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 第1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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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師問魚一直困守圓融塔。但朝廷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在他掌控之中。 黃壤道:“那茶針……”她突然反應過來,“正是因為第一秋提前尋到了我,所以你以我為器,逆轉天道時,才需要另備此物!” 師問魚目露贊許之色,道:“你意志堅韌,被謝靈璧行刑之后,一直心懷怨恨。偏偏是個育種名家,得民間百姓供奉,念力強大。甚至還有盤魂定骨針護你rou身與元神。這么多年,本座終于等來了一個合適的器皿??上?,太弱了。于是本座只得另辟蹊徑,補上此針。以免你不能承受圓融塔之怨氣,魂銷骨裂?!?/br> 他提及這些,像是介紹自己一件心血之作,頗為自得。 “所以,夢境破滅之時,我雖然死亡,卻毫無損傷?!秉S壤喃喃道:“因為那柄茶針,替我承受了反噬。我、第一秋,你的那些皇子皇女,甚至于天下所有人。我們一直是你的棋子?!?/br> 師問魚并不否認,只是道:“既有棋局,必有棋手與棋子。本座為了你,也算是費盡心機。如今和盤托出,知無不言,你也該相信本座的誠意?!?/br> 黃壤問:“你需要我做什么?” 師問魚道:“這才是聰明人應該探究的問題?!彼螯S壤招手,“來?!?/br> 黃壤緩緩踏出河流,踩著柔軟的青草,來到他身邊。 師問魚這才道:“這世上總有些人冥頑不靈,但屠滅生靈,也非吾本意。如今你在民間,已經頗有聲望。想辦法游說勸導,想必不難?!?/br> 黃壤明白了:“如今這些人,還在那個沙化的世界。他們都還活著?” 師問魚道:“本座說過,殺生滅世,并非吾愿?!?/br> 黃壤垂眸,許久之后,她問:“看來如今,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但是陛下還能給予我什么呢?” “果然,不愧是你啊?!睅焼桇~淡笑,“那個會為自己親生父親培育神仙草的女人!” 說完,他復又感嘆:“還是這樣的你,更讓人喜歡?!?/br> 黃壤不言不動,師問魚湊近她,目光幽深如淵:“你可以得到新生。從此擺脫盤魂定骨針?!彼穆曇衾飵е?,用最溫和的語氣,說出最殘酷的話:“黃壤,吾之大業,便是唯一可以破解盤魂定骨針的方法?!?/br> 第119章 歸順 “吾之大業,便是唯一可以破解盤魂定骨針的方法?!?/br> 師問魚微笑著說出這句話。 黃壤沒有質疑他。她相信了。 盤魂定骨針,三千年來,刑囚了多少人,她再明白不過。 玉壺仙宗山腹的密室,她夜夜夢回,怎能忘記? 這么多年,受此酷刑者,只有她曾獲得了這么一絲希望。 她窺見了這一線光明,如救命稻草一般,只能牢牢緊握。 師問魚留意著她的表情,淡淡道:“所以,除了歸順,你還能如何呢?” 黃壤沒有說話,她似乎也確實無話可說。 司天監,暗室。 第一秋嘗試著走出暗室,他的身體依舊充血腫脹。這讓他看起來像個體形龐大的怪物。 盡管每行走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他依舊一步一步,向暗室的門靠近。 因為只是被安置在這里養傷,也并無人囚禁他。 他很快來到門口,而他的五指幾乎打不開這扇門。 每一個極細微的動作,都如同撕裂了肌膚。他深吸一口氣,五指扣著門。因為幾乎沒有觸覺,他太過用力,指尖被劃出血痕。 好在,門終于是打開了。 第一秋緩緩向外走。而他剛剛的邁出房門,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摔倒在地。 ——他昏了過去。 第一秋再次醒來的時候,仍躺在暗室的床榻上。 他原以為,是李祿等人發現昏倒的自己,重新將他送回床榻??墒钱斔拖骂^,他驀地發現不是! ——他手上雖然腫脹發紫,卻并沒有什么傷口! 這是怎么回事? 方才他開門之時,明明劃破了手! 第一秋再度起身,艱難地向門口挪去。 這一次,他故意打翻了桌上的茶盞。 然而,當他再次吃力地打開房門,剛剛踏出一步,突然再次昏倒。 第一秋再次醒來時,仍舊躺在床榻之上。 茶盞好好地擺放在桌上。 第一秋明白了。 他的身體永遠不會痊愈。因為他只要踏出房門一步,整個時間就會倒流?;氐剿凰偷竭@暗室的第一天。 時間在重復,他被囚禁于此間。 四周一片靜默,他換了一顆九曲靈瞳。 于是墻上的畫面又緩緩展開。只見黃壤正在培育蘭花。她嫁入玉壺仙蹤之后,便不再下農田。閑暇之余,她便在整個玉壺仙宗種滿了蘭花。 蘭花四季常開,遇雪而謝。 初時,第一秋只當她排遣寂寞。直到后來,聽說玉壺仙宗宗主謝紅塵最愛蘭花,他方恍然。 畫面之中,黃壤將新育的蘭花種下,第一秋盯著她,腦海中卻思索著如何破局。 黃壤姿容傾城,然而無邊麗色并沒有影響他。 這樣的畫面,他自成元五年開始,看了足足一百年。在那些流轉不息的白晝或黑夜,他鑄器時,九曲靈瞳中是她。他看書,九曲靈瞳中是她。 他批閱公文、查看卷宗,與朝中那撥重臣們勾心斗角時,只要一抬頭,便見她如在眼前。 習慣很可怕。他早已不會被黃壤所打擾了。 世人眼里,他百年孤寂??墒聦嵣?,第一秋從不這么覺得。 這個女人似乎一直在他身邊,存活于他的腦海之中。 在這里,她并不是什么玉壺仙宗的宗主夫人。她只是一個女子,與他一并同行。 后來,也有無數人想要替他說一房妻子。 他們問這位少年得志的監正,何為伴侶? 第一秋并不回答,只是每一次,腦海里都是這個人。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戀??赡芤膊⒉煌耆?。 他不好女色,于是并不貪戀黃壤的美貌。而黃壤嫁人之后,也失去了育種的才華。監正大人顯然也并不羨慕謝紅塵的艷福。 他沒有拾音生愛的習慣,于是也不迷戀她的聲音。 第一秋甚至說不出來,自己喜歡黃壤什么。 他從未想過將她自謝紅塵身邊奪走又或如何,他只是習慣了這么一個人。如心頭一點甜,漫漫歲月,奉于心間。 第一秋盯著墻上用心種花的黃壤,心中念頭已經掃過了千萬遍。 如何破壞這一方空間,脫出困境? 第一秋掃視著這間暗室,一切陳設,皆與記憶之中一致。 一張床榻,小桌小凳。桌上有茶壺,配了六個茶盞。 第一秋吃力地爬起來,他低下頭,再次注視自己的雙手。然后,他緩緩挪動著腫脹的身軀,來到桌邊,打量桌上的茶壺。 驀地,他舉起凳子,用力一擲。凳子不甚牢固,登時散了架。 第一秋緩緩撿起一截桌腿,隨后,他摔碎一個杯盞。 杯盞碎瓷四濺,他隨手撿起一塊,開始雕刻凳子腿。他雙手不聽使喚,笨拙得令人心疼。碎瓷不趁手,割破皮rou。血流下來,卻也是暗紫色。 他雕刻了半晌,忽而抬頭,只見墻上的九曲靈瞳之中,已經不見了黃壤。只有她種下的蘭花,在陽光之下揮舞著肥厚的葉片,如同招手。 “阿壤……”這兩個字出口如輕嘆,卻引動了心中回響。 第一秋低下頭,繼續雕刻手中木器。 他動作緩慢,十指血rou模糊。然而這樣的身體,畢竟也不再陌生。木器漸漸成型,隱約可以看出是一座塔。塔高九重,八面臺階。飛檐斗拱,檐角系鈴。 ……圓融塔! 他以一段廢木,復刻出了圓融塔! 第一秋手下不停,耳邊間或有黃壤的聲音。他時而抬頭,暗室之中,沒有疼痛,沒有孤獨,也不受恐懼侵襲。 木塔之上,第一秋極力回想圓融塔中上的法陣。他一寸一寸地還原。 可碎瓷畢竟粗礪,許多精細的雕刻無法完成。 第一秋將目光投向桌上的茶壺。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鐵壺,第一將它拾過來,用盡力氣將它踩扁撕開。終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刻刀。 他用這把粗制濫造的刻刀,一字一字,刻上了記憶中的符文。 圓融塔需要十分巨大的怨念和痛苦。而這座小塔,自然不能同其相比。 ——它也不用與圓融塔相比。這一方狹小的空間,能損耗多少怨氣? 第一秋最后一刀,自腿向下,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血流如泉,他雙手帶血,顫抖著伸向那木制的小塔。剎那間,他腦海中符咒翻飛。他一人之苦痛十分有限,但驅動這座小塔,卻已經足夠了。 他強行將時間向后推進! 整間暗室里,圓融塔似乎很快發現自己的秩序遭到破壞!它極力想要修復,但是第一秋的身體在rou眼可見地好轉! 時間真的被他推動了! 第一秋用盡全力相爭,圓融塔極力想要修復異物造成的破壞。但這空間實在太過狹小了,第一秋再度一刀劃破自己另一條腿。 劇烈的痛苦讓他顫抖不已。 片刻后,他耳邊砰地一聲響,如同水晶碎裂之音! 眼前的暗室,如墨一般漸漸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