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美人 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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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瑤咳了聲。 低頭,瞥見姜寶憶的長睫微眨,睜開眼迷茫的看了少頃,軟軟道:“大jiejie,我這是在做夢嗎?” 綿軟地跟小貓小狗一樣。 她從衾被中伸出手,慵懶的搭在姜瑤手背,然后拉進溫暖的被窩里。 “你手好涼,上來我給你暖暖?!?/br> 睡意朦朧,她眼皮很沉,嘟囔著又打了個哈欠。 姜瑤抽出手來,到底沒忍住,開口問道:“寶憶,你會不會同我搶東西?!?/br> “不會?!?/br> 從小到大都沒搶過,且姜寶憶的好多東西都是姜瑤送去碧蘅院的。 她揉著眼睛坐起來,寢衣內的訶子細帶露出來,姜瑤順勢看去,發現她該長的地方全都悄悄飽滿,細腰柔軟,胸脯也如雪如蜜。 就連那張小臉,也出落的愈發嬌嫩,乖巧中帶著生動,可愛不失明艷,別說是男子,便是她瞧了,也會生出憐惜之意。 姜瑤喉嚨微動,不動聲色道:“那你會不會跟我搶男人?!?/br> 一句話,姜寶憶醒了。 她搖頭,皺著眉心使勁搖頭:“你跟大哥哥——” 又改了稱呼“你跟他鬧別扭了?” “快答我會不會!” 姜寶憶重重嘆了口氣,跪立起來拉著姜瑤的手,靠在她身上小聲道:“不會?!?/br> 姜瑤面色仍鎖著。 她很生氣,尤其是在寶憶根本不上心不當回事的時候,她就顯得愈發小氣,她氣這種控制不了的局面。 明明她是天之嬌女,生來錦衣玉食,父親母親都疼愛有加,明明她占盡了先機,可對上一個無欲無求的小丫頭,竟激的她無論如何都拿不出可攀比的東西。 無力感,深深讓她覺得不安全。 “大jiejie,我日后要嫁的人,母親早就為我安排好了?!?/br> “不會是他?!?/br> 清早,曦光從楹窗打進房中,薄薄的一層淺色洇在賬上。 姜寶憶已經用了早膳,在妝奩前梳頭,翠喜依她吩咐簡單綰了個髻,只簪上一枚玉簪,看起來清爽利索,衣裳選的是對襟長裙,用月白綢帶束腰,外罩一件銀灰色披風。 隨后去跟舅母說了聲,周啟陪同出了蘇家。 兩人沒有乘馬車,因出門前說的是隨意逛逛,故而繞出青階巷后,這才踏上周啟備好的馬車,一路趕往賽場。 賽場選的是梨園,吳家產業。 鄭家人早早到了,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次在長條花梨木案前坐下,中間是位中年男人,寬額留須,身形厚重,兩邊是年輕男子,俯身與中年人低語,隨后三人齊齊看向月門處。 吳家人登場,梨園中霎時熱鬧起來。 姜寶憶和周啟如今就在二樓高臺的包廂,居高臨下能將雙方局勢看的清清楚楚。 寶憶帶著帷帽,倚欄而立,聽評判說完規則,知曉今日統共比試三場。 既是商賈之賽,比的無非是生意經。 第一場比的是茶道,今歲雨水少,明前茶少,雨前茶更少。 而吳家與鄭家都有茶業,曾幾何時,鄭文曜手底下的茶業占整個江南的七成,如今吳家上位,十幾年里籠絡各路,將之前鄭家的茶商收攬為幾用,江南五成茶業與之相關。 鄭家二房三房也是做生意的,當年沒有波及兩房,可口碑受到影響,且先帝下令,命他們遷出江南,十年不得折返。期限已到,兩房前幾年搬回來,慢慢生意也有了回春之色。 興許是鄭家人骨血里的要強,兩房偏要重新拿回屬于鄭文曜的東西,偏偏要與吳家來爭。 雙方口才皆好,尤其是鄭家二房長子鄭家冬,不多時便以伶牙俐齒頭腦清晰搶占先機,辯的對方接連磕巴,自然勝的顯而易見。 姜寶憶頭一遭見識,愈發對其敬佩。 周啟看到真切,道一聲“好厲害的口才?!迸ゎ^,看寶憶小臉通紅,雙手悄悄做鼓掌姿勢,不由跟著彎起唇來。 “你二叔有一兒一女,這位口才好的是你大哥哥鄭家冬,還有一個jiejie叫鄭櫻。你三叔家有兩個兒子,鄭家和和鄭家瑞,他們在城中祖宅住,你父親的舊宅仍舊荒著?!?/br> 姜寶憶“嗯”了聲,目光沒有從場中移開,只小聲又道了句“謝謝?!?/br> 周啟伸手,給她攏了攏披風,姜寶憶忙直起身子,往旁邊挪了一步,“我自己來就好?!?/br> 顯然與他有些生分。 周啟心里不快。 此時第二場比賽已然開始,鄭家派的是三房鄭家和,比的是其并不擅長的鹽道。 吳家幾乎掌握整個江南的鹽業,自打劉相之子做了鹽稅使,便將鹽業悉數盤給吳家,每年坐收盈利罷了。 很快鄭家和便落于下風,終是吳家得勝。 晌午要休息,過后便要進行最為關鍵也是最難的現場盤賬。 二叔三叔年紀已大,盤賬經驗豐富,可速度太慢,故而第三輪應是三房鄭家瑞。 姜寶憶想去凈室,周啟不放心她單獨過去,便將人送到門外,見她帶著帷帽進去后,又耐心等候。 忽然聽見一聲慘叫,周啟神經登時繃緊,姜寶憶踩著碎步跑出來,她也聽到了聲音。 跟在周啟身后,兩人繞過湘妃竹掩映的甬道,看見一個捂著頭倒在石子路上的男人,待看見正臉后,姜寶憶嚇了一大跳。 正是三房鄭家瑞。 石子路上還有斑駁血跡,他捂著頭,痛苦的呻/吟。 周啟反應快,當即走過去彎腰將人扶起來,鄭家瑞傷的不輕,似乎被人從前打了一悶棍,額頭血流不止。 他望著他們兩個,捂著頭求道:“勞兩位扶我去鄭家花廳?!?/br> -完- 第23章 ◎她偷偷看向周啟,那人也在看她?!?/br> 花廳中, 鄭家兩位長輩坐在上首位,其余幾人在堂中焦急等待。 鄭家瑞出去已有一刻鐘,至今未歸, 而第三場比賽即將開始。 二房鄭家冬往門外走去,迎面撞上被人架著的鄭家瑞。見他滿頭都是血,自然心里咯噔慌了下, 他跟著父親走商多年, 亦算少有見識, 頃刻便沉下心境, 上前趕忙從周啟手里接過鄭家瑞, 架著他走進花廳。 諸人看見如此情形,俱是震驚憤怒。 雖已有猜測, 卻還是不得不按捺住擔憂,問道:“瑞哥兒可看清是誰人動的狠手?” 鄭家瑞搖頭, 頭皮撕裂般拉扯著皮rou,疼的他冷吸了口氣, 擺手道:“沒有,從凈室出門,將一轉到甬道就有人影直沖著我過來,根本來不及看清, 一悶棍就打在我頭上?!彼麡O力回憶方才的情形, 越想腦子越疼,模糊的身影仿佛一閃而過,他抬起頭, 鮮血沿著額角漫過眼睛, 鄭家冬從偏廳匆忙折返, 拿紗布摁到頭上, 血很快濕透紗布,從指縫間滲出來。 “二伯,父親,我記得他穿的是灰藍色衣裳,鞋子是粉底黑緞面,約莫比我高,跑的很快?!?/br> 周啟默默將信息收入腦中,想起在湘妃竹中被扔掉的棍子,眉頭微微蹙起,單憑鄭家瑞提供的線索,怕是很難找出兇手,何況比賽在即,即便要找,也要先解決比賽人手問題。 到蘇州前,他已仔細查過鄭家人,對應的三場比賽,也是按照各人優勢布局,鄭家瑞頭腦聰穎,反應極快,往年鄭家的盤賬都是他跟著鄭三爺一起,鄭家冬和鄭家和優勢都不在此。 而吳家要登場的,是吳家幼子,也是繼鄭文曜后再度被稱為神童,名滿江南的經商天才,亦是吳家日后的掌舵人,吳旻。 吳旻很早隨吳老太爺走商盤賬,憑著驚人的記憶力和算賬能力在江南一帶備受關注,更有傳聞說,劉相之子與吳旻相交頗深,若不然也不會將鹽業放心交給吳家多年。 鄭二爺忍不住拍案,想罵人。 鄭三爺注意到送鄭家瑞回來的兩人,遂上前拱手作揖表示感謝,只是在看姜寶憶時,忽然愣了下,仿佛看見故人一般。 周啟回禮,見寶憶似打定主意,便耐心站在一旁,等她開口。 其實在來蘇州前,他便預料到會有今日,吳家憑著今時今日的地位,既然敢開設賽事,便是奔著必贏的局面去的,但凡有一絲不確定性,他們一定會用手段解決。 而寶憶,她瞧著嬌嬌弱弱,卻是個很有主意的姑娘。親眼看見屬于父親的產業被對家拿走,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她必然會站出來與之較量。 果然,細嫩的手挑開素紗,將自己坦然面向鄭家人時,鄭二爺和鄭三爺驚得倏然站起,兩位長輩的反應讓小輩覺得古怪,跟著看向眼前這位軟糯可愛的姑娘,嫩生生的,雙眸卻很明亮。 “二叔,三叔?!币幘氐男卸Y,姜寶憶抬起頭來,再看向兩位長輩時,那兩人眼中俱是閃動淚花,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姜寶憶,鄭三爺低頭,橫起胳膊擦了擦淚,聲音哽咽。 “你是寶憶?” 十幾年來,他們不是沒打聽過姜雪和姜寶憶的事,只是因為鄭家落難,不想牽連到她們母女,故而一直沒有聯絡。 大哥鄭文曜被誅殺被抄家的時候,他們被驅逐出蘇州,不得不去陌生之地經營安家,便是初回蘇州這兩年,再度盤活當地的生意更是難上加難,尤其在吳家眼皮子底下,可知道大哥的起勢之地要被吳家人假意通過比賽拿走,他們便是再勢單力薄,也要站出來搏一搏。 “二叔三叔,我可代替家瑞哥哥上場比賽?!?/br> 第三場比賽要比三個回合,商局從往年賬簿中任意挑選三宗商事,其中第一回 合抹去總數,比的是計算。第二回合是遮住貨品單價,從后往前推演得出各貨物數量和前后五年各自單價。第三回合最難,商局會抹去名目,將錯誤的賬目混入賬簿之中,兩本賬簿,誰先查找完缺漏,誰就算贏。 鄭二爺和鄭三爺沒有多少猶豫時間,催上場的人過來后,姜寶憶便去后屋更換衣裳,周啟自然隨行。 “試試這件?!敝軉⑦f給姜寶憶一件雪青色襕衫,里面衣裳一應俱全。 穿上且很是合身,姜寶憶驚訝的看著他,“大哥哥,你早就預備好了?” 周啟笑,招手,令其坐在圓凳上,隨即拆了她的發髻,按照自己的發式很快梳好,重新插入白玉簪子。 很是風流可愛的少年郎。 “放心去比,有我在?!?/br> 沉穩而令人心安的語氣,眉疏目朗中帶著股與生俱來的矜貴,周啟負手在后,居高臨下端望這張白膩的臉蛋,猶如望著世間最珍愛的寶貝。 末了,伸手覆在她發頂,輕輕揉了揉。 “去吧?!?/br> 吳旻年輕氣傲,上場前只以為是和鄭家瑞比賽,故而并沒有放在眼里。他更不知,沒被他放在眼里的鄭家瑞,反而被吳家的下人暗中打傷,為的便是在此次比賽中確保一定會贏。 對面的人顯然不認識,身形清瘦,男生女相,倒是有雙極有靈氣的眼睛,站在對面雖挨了一截,可給人的氣場足夠強大。 吳旻笑,拂袖與她互相作揖后,兩人坐在長條案對面的圈椅上。 商局啟封,取出第一回 合的賬簿。 吳旻先是用手指捻了厚度,隨即漫不經心瞥向對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