唇角:打下第一場圣旨時,本王還沒過十七歲生辰呢! 是啊是啊,殿下天生戰神,本不必來此地,卻虛心好學,親自和我等一起念書,真是我們的榮幸哇!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謝懷尉唇角的弧度越來越上揚。 殿下看的是什么書?有人敏銳的發現謝懷尉手中有書,不禁想要湊上去討個同款。 書頁一亮,眾人登時找不準拍馬屁的正確角度了。 那書竟然是《幼象的飼養護理》? 謝懷尉一斜唇角道:我前幾日從馴象所新得了一只小象,昨日看著有些懨懨的,正琢磨著怎么養呢你們誰有法子??? 這眾人面面相覷,對視一眼搖搖頭。 劉恢此刻拿著考卷再次步行入課室,目視了一圈后開口道:入學后第一次兵法考測的成績已經出來了,此次是考效,也是督促諸位考得都不錯,特別是有一人,滿卷風華,算學精湛,布陣機敏,史料熟悉 劉恢把此人好一番夸贊,謝懷尉腰背都直了幾分。 此人正是蕭棣。劉恢目露歡欣的看向蕭棣,緩緩說道:蕭棣上過戰場,你們在兵法課上有什么疑慮,大可向他討教 ??? 謝懷尉挺直的腰板登時垮掉,眾少年也都愕然怔住。 蕭蕭棣? 除了第一節課初露鋒芒,大多時候,蕭棣甚是沉默,這次竟超過謝懷尉得了個第一? 這世人都是慕強的,即使眼下的蕭棣身份還是叛將之子,但少年們望向蕭棣的眼神逐漸不一樣了。 此刻,蕭棣坐在窗畔,此刻正漠然凝視窗外,光影下,他的輪廓愈發鋒利冷峻。 他身邊的位置還是空的。 最開始入學時,礙于蕭棣的身份,再加上楚王和燕銘對他的打壓,太學中沒人想和他同坐。 可如今卻悄然發生變化。 不少人想著,蕭棣此刻伶仃一人,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和他坐,那還不是如恩賜一般! 到了課間,已有不少人在籌謀搬去蕭棣身畔了。 太學里最受歡迎的位置是皇子身邊的,只是謝清辭和謝懷尉坐在一處,楚王之前又和燕銘坐,輪不到他們。 那還不如坐在蕭棣身畔,近朱者赤,沒事兒還能被點撥幾句。 謝懷尉面色沉沉,臉上寫滿了不服氣。 蕭棣 若是他沒記錯,蕭棣考試時還中途出去了一段時間,就算這樣,竟然也比對地圖撓破腦袋的自己考得好? 謝懷尉望著同窗都喜滋滋琢磨著搬去蕭棣身畔,心里涌上濃重的失落,握緊拳頭,暗暗發誓要一心向學!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身邊已經有人琢磨著棄他而去了! 清辭?!謝懷尉望著收硯臺毛筆的謝清辭,眼睛瞪大了:你 哦。謝清辭輕飄飄的給了謝懷尉致命一擊,理所應當:我要去和蕭棣一起坐。 你謝懷尉心墜入谷底,挑眉道:清辭,這不是你的作風啊,怎么?之前那位置空了許久也沒想著和他坐,看到蕭棣卷子答得漂亮,就準備占人便宜了? 我之前是為了監督二哥。謝清辭面無表情道:如今看來,我也幫不上二哥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謝懷尉嘴角一抽。 合著謝清辭是準備放棄他這個哥哥了。 你你何時回來? 謝清辭笑得鳳眸輕瞇,拍拍他肩,毫不留戀道:等二哥考過阿棣再說吧。 謝懷尉何曾受過這般背叛,望著弟弟毫不留戀的背影,眼睛都紅了。 不就是念書么?! 他死都不怕,以后只要念不死,就往死里念! 他不信還比不過蕭棣了! 謝懷尉兇巴巴的把飼養書塞到角落,將地圖史料等書擺在桌上。 等到下次考試后出了成績,弟弟和同窗,還不是爭相夸他。 看到謝懷尉連背影都滿溢著發奮苦讀的味道,謝清辭輕輕勾起唇角。 想讓二哥好好念書,磨破嘴皮子都沒用,還是要給他找點刺激。 謝清辭正沉浸在甚為滿意的計劃中,卻沒注意到蕭棣高高大大的身影已籠罩在自己的位置前面。 等他回過神,已被那雙漆黑銳利的眼眸盯住。 謝清辭: 完。 他只想著用此法子激勵二哥念書,卻沒想到自己要真真切切和蕭棣手肘挨手肘的一同上課。 一瞬間,謝清辭左邊的身子都麻了。 現下逃跑還來得及么? 蕭棣短暫的訝異過后,唇角緩緩上揚,掌心摁在纖細的肩膀上,穩住坐立不安的謝清辭,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沉沉道:殿下既然坐過來,阿棣定然是要好好照顧的。 說罷,還慢條斯理的研好墨水,將沾過墨水的毛筆緩緩放在自己手心:嗯?拿穩了。 被蕭棣微帶薄繭的虎口牢牢卡住右手,謝清辭登時覺得自己如同被野獸摁住般逃脫不開。 殿下,蕭棣低沉的聲音讓人想起那夜的夢寐:阿棣伺候得可還貼心? 在旁人眼里,蕭棣定然是溫馴乖巧的遞筆研墨。 只是謝清辭總隱隱覺得,蕭棣嗓音背后藏著深不可測的危險。 也許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謝清辭倉促的點點頭:嗯要上課了。 蕭棣輕笑一聲,終于緩緩放開謝清辭執筆的手。 * 日光傾斜而下,蕭棣忍不住頻頻轉頭看向身側的少年。 挺立而俊秀的鼻梁在光下閃動,小而晶瑩的耳垂薄而透亮,讓人只想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完全無心看書 蕭棣。講臺上的師傅再也看不下去,出聲督促道:難道考贏了一次,就開始在課上虛心浮躁么? 謝懷尉毫不遮掩的嘲笑聲冷冷響起。 蕭棣喉頭輕動。 那一刻,他深深懷疑讓謝清辭坐在自己身畔,是謝懷尉用的美人計! 可就算知曉了又能如何。 看似平平無奇的計謀,只要選對了人,他連半分也抵御不住。 第40章 馴馬(1) 流云宮, 榮公公正低頭匆匆趕路。 忽聽身側有沉沉的聲音響起:榮公公,又在辦差呢? 是蕭棣! 榮公公怔住原地全身都不敢動彈,他現在是看到蕭棣就全身血液倒流。 小將軍, 您看, 流云宮這么多人, 榮公公皮笑rou不笑的嘴角抽搐:您也別 也別可著勁兒只糟蹋他一個??! 蕭棣不緊不慢的走到他身畔,緩緩開了口:榮公公, 在流云宮當差舒服吧? 榮公公不知他何意, 只雞啄米似的不住點頭, 妄圖趕緊打發了這人。 蕭棣非但沒離開的意思, 還步步緊逼道:那你為何要去投楚王?還暗殺燕銘準備栽贓到殿下身上? 暗殺燕銘?栽贓殿下? 榮公公嚇得下巴都要掉了。 我沒有投靠楚王榮公公瞪大了眼睛, 無措道:燕銘也不是我殺的 你早就投靠了楚王,燕銘和楚王爭吵后,楚王起了殺心, 特派你趁太學考試除掉燕銘。蕭棣冷冷凝視著榮公公,語氣干脆冷冽如出鞘的刀劍:你那日潛入太學, 恰好被守門的侍衛看到!而楚王之所以派遣你殺人,也是因為你是殿下身邊的人, 世人都曉得殿下和燕銘不睦,楚王收買了你去殺人, 還能順便把臟水潑在殿下身上! 榮公公徹底呆住。 看蕭棣煞有其事的模樣,榮公公差點忘記事實真相了。 等等等等燕銘不是蕭棣親手殺的么, 怎么轉眼間推到了自己和楚王身上? 差點被他唬住! 榮公公正想開口,蕭棣又淡淡笑了:當然, 這都是我隨口一說,沒有證據 榮公公一口氣還未送到頭,又是一道沉沉的聲音響起:不過你該清楚, 我如果想為這句話找證據,就一定能找到,你說呢,榮公公? 榮公公嚇得全身發軟。 他知道眼前人此刻不是在說笑。 蕭棣就是如此,明明是旁人拿捏了他的證據,卻能被他嚇得服服帖帖,甚至連回擊一句都做不到。 畢竟他手里沒有蕭棣的任何證據。 榮公公顫顫巍巍的道:將軍,我一直聽你的話。 蕭棣冷冷的彎了彎唇角:你只要安穩聽話,你做下的事,我誰都不會說起。 榮公公:多多謝。 不知何時,燕銘死的事兒就落在了他頭上。 榮公公看蕭棣還盯著自己,知道躲不過,哭喪著臉道:將軍您又有何事吩咐? 看這模樣,定然是要讓他玩命的事兒。 榮公公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如今只覺得自己好似是被人,越陷越深。 你幫我盯住一個人,他和殿下的來往,言語,你都要報給我。 明明是監視打探,虧得他一臉風光霽月。 榮公公緊張道:誰??? 若是替旁的勢力打探情報,他寧死也不能出賣主子。 許徽舟。蕭棣瞇瞇眸:他們經常關閉房門,你替我盯著他們都做些什么。 也不知為何,說到最后聲音竟然低了下去,戾氣也如潮水般褪去。 榮公公: 就這點事兒直接開口便是,還至于來恐嚇他? * 楚王進太學前看不出有腦子,但自從進了太學投靠了劉恢,氣度是一天一個變化。 到現在,雖能看出些之前殘存的傻氣,但誰都能看出,楚王謹慎沉穩了不少,他還有意觀察著太學里的少年,誰的父兄在朝中得寵,或是誰在太學成績優異,他都會殷勤拉攏。 謝清辭眉心緊皺。 若是他沒記錯,上輩子在太子失勢后,繼位的正是這位楚王,雖然沒多久便被蕭棣奪了權柄,但他的確坐上了至高無上的皇帝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