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113節
為了一個公道,為了讓那幾十人活著,她甘愿放棄尊嚴。 ......上次見到這樣的人,是什么時候來著? 是他剛入職刑部的時候。 是他經手的第一樁案子。 他的同僚因一時沖動,玷污了一個女子。女子沒忍住流言,自盡梁上。 她的jiejie便如這般跪倒在他面前,請求刑部主持公道。 可師父告訴他,“你是刑部人,你的一切舉動,都要為刑部考慮后果。刑部的名聲,不能毀在自己人手里?!?/br> 所以他偏袒了同僚。那姑娘得知消息后,竟以血rou之身撞上鳴冤鼓,自盡當場。 那時鼓聲震耳欲聾,他的心里,似乎也如這般觸動了一下。 “你起來?!?/br> 黎云書抬頭看他,聲音顫抖卻堅定。 “大人,刑部的名聲,不是靠包庇換來的。而是真正的告訴百姓,告訴朝廷,我們不允許任何罪孽——哪怕要將刀尖指向同僚?!?/br> “我求你,是因為我信你?!?/br> 鄭祥吉的指尖又是一顫。 她的目光實在太過堅決,讓人無從避讓,無法忽視。 便如數年前重映一般,遺忘多時的鼓聲,再次扣響在耳旁。 讓人情不自禁覺得......她說的是對的。 此事查清,折損的是一個貪贓枉法的崔文景。 而她若失誤,官職一旦不保,害掉的是一個清廉正直的好苗子。 鄭祥吉想讓刑部好。 自然要,為刑部留下更值得的人。 “你起來吧?!彼y得緩下語氣,“黎云書,我答應你?!?/br> * 刑部出手極快,這些證人的行蹤并未暴露。 黎云書審問出證言,問好梨園小廝,又找出了卷宗疏漏之處。 圣上的口風亦被昭妃打探清楚:“朝廷里不缺閑人?!?/br> 次日,黎云書早朝后,找到了崔文景。 “崔員外,嚴二公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您實話實說吧?!?/br> 崔文景臉色一變,“什么意思?” “我已經知曉了事情的緣由,還知曉此事是您主管。我想翻盤,不會太難?!?/br> “所以,你要對付我了?” “若我真的意圖對付員外,今日就不會先來找您了?!崩柙茣徬抡Z氣,“我不是忘恩之人,但員外您知道嗎,指使我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圣上?!?/br> 他一愣,“什么?” “如果我讓流民擊鼓鳴冤,陳列事實,嚴二公子必然會因故入獄。我審他,招供不過是片刻功夫。屆時舊案重提,您的官只怕不保?!?/br> “可您對我有知遇之恩,云書今日來,便是勸員外一句,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不然以云書的性子,當真會與您刀兵相向的?!?/br> “......黎云書,你果然打得一手好牌?!?/br> 不知是不是她提及圣上太讓崔文景震驚,他沉沉地盯著她,捏著竹筆的手在抖。 最初幫她,是因為他看出這姑娘有前途。她若當了大官,沒準能撈自己一把。 誰知一轉眼,她手中的劍就指向了自己。 “你知道,我這人雖然和氣,卻不允許任何人動我的官?!贝尬木熬彽?,“讓我指證,我的官位豈能保???” “性命和官位要保哪一個,崔員外自有取舍吧?” “......” 見崔員外不說話,她便笑,“云書的手段崔員外也見過。我能走到今日,或許真的有一手好牌,但那絕不是借助外人的功夫?!?/br> “而是我,生來便有肝膽與邪佞為敵?!?/br> 她走后許久,崔文景才回過神。 他將杯中的茶水仰頭飲盡,后背生出冷汗。 他確實知道內情。 五年前嚴二公子與人爭執,失手殺了人。那人恰是兵部小卒,嚴聞海得知后,趕緊與季瑞交好,重金去找南街流民替罪。 又尋到了崔文景,百般說好話賄賂,才讓此事消停下來。 不曾想被她翻出卷宗,查到了今日。 黎云書那日在朝堂針對季、嚴二人,目的已經很明確了。 他招還是不招? 招的話,是承認自己徇私枉法;不招,等黎云書翻盤那日,他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崔文景不由得想起她抓著律令認真逼問自己之時,想起她陳詞李善識無罪那日,想起那間屋中似乎永遠不會熄滅的燈燭...... 他忽然怕了。 公正不會缺席。 是因為有人敢拼盡一切、前仆后繼地捍衛它。 黎云書沒有等多久,崔文景推門而入。 “需要我做什么?” 第89章 .暗夜擊潰季瑞的最后一個夜晚?!?/br> 次日,崔文景遞交辭呈,提及了五年前的舊案。 同時,南街幸存的流民擊鼓鳴冤,附和崔員外所提之事,并請求留下崔員外查辦此案。 刑部出手極快,當天便逮捕了嚴二公子,關入獄中。 因為矛頭指向戶部侍郎,朝野齊齊震驚。 嚴聞海沒料到崔文景會站出來指證。 他被牽連解官,只好去求季瑞。 前腳還沒出府,后腳就被刑部的人用鐐銬鎖住,拖進獄里。 季瑞早就聽聞了風聲。 只是他之前一直以為黎云書查的是自己,嚴加防范,卻不料黎云書刀尖一轉,竟對著嚴聞海動手。 這可是大大的不妙。 嚴聞??腺V賂他、賄賂刑部,定不會是個李善識一般的硬骨頭。刑部的手段他也知道,這人只怕挨不了幾招,就會交代。 而一旦交代,他就沒轍了。 季瑞連忙去找了姜鴻軒。 在他看來,自己是姜鴻軒在朝中的重要爪牙,倘或他死了,對姜鴻軒會是個極大的打擊,所以姜鴻軒不會坐視不管。 “這一定是太子指使的!” 季瑞秉持這個緣由,帶著金銀珠寶,跪在姜鴻軒門前又哭又求。他將自己替姜鴻軒做過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番,就差明說一句“你現在離不開我”。 姜鴻軒在朝中的勢力不如太子,季瑞確實是對他幫助很大的人。 但姜鴻軒很理智。季瑞也實在不討巧,去時恰巧碰上了昭妃。 于是姜鴻軒道了句“我知道了”,讓仆從將季瑞請了出去。 昭妃聞言道:“季尚書確實是個人才,只是圣上一提南疆時,總要因他生氣......唉?!?/br> 姜鴻軒冷笑,“我明白了?!?/br> 太子指使? 怎么可能。 姜鴻軒對自己這皇兄的性格,再了解不過了。 太子千方百計想塑造寬宏大量的模樣,可一遇到踩尾巴的事情就會惱火。 上次黎云書當那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臉,他氣得整個人都在抖,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消氣?怎么可能這么急著去用黎云書? 何況,季瑞雖然身處兵部,嚴聞海卻在戶部呀。 太子讓黎云書對戶部動手,那不是傻嗎? “我早就知道,她做的這一切,背后必然有其他人指使?!苯欆幷Z氣淡淡,“還要多謝母妃提點了?!?/br> 結果,季瑞在家苦苦等了幾日,沒等來姜鴻軒的援助,等來了嚴聞海屈打成招的消息。 他沒有招待自己和季瑞貪污軍餉,只招待他為了兒子的前途賄賂崔文景和季瑞。 但這也足以讓季瑞惶恐。 次日朝堂之上,季瑞因為行為不端被圣上一頓臭罵,而刑部的鄭祥吉、黎云書等人,則因鐵面無私被大加贊賞。退朝時,季瑞的手一直在抖。 他知道,只要刑部再多逼問嚴聞海一次,他真的會藏不住。 貪污軍餉,是死罪。 刑部以及圣上的舉措,無異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恐懼終于沖昏了季瑞的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