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第1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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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意冷笑:“你以為我不敢嗎?要不是官家看著我第一個砍下你的頭顱?!?/br> 他的刀劍慢慢劃過昭平脖頸,像是在尋找最好下手的位置。 昭平腦里迅速盤算著關于姜意的傳言。 官家手里諸多將領,其中游飛塵最匪,凌正德最穩,姜意卻最毒, 任何人一旦落在他手里只能乞求自己能夠速死少受些折磨。 昭平賓住呼吸。 她忽然綻放出一個笑容:“所以,金枝就是太子之女么?就是我的外甥女不是嗎?” 姜意不說話。 門開了“帝姬,水來了?!?/br> 寒光一閃,昭平的貼身心腹已經倒到了地上, 她苦苦□□起來,半拉子胳膊已經不見。 姜意慢條斯理擦劍。 昭平惱羞成怒:“你不怕我向官家告狀么?” “帝姬以為,我為何出現在這里?” 姜意將最后一絲鮮血擦盡,而后將帕子毫不留情扔到了地上,“自然是領了官家的旨意?!?/br> “毒蛇,果然是毒蛇!” 昭平又怕又氣,臉上一片鐵青。 姜意湊近昭平耳邊,冷冷道:“帝姬給了我一點啟發,下回將帝姬扔進蛇坑如何?” 萬千條毒蛇纏繞的蛇坑,嘶嘶吐著血紅的印信。 昭平打了個寒戰。 姜意便道:“官家可以仁慈饒你性命,但你若是以金娘子做筏子掀風作浪,只怕明日便只能在蛇坑里了?!?/br> 云遮住了月亮,等月亮再從云里鉆出來時姜意已經悄無聲息消失了。 昭平跌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 “今天可被怕著了?”散席后朔絳并未讓金枝就此回去。 他留金枝回福寧宮休憩片刻。 又親手端來一碗銀耳桂圓湯:“桂圓壓驚,多喝點補補氣血再回去?!?/br> 金枝舀起勺子喝了幾口便心煩意亂起來,又將勺子放了回去。 朔絳敏銳捕捉到了她的不安,他安撫她:“莫怕,這事總會想法子平復?!?/br> 金枝臉上多了一絲擔心:“可是真的假不了,我真的是福王之女,若真被昭平宣揚出去……” 哀帝臨去世前曾下詔將福王定為繼位,但福王不知所蹤,她這個福王之女自然會成為最大的靶子。 “我自小當然好奇我爹是誰,原先還當他是個做官的讀書人,以他為楷模為夫郎呢,可是自打聽我娘說過之后我便索然無味:難道我還需要這么一個爹么?” 朔絳安撫她:“要緊的是你如何想?!?/br> 金枝很是堅定:“我生來他沒有見過我一面,我出生既不跟他的姓,沒花過他一個銅子,不與他有任何關葛,自然是不怕的?!?/br> 朔絳笑:“你想好了便是?!?/br> 雖然朔絳勒令宮娥們不許多話,可還是有人將酒席的是那事情傳了出去。 京中風言風語都說金枝是那福王女兒,原來喚做金枝便是金枝玉葉的意思,是天家之女。 原先官員們只當金枝是民間女子是以無人反對,還有人稱贊官家賢能,娶妻并不為著門第聯姻。 可是如今是福王女兒的流言出來,自然人人嘩然。 很快便有官員出來上諫,請求徹查這位金娘子的底細。 還有人說金娘子既然是福王之女,那便要抓捕起來,以免有心人大做文章。 這一派以戴青猶為堅定。 就連金枝自己出門都在民間聽到了不少關于自己的流言。 茶樓間說什么的都有“都說那位金娘子是哀帝之后,難道這江山最后要落到哀帝頭上?” “就是,跟著官家打江山的那些人何其冤屈?轉了個彎人家是一家人?” “聽說官家當眾斥責了戴青?!?/br> “啊戴青,那可是當年的侯府嫡系,一直忠心耿耿跟著官家的老臣?!?/br> 金枝戴著幃帽,聽得膽戰心驚。 她便忙著進宮去尋朔絳。 見到他第一句話便是:“旁人便也罷了,這位戴青背后站著的是陪你打下江山的那一批人,他們自有自己的苦衷,你可莫要毀了根基?!?/br> 這些人大都與哀帝有不共戴天之仇,金枝若生下皇子,那這位皇子和金枝會不會背靠哀帝的勢力對他們算賬?他們有自己打算。 到時候江山不穩,又將如何? 她第一反應不是擔心自己后位不保,而是先來關心他的江山根基么? 朔絳安慰她:“不會的,我與戴青本是演戲,為的就是讓這些打算的人消停些?!?/br> 是啊,他們一看官家連自己的老臣都能訓斥,便知這件事再無轉圜余地,也就不會提了。 朔絳摸了摸金枝的頭頂:“你放心我會處置好此事, 你只要安心備嫁便是,只要你不想做福王之女那便無人敢說你是福王之女?!?/br> “可有這一層冤屈,以后的孩兒……” 金枝咬唇,最終還是忍不住將心里的顧慮說了出來。 她不擔心自己,可若是涉及今后的孩子可以想見他將面臨多少坎坷。 原來她已經考慮過要與自己誕育個孩子么? 單是想到這一層朔絳就無法控制出心里的悸動。 朔絳努力壓制下去,從案幾上取出一個盒子給她:“我擬下了一份圣旨,你好好收好?!?/br> 金枝好奇打開盒子,是一份圣旨。 她打開了圣旨。 朔絳用皇帝寶冊擬了一份圣旨,指明將皇位傳給金枝的孩子。 金枝微微顫抖:“官家……” 朔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松:“你不用擔心今后的事情,你以后可以挑選兒子,看哪個合你心意你便選哪個當皇帝?!?/br> 他是為了不叫自己愧疚才特意這么輕描淡寫的。 金枝垂下眼睫,饒是一貫大咧咧的她收到這樣的心意都不知所措。 朔絳安慰她:“等將你娶回來這些事自然而然便可平息?!?/br> 這事情卻急不得,因著冊封皇后的禮儀并不簡單。 不像民間許多衣服可以現買,皇后專用禮服都要特意縫制, 即使晝夜趕工還是有許多該有的流程精簡不得。 金枝偶然因著流程繁復流露出不耐之色時,朔絳反而過來安慰她:“我們日子還長著呢,不急著這一時?!?/br> 金枝便準備備嫁。 可是日子并不平靜。 夜里家人便聽見院里“砰”一聲。 起身查看,卻見院里被人扔了一筐爛菜葉,汁液橫流,臭氣熏天。 蘇三娘追出去看個究竟,卻只聽見一聲“哀帝雜種”的叱罵。 隨后只看見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蘇三娘追到巷子口去臭罵他。 玉葉忙拿起掃把收拾停當,金枝咬唇。 哀帝作惡多端,曾為了延年益壽取小兒心肝,汴京城里自然樹敵頗多。 蘇三娘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家,她踏進了院門還換上輕快的語氣:“是個喝多了酒的小孩,等我下回跑快些抓回來教訓?!?/br> 第二天朔絳就得知了此事,他要派一對護衛來保護金枝。 卻被金枝攔?。骸八麄儧]錯,我也一樣恨哀帝?!?/br>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般堵著百姓的嘴不讓他們反抗反倒是給朔絳招致禍端。 她不想一貫英明神武的朔絳因為她而有了污點。 金枝執意如此要求,朔絳便只好作罷,心里只好盤算這能將金枝早日娶進宮來。 等金枝回到家里時,蘇三娘已經指揮著凌正德在院里砌圍墻了。 金枝心里有些酸澀。 她挽起袖子就要去幫忙,忽得門扉打開。 有個小孩探進頭來,拿著一張紙條:“白大人找你?!?/br> 金枝接過紙條,上面寫著 “有事情要談,關于婚事,大相國寺?!甭淇钍前仔捱h。 要商談什么呢? 莫非是見她身世暴露后想與她重提婚事? 金枝便出了門坐上了牛車往大相國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