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美人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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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說我是通知你,那便是通知吧,若你去周家,也煩你替我說一聲,我要嫁給景子墨,也省去同他再見面時彼此尷尬?!?/br> “大jiejie,他眼睛會好的!” “他好不好,跟我沒一點干系,寶憶,我扛不住了,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有多難熬,父親入獄,家里亂成一團,奴仆也想跑,婚事沒著落,周啟又瞎了。 關鍵時候一點忙都幫不上我,景子墨不一樣,他家有爵位,日后他也要襲爵的,有了平陰侯的蔭蔽,咱們姜家也會沒事的。 你要理解我的苦衷,我不只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姜家?!?/br> “可為了姜家,你不該舍棄大哥哥??!”姜寶憶急的直跺腳。 姜瑤煩了,爬上床把被子一蒙,“我要睡覺,你回去吧?!?/br> 珠簾唰啦落下,隔開她和姜瑤。 此時此刻,姜寶憶很想把夢里的場景跟她原樣說一遍,可她又覺得無力,上回同舅母說過,她便找來道士給自己驅邪,這會兒呢,大jiejie不一定會信。 可是該怎么辦呢? 姜寶憶又睡不好了。 天不亮就被雷聲驚得猝然起身,推開楹窗才發現天陰沉沉的,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院子里的花左搖右擺,隨風傾斜。 她趴在楹窗處,雪白的閃電凌空劈下,叫她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 -完- 第34章 ◎塵埃落定◎ “大人, 五姑娘來了,屬下先行告退?!贝罄硭落浭滤魏七h遠看見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遂拱手一抱, 縱身躍出墻去。 隨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飄來,姜寶憶繞過游廊,兩手抱著一捧綻開的石榴花走來, 枝葉茂盛, 開的葳蕤, 映著那粉撲撲的臉蛋愈發白凈透亮, 杏眸如水, 眉眼間乖巧靈動,她走上前, 把石榴花遞到周啟鼻間,小聲道:“大..令甫哥哥, 你聞聞?!?/br> 周啟嗅到香味,唇角微動:“寶憶怎么來了?!?/br> 姜寶憶紅了紅臉, “我在家里橫豎無事,便來看看你好不好?!?/br> 周啟抿了口茶,亭榭里有風,吹起搭在膝間的袍子。 “我很好?!?/br> 靜默半晌, 姜寶憶開始揉帕子, 邊揉邊偷偷打量周啟,咬著唇,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周啟狀若無恙, 只看她在那急的滿頭大汗, 心里發起笑來。 “令甫哥哥, 你最近不忙公務嗎?若是有什么要我幫忙的, 看個賬簿,整理案錄,我都可以的?!?/br> “寶憶,如今我休假在家,并無公務要忙?!?/br> “哦?!毙」媚镱D時無精打采地低下頭。 發間的珠花微微晃動,烏發與交領襦裙貼合著,披帛挽在手肘間,堪堪從肩頭掉下,在這一刻,好像與從前每一刻都不同了。 多了幾分嫻靜似水的溫柔。 周啟不著痕跡收回目光,袖中的手摩挲著指腹。 “能幫我拿一下葡萄嗎?” “好呀?!苯獙殤浰查g亮了眼睛,起身走到對側桌前,捏起一串放在白瓷小碟中,細心道:“我幫你去皮?!?/br> 一顆顆葡萄珠圓玉潤,汁液濺到她手指和指甲上,淡紫色的,與她嫩白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剝完后,悉數盛在另外的白瓷盤中,推到周啟手邊。 “這葡萄又大又圓,色澤極好,我在舅舅家都沒見過?!碧岬浇?,寶憶不由的放慢速度,“好久沒見舅舅,舅母和大jiejie都很擔心?!?/br> “他在大理寺一應俱好,只是事情尚未完畢,需得勞他在牢里多待些日子,約莫....” “約莫重陽節后,他便可回家?!?/br> 之所以說重陽節,是因陳旌與劉家的婚事定在九月初九,而在那一日,京城將發生翻天覆地的巨變。 時光如梭,任是再充實飽滿,日子還是以飛逝的速度疾馳而過。 初八,劉相府。 劉清秋看著滿床鋪紅掛綠的裝飾,不由憤憤拂下桌上的裝飾,嘈雜的聲音伴隨丫鬟的驚呼,劉清秋忽然抓起剪子,朝著正在鋪床的幾人走了過去,那幾人嚇得不敢動彈,便見她狠狠拿剪子又戳又攮,將好好地蜀錦綢被扎的不堪入目。 末了,還不解氣,又用蠻力扯下帳子,扔在地上用腳踩得褶皺稀爛。 劉凌進門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輕笑,折扇一甩:“meimei,有這力氣,倒不如好生跟嬤嬤學一下規矩,省的大婚之夜露怯?!?/br> 劉清秋啐他,眼睛通紅的瞪過去:“這聲meimei叫的你不臉紅嗎?既是我哥哥,還能眼睜睜看著meimei去跳火坑,你要是喜歡他,你去嫁他啊,憑甚讓我給那樣一個丑八怪做妻。 我才不要去,鬼知道我能活幾日!” 劉凌收了笑,“說什么渾話,不嫌晦氣?!?/br> 劉清秋往床上一趴,嗚嗚哭起來:“你們把我嫁給他,就等著收尸吧?!?/br> 劉凌皺眉,原以為長姐早就與她說通,沒成想還是如此頑固不化。 與陳旌結親是不可更改的事實,父親怎么由著她去任性,何況周啟已經成了瞎子,劉清秋還哭哭啼啼非他不嫁,不是吃了迷魂湯,便是中了蠱瘋了。 “明兒便要大婚,你能自己安生最好,若不能,你也知道父親的手段,總之肯定是要嫁的,與其鬧得不痛快,不如給自己選條平順的路走,何苦呢,何必呢? meimei,你說是不是?” 他坐在方椅上,抬起右腿搭在膝蓋,若有所思的瞥去一道冷光。 劉清秋咬著牙根,回頭跟他對視了良久,最后認命似的伏在被面,嗚嗚咽咽的哭聲回響在屋中。 劉凌見狀,笑著起身:“該說的我都說了,今晚早些睡,明兒半夜就有人來給你上妝,哭紅眼睛可就不好看了?!?/br> 門一關,幾個丫鬟婆子又都齊齊開始忙活。 宮中授課完畢,小皇帝去寢宮喝了盞茶,便在內侍的看護下小憩。 教授樂理的先生出自齊州名門,與周啟交好,下課后只布置了兩首曲目,小皇帝問他周啟的事,他便原樣與他說了一番。 小皇子跟周啟投緣,知曉他眼盲后,眉眼間不可遏制的流露出擔憂與恐懼,故而那盞茶里添了些安神的藥物,此時他睡得倒是深沉。 劉太后在傍晚時候更換了小皇帝左右內侍,命人嚴加看管。 翌日清早,劉相嫁女的動靜不遜于尚公主,京城里沿街兩道擠滿了百姓圍觀,天清氣朗,碧空如洗,就連樹木都披紅掛彩好不熱鬧,更何妨途徑的石橋街道,裝扮的很是華麗奢靡。 一直持續到大將軍府。 陳旌身形精壯,今日換了身大紅婚服,愈發顯得人精勇不敢逼視。 □□立在屋內,除去鋪了花生桂圓的羅漢床,布置算不上喜慶,倒好像敷衍了事走過場。 而在城中,此時正有兩千名精衛整戈待戰。 周啟則在宮中斡旋。 腥風血雨于推杯換盞間悄然而至,任憑劉相如何籌謀,卻對所發生的一切始料未及,起初還客氣敬酒的女婿陡然換了副猙獰陰狠的面孔,冷箭破空而出,剎那間蜂擁而至的精衛將所有賓客圍堵成團。 戰場上陳旌用的最得心用手的兵法,關門打狗。 劉相欲派出送信的小廝被攔腰砍斷,血水噴濺在雕花門上,嚇得一眾賓客面如灰土。 與對付戰場上如狼似虎的敵人相比,拿下廳堂內的文臣女眷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與此同時,劉太后被冠上謀害陛下的罪名押解在天牢之中,派去看守小皇帝的侍衛果敢除去監視的丫鬟內侍,迅速換防。 御林軍副統領統管全局,將四大宮門悉數攔截,宮內有條不紊的清洗一切。 直至傍晚,暮色四合之時。 劉相與劉太后等人皆被押入天牢,重重枷鎖之下,他們如困獸一般,猶不放棄掙扎。 陰黑的天,突然而至的暴雨,沿著高聳的城墻沖下道道泥濘。 威嚴如相府,頃刻間籠罩在猩紅與恐怖之間,血水很快被沖刷干凈,沿著高階流向四方。 接連數日的波詭云譎,不安和動/蕩彌漫開來,從宮廷到前朝與劉相牽扯頗密的官員無不戰戰兢兢。 只因京城郊外駐扎著三十萬精兵強將,而為首的便是那位西北大將軍,原劉相女婿陳旌。 無人知曉他到底在籌劃什么,直到周啟重新上任,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翻開當年謝家被血洗的慘案。 最先反應過來的官員這才驚醒,此二人不知何時已然聯手,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揭開陳年冤案。 歷時兩月之久,各部官員翻閱當年案錄,以及早就被銷毀的證據,走訪多處,查詢百人后,終有定論。 當年謝大將軍被冤殺,連同部下五百余人悉數不降不跪,力竭之時以猛火自焚,以證清白。 先帝崩逝,幼帝親自為其洗冤昭雪。 江南首富鄭文曜亦翻案證明,鄭家被圣上賜皇商牌匾,今歲年底乃至明年供奉都由吳家轉至鄭家。 在碧蘅院聽說消息的姜寶憶,又喜又驚。 舅舅已然回府,舅母又恢復了往日的斗志,開始與各府女眷來往,仿佛早就忘了被人排擠的事情,養了沒半月,就又神清氣爽,面色紅潤。 姜瑤與景子墨的婚事定了日子,請帖也都往外發出。 姜瑤清早去了碧蘅院,看見寶憶與翠喜各自搬著盆花挪動,不由笑道:“過來,這種小事還要你去動手,讓下人做就好了?!?/br> 說罷使了個眼色,身邊的丫鬟便趕忙上去與翠喜挪花。 幾盆菊花含苞待放,清凌凌掛著露水,藤架已經開始發黃,一陣風就吹得滿地落葉。 姜寶憶擼下袖子,將攀膊放在一側。 “大jiejie,你今日穿的真好看?!?/br> “小丫頭慣會說話?!苯幠樇t,復又把袖中的請柬拿給寶憶,溫聲說道:“我有件事要麻煩你,這是給周家的請柬,我-----” “我去不大合適,你幫我送給周夫人,還有周啟,他們若能去,我自然高興,若不去,我也不會不滿,總之你幫我拿過去,好不好?” 通紅的喜帖,上面寫著姜瑤和景子墨的名字。 姜寶憶難為的咽了咽嗓子:“好吧?!?/br> 臨走,姜瑤忍不住從廊下折返回來,一把拉住姜寶憶的胳膊嘆氣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姜寶憶擰著眉頭,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其實周啟根本就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