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89節
隨后他瞧見琉璃窗上的倒影,嫌棄地啐了一口,“糟老頭子的臉還沒我一半好看,真希望能早點把臉換回來?!?/br> 奚澤:“......” 黎云書帶著面具,瞧不出神色,獨看著那雙眼彎出了一片波光。 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留情,“空長一副皮囊,四書五經都背不會?!?/br> “我哪有?!鄙蚯迦轄庌q了一句,又感慨道:“你是沒見過我揚刀策馬的時候,不然你指定后悔。忘了我當時陪你考試,有多少小姑娘圍著我轉了?” 她幾乎想隔著窗戶給這登徒子一拳,“說完了嗎?” “這么不耐煩???”他笑了幾聲,偏頭看謝初在旁邊一本正經地偷聽,故意把聲音壓到他剛好聽見的程度,“也罷,我走后沒人和你搶床了,多好?!?/br> 說完便逆著黎云書羞憤的目光,笑著走遠。 “他喜歡你?”奚澤忽然問。 黎云書等到他帶著槐槐消失在視線中,才輕應了一聲,“他救過我?!?/br> 因怕謝初聽到太多,黎云書沒敢細說沈清容的生平,按照四殿下給他編造的方式復述了一通。 “可他不像是個尋常人。氣質,談吐,都不像?!鞭蓾奢p描淡寫,復又幽怨道:“尤其是,他還敢罵我,說我是糟老頭子?!?/br> “......” 黎云書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自她講述了那些事情之后,橫在二人中間的堅冰似被打破了。等次日時,奚澤忽然問:“他上了臥龍寨,還能回來嗎?” ——還能回來嗎? 且不說他單槍匹馬,又要面對寨中殺人于無形的蠱王。 縱然是武功超群,得如何才能在千人之中逃出生天? 誰又知道,他臨行前那句“有法子脫身”是不是空話? 她只能自欺欺人地垂下頭。 “我唯一的選擇,就是相信他?!?/br> “若他回不來了呢?” “......”她指節扣緊,“我血洗這天下,為他報仇?!?/br> 奚澤仰頭長嘆一聲,癱倒在椅子上。 “松綁吧?!彼捯衾飱A雜著蒼涼,“我幫你們治病,不必再在我身上費時間了?!?/br> 第70章 .攻寨大人,可否要我取了姜容性命?…… 黎云書沒料到奚澤會答應得這么快。 但這也比一直對峙著強。保險起見,她將奚澤手中所有的木盒全都燒成灰燼,確認無疑后才讓他離開。 對于所有救人的法子,奚澤沒有分毫保留。黎云書試探他許多次,見他確實是真心相助,便回營帳休息了。 醒來時,醫館已在奚澤的幫助下漸漸恢復秩序。 該收集藥草的、該安撫病人的,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條。她點了幾人上山去探查,同時調遣些已做好準備的精兵,打聽寨中情況。 未幾日,潛伏的衛兵回程。 “我們找機會同姜經歷交談了一番。他說臥龍寨的兵力并不足以憂懼,唯一忌憚的是寨中的‘蠱王’。他不曾見過那人,但依著敘述,蠱王能cao縱世間所有的蠱,不除去此人,南疆的疫病恐怕無法根除?!?/br> “他說得不錯?!鞭蓾沙姓J道。 “姜經歷還說,既然有了壓制疫病的法子,他不便一直在山上頂替奚郎中。若您有了回寨的準備,后日他會在山腰處唯一的河邊等您?!?/br> “至于黎知事,他說讓您做好準備,段寨主手中有蠱王,不是很好對付。但您既然平定過江南,這對您而言也是小菜一碟?!?/br> 恍惚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黎云書微睜雙眼—— 臥龍寨中,暗流涌動。 為了最大限度減少臥龍寨對自己的懷疑,沈清容一上山就裝昏栽倒在寨門前,趁眾人將自己抬入寨中時,摸清楚了臥龍寨的情況。 段信并不知道“奚澤”已經換了人。沈清容上山時,他正準備照看蠱王,十分不耐地皺眉,“槐槐呢?把她帶來就行?!?/br> 對于奚澤,他也僅僅派了個近侍查探。 近侍去時,屋中并無一人,甚是冷清。 他習以為常地落座在床邊,指尖搭在“奚澤”的手上,“你......” 在那一剎,近侍瞬間變了臉。 奚澤的手是木頭做的,不柔軟,也不會有溫度。 而面前之人的手,雖然冰冷,卻有彈性。 ——他不是奚澤! 就在近侍拔劍的前一刻,床上之人迅速地騰起,一手鉗住他拔劍的手,另一手摸出匕首,抵在他脖頸上。 沈清容臉上掛著笑,話里卻透著冰冷,“看出我是誰了?” 近侍錯愕地同沈清容目光對視,想喊,可匕首又深了幾寸,“看不出來不要緊,聽說過姜容嗎?” “姜容?” 他如被雷劈中,“你——” “好奇我為什么在這里?”沈清容笑得更諷刺了,“也難為段寨主這般機敏,寨子里出了內鬼,你們居然一個人都不知道?!?/br> 其實這話純粹是嚇唬人。 山上毒蟲猖獗,所有上山之人,無一個能活著下來。 他能安然無恙走到臥龍寨門口,還得靠槐槐利用體內的蠱,將害蟲摒棄開。 可沈清容裝得太過胸有成竹,近侍竟真的聽進去了。 他一下子跪倒在地,慌不擇路地磕頭,“經歷大人饒命......” “饒了你當然可以,如果你識趣的話?!鄙蚯迦菪^匕首,用雪白的刃碰了碰他的臉,繼續優哉游哉地胡說八道,“寨子里有不少我們的人,你若做了什么我心知肚明——我可不希望你把我透露出去?!?/br> 近侍拼命說著“不敢”,聽他寒聲道了句“快滾”,立馬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他倉促著見到段信,顫聲稟報:“大人,奚澤大人醒了,一切正常?!?/br> 段信剛剛照看完蠱王出來,褪下沾染血跡的外衫,聲音極冷,“哦?他真是奚澤?” 近侍還沒反應過來,劇痛劃過脖頸。他睜大眼,難以置信地倒地。 段信擦著劍上血跡,示意門后的暗線出來,“幸而派了你去監聽。那進寨之人,當真是姜容?” “不錯?!?/br> “看來寨子里出現叛徒了?!?/br> 段信將劍擦拭干凈,踏在那近侍的血泊上,斜睨著他的尸首。 “這人伴了我六年,姜容說了一句話他便敢對我撒謊?!?/br> “可見,寨中被策反的人,應當不少?!?/br> 暗線拱手,“大人,可否要我取了姜容性命?” “如今殺他,恐怕會打草驚蛇?!倍涡懦了贾?,“我去照看蠱王時,它的力量已大不如前,只怕原先的計劃要提前。你且把與姜容聯系密切的人找出來,找一個殺一個。等新的蠱王誕生之后,再來對付他也不遲?!?/br> 于是那些時日,臥龍寨中總有人莫名其妙的被刺殺。寨中人見段信不追究,都知道是他做的,面上一派祥和,暗里人心惶惶。 更有意思的是,段信囚禁了不少與他有過接觸的人。那些人不知受了怎樣的待遇,竟真的屈打成招、承認與四殿下有勾結。 段信也因此,對他的部下愈發懷疑。 ——這正是沈清容想要的后果。 行軍最忌諱的便是猜忌。 猜忌太甚,便是不得人心。 當黎云書派遣的暗線找到他時,沈清容知道機會到了。 他故意傳出口信,讓段信發現。不出意外的話,段信會如趙克一樣,覺得這是個一舉擒獲的機遇。 然后他們照模畫樣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有了他搞得這些鬼,不愁拿不下臥龍寨。 誰知變故陡生。 段信聽聞此事后,一聲冷笑,“若好好布置一番,也能算個重創他們的機會?!?/br> “但那幾人都不是好對付的。既如此,便早日讓蠱王重獲新生好了?!?/br> ——蠱王是以活人獻祭,煉出的百蠱之王。誕生至今,已有十年。 因其反噬甚烈,倘若不能每日以活人鮮血飼養,會導致蠱王力量漸漸枯竭。 而蠱王的黃金壽限只有十年。 十年后蠱王的力量會大幅度削弱,唯有寄宿到新的軀體之上,才能繼續生存。 他們早就內定槐槐為下一任蠱王的寄宿者。 不僅因槐槐和蠱王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更因寄宿者被蠱毒侵蝕的過程中,會經歷神智與蠱毒的爭斗。意志堅定的人難以控制,但像槐槐這種懵懂的女孩,最容易唯命是從。 段信要的便是絕對服從。 那日夜里,沈清容不見段信有任何陳兵的舉措,漸漸察覺不對。 輾轉反側時,忽然聽到了一陣笛聲。 吹笛人不知是在干什么,不吹曲子,只吹單調的音節輪換。他最初覺得奇怪,待數清笛聲的節拍后,猛地掀開錦被,從床上坐起—— 每個音高,皆為一緩一急,吹奏三次。 ——正是黎云書囚禁奚澤之時,給眾人定下的暗號! 他的心忽然顫了一下,趁著夜色摸索出門。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