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7節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辭別了沈清容,黎云書回到了鋪子旁。 鄒氏見她回來,扯著她袖子悄聲問:“那小公子帶你看了什么好戲?《西廂記》還是......那個《芍藥亭》來著?” “......”黎云書糾正她,“是《牡丹亭》?!?/br> 鄒氏擺手,“別管是什么了,可看得高興?這公子模樣倒是俊秀,家里應該像個有錢的。你可別光占人家便宜,讓人瞧低了咱們黎家?!?/br> “......知道了,娘?!?/br> 鄒氏見她又拿出書本翻看,欲言又止許久,還是忍不住拖著板凳坐在她旁邊,“云書,你和娘說實話,這小公子待你怎樣?娘瞧著他眉間有貴氣,舉止也算得上有禮,更沒有瞧不起咱,是富人里難得的了。就是長得風流了些,日后若真嫁給他,難保他不會多尋幾個......” “娘!” 黎云書忍無可忍,又生怕鄒氏知道昨夜之事擔心,張口飛速編出段謊話,“他方才做功課碰見問題了不會,找了半天人都沒個解答的,這才讓我去幫他補功課,你想到哪里去了!” “哦?”鄒氏狐疑看她,“講個題要這么長時間?” 黎云書:“......” 正準備爭辯,面前忽畢恭畢敬走來一個小廝,“黎姑娘。少爺他同您辭別后,說很想嘗嘗您家的煎餅?!?/br> 她神色僵住,鄒氏就一把將她拉扯了起來,“你麻利點,別讓人家等急了?!?/br> “我才剛翻開書......” “看書有做煎餅重要嗎?” 鄒氏在一旁監工,見她香料什么都不放,忍不住皺眉,“你這是什么意思?人家好容易對你有點興趣,你就這么糊弄他?” 黎云書只恨不得把手里的鍋鏟都摔地上。她沒好氣道:“這大少爺嬌氣得很,什么料都不肯吃。光給他攤張餅,看我不噎死他?!?/br> 須臾,小廝提著煎餅去復命。 沈清容接過煎餅,漫不經心地問:“她什么反應?” 看著手里熱騰騰的白面煎餅,當真是一點料都沒放。 他其實并不想吃,只想著她是燕陽人,便“勉為其難”地幫幫她家。 結果聽小廝猶豫開口,“她說......以后您再敢買她一次煎餅,她就敢把您噎得半死不活?!?/br> 沈清容:“......” 很好。 算他瞎了眼,才頂著被噎死的風險好心幫她! * 次日,臨淵書院照常開課。 一切仿似都回到正軌,只是今日來上課的,少了個程豐,多了個舒愈。 遙遙地看著她來,舒愈便抓起書卷,興奮地湊上前,“黎師姐您來了!” 黎云書看見他,知道他是有了決斷,朝他淺淺一笑。 舒愈難得見她笑,撓著頭,頗有些局促地開口:“我、我聽說您都是這個點來書院,就早到了會兒……黎師姐您要是不忙的話,能幫我看一看剛寫的策論嗎?” 他的策論中的見解大都浮在表面,思想并不算深入。她圈點了許多地方,又看著他凌亂的字跡,“你先尋本字帖臨摹,再將《論語注疏》好好看看?!?/br> 舒愈興沖沖地抱著書卷離開。 黎云書明顯覺出他與平日不太一樣,也松了神。 程豐一黨在書院中敗壞了不少風氣,如今可算消停了。 一連數日,舒愈每天都抓著她問問題。 起先只有他,后來不知他做了什么,往日程豐的黨羽,竟都一個個主動來求她釋疑。 這些人最初覺得尷尬??梢娝灰曂?,比想象中的更好相處后,又見她所提的建議又一針見血,不由得心服口服。 有幾個小混混還因被她夸贊,興奮地讀了一晚上書,把家人激動得跑到祖墳前燒紙。眾長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感謝十八代祖宗,懷疑是墳頭集體冒了青煙。 他們原本逃課厭學的人都如此,那些本就用功讀書的人更不甘示弱,書院內一時卷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學之風。以至二月初時,臨淵書院參加縣試的弟子,竟無一人落榜。 連來黎家買煎餅的客人都翻了一番,高興得鄒氏合不攏嘴。她一個挨一個的打量人家的公子,末了得出結論:“都沒那天請你看戲的長得齊整?!?/br> 黎云書直接用饅頭堵住了鄒氏的嘴。 事情本該這么平靜地進行下去。 直到一個月后的常假。 那天黎云書起晚了,推門沒見鄒氏去賣煎餅,卻見一個裝束華貴的女子端坐在正堂,見得她來,朝她溫和一笑。 她雖不知這人是誰,卻隱隱有了些奇怪的預感。 果然見鄒氏招呼她過去,話里帶著埋怨,“你這孩子,見了沈夫人怎么不行禮?早日教你的禮數都忘了嗎?” “轟”地一聲—— 像是被驚雷劈到,她睜大了眼。 沈夫人?! ——沈夫人來他們家做什么? 第6章 .約定她就是故意看我出丑,故意想要折…… 她見幾案上擺了些貴重的禮品,倒吸涼氣。 又聽沈夫人和藹地問:“云書正月剛滿十七吧?” 心又一驚,砰砰砰地跳了起來。 ——這場面她沒見過,但又送重禮,又問生辰的...... ——難道是向她提親不成?! “可不是,正比沈公子小了兩歲?!?/br> 鄒氏笑應,把僵在原地的黎云書引到一旁的竹椅上坐下。沈夫人慈愛地看她,看得她后背汗毛倒豎,如一只被老虎盯上的貓。 “若云書十四歲那年沒耽誤鄉試,”沈夫人頗感惋惜,“以她的能力,就算鄴京的一些公子,也當是看得上她的?!?/br> “怪我不爭氣?!?/br> 鄒氏嘆氣道:“我這老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知那年發作得格外厲害,險險要了我性命。云書顧家,子序又還小,我倒下了,她只能連軸轉去掙錢,到最后根本分不出身去參加鄉試。我愧對她,就答應讓她今年再試一次?!?/br> “不然你放眼大鄴,”她輕輕瞪了黎云書一眼,“哪有姑娘及笄了還沒個親事的?” 這話說得黎云書越發慌亂。她硬著頭皮,低低喚了鄒氏一聲,“娘......” 鄒氏見她難得露出局促模樣,輕輕一笑。剛想開口說什么,神色忽變,偏頭用手帕掩著輕聲咳嗽起來。 她早年落下過傷,身子一直不太好。如今正值回春,天氣忽冷忽熱的,最易引發病癥。黎云書見了,忙起身撫著鄒氏的背,替她換了盞溫茶。一旁沈夫人默默看著,臉上浮起笑意。 “我早說,云書是我見過最懂事的孩子?!鄙蚍蛉速澋?,“能請你來幫一幫阿容,當真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br> 黎云書手一抖,茶水差點灑出來。 她趕緊道:“沈夫人這是什么話?!?/br> “云書,你是個好姑娘,我就不賣關子了?!鄙蚍蛉藴厝岬?,“阿容他看著散漫,其實就是愛玩,又對功名不上心。你在書院的名聲我聽到過,所以......” “夫人?!?/br> 黎云書徹底慌了神,她一下子站了起來,“云書才疏學淺,實在是沒法......” “你這孩子,又把我教你的禮節忘了?” 鄒氏扯了她一下,沈夫人卻沒惱,細心而溫和地問她,“云書可是害怕,會耽誤了自己的學業?” 黎云書喉頭澀了一下。 “這似乎,不光是耽誤學業的問題......” 似乎是會讓她今后都不能科考的問題。 “不光是耽誤學業......莫非是怕會影響你掙錢?” 沈夫人趕忙道,“你放心,你來沈家,沈家是一定會給報酬的。我打聽過你與阿娘的收入,便在此基礎上翻上十倍,一日一兩銀子,如何?” 一兩銀子? 這是要用銀兩來買她?! 黎云書震驚地站著,還沒開口,鄒氏忙道:“不成,可別把她慣壞了!” “云書有自己主見,我也是物盡其用,夫人莫要擔心了?!鄙蚍蛉藙裎恐?,“既來了沈家,哪有虧待她的道理,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br> 看來沈家是真的要同她提親了?! 她腦中一白,倉促間打碎了桌上茶杯,話語脫口而出:“不可!” 這舉動引得屋內靜了一瞬。 黎云書自知失禮,尷尬片刻后,磕磕絆絆道:“沈、沈夫人......云書現下一意科舉,著實是……” “不想成親?!?/br> 堂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半晌,沈夫人茫然問她:“你說什么?成親?” 黎云書更懵懂,“沈夫人來,不是為了此事?” 沈夫人與鄒氏面面相覷,從對方眼中都瞧出詫異。 “我今日前來,是想托你為阿容輔導功課。云書你......”沈夫人看她臉色霎時紅透,掩面輕笑,“你是不是誤會了?” 黎云書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 她就說! 她和沈清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沈家怎么可能向她提親。 但沈家氣勢鋪陳得這么大,沈清容又是個沒正形的,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時興起亂來。她生怕有人會誤了自己科考,委實不由得她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