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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衡上前兩步,一手撈住他腰身一手拽著肩膀,一下就將他提了起來。 沈靜狼狽萬分的站直了身子,先吐出一口池水,又咳了許久,險些將肺都咳出來了,這才緩過勁來,隨即便發現自己竟然抓著趙衡衣襟,還靠在他懷里,嚇得連忙松開了手退了一步,險些又跌倒在水里: “殿,殿下——” 趙衡先扶了他一把,低頭看他一眼,松開了手轉身就往池沿上走: “上去吧?!?/br> 兩人落湯雞一樣走到臺階上,趙衡略站了站,就開始解身上濕透的衣裳。 沈靜自覺惹了麻煩,也不敢吭聲,起初只老老實實站在旁邊看著,后來看趙衡解著濕淋淋滴著水的腰帶怎么都解不開,便亦步亦趨的上前幫忙,剛探手觸到趙衡的腰,便被趙衡一把攥住了手腕。 沈靜動作一滯,驚愕的抬頭去看趙衡。 只見趙衡半垂著眼,雙目黢黑沉沉看著他,看不出喜怒,片刻才松開他的手: “你先下去吧?!?/br> 沈靜愣了愣。 然后收回了手,默默行了個禮,濕淋淋踩著水痕慢慢退了出去。 走到院門口,就見小有正匆匆往這邊來,一看他這幅模樣也是十分錯愕: “這——你這是怎么了?!” 沈靜簡直想哭,但還是勉強笑了笑: “……腳滑掉進池里了?!?/br> “……” “……殿下也被我失手拽進水里,渾身都濕透了?!鄙蜢o慚愧萬分,簡直不能直視小有見了鬼一樣的眼神,“你快去幫殿下再拿干凈的衣裳來吧?!?/br> 沈靜回到房中換了衣裳,擦凈了頭發,收拾完畢,便坐在床頭又想起方才的事。 自從他到了豫王府,直到如今已經快四個月。從開始視對方為畏途,到如今能夠坦然相對,也許是因為自己竟然有辦法緩解豫王的病痛,對方心存感激的緣故,再加上小有對自己的看重,豫王自始至終并不曾對他疾聲厲色過,甚至稱得上是禮遇有加,和顏悅色。 可是看豫王方才的神情動作,想必心下已經有幾分惱怒。 沈靜既有些惶然,又不由得生出幾分伴君如伴虎的意味,正在感慨著,小有敲了兩下,推門走了進來,將一只托盤放在了桌上: “剛才沒什么事吧?” “我沒事?!鄙蜢o忙站起身來,“殿下呢,沒有生氣吧?” “正在早膳呢。不就是一身衣裳的事,哪就那么容易生氣了?你也忒小看咱們殿下的器量了?!毙∮行χ钢副P中的粥碗,“這碗熱粥就是殿下命我給你送來的?!?/br> “多謝?!鄙蜢o略松了口氣,“殿下沒說什么吧?” “還要說什么?”小有在旁坐下,笑道,“你不用太在意。你跟著殿下的日子還是淺。送粥來就是不怪你的意思了,殿下雖然話少,可是心里都是有的?!?/br> 沈靜仍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太冒失了?!?/br> “怪我才是,應該叫小童去伺候的?!毙∮行Φ?,“你本來就不慣伺候人,耍耍筆桿子寫寫文章還成?!?/br> 沈靜訥訥道: “……是我太笨手笨腳了?!?/br> “好了,別想那么多了?!毙∮行χ酒鹕韥?,“正好做衣裳的師傅就在前頭,一起到前頭去量量尺寸?!?/br> “我并不缺衣裳——” “客氣什么,”小有笑著起身,“除了王爺的那份之外,丁寶大人多送了不少布料,就是特意給咱們的。府里人不多,咱們借借殿下的光,正好一人做兩身新衣裳?!?/br> 兩人說著就往外走,小有邊走邊又說道: “按理說,要是在北京,往年這時候還更熱鬧呢?!?/br> “怎么?” “再過一個月就是王爺的壽誕了?!毙∮械?,“往年每年這時候,太后和陛下的賞賜就開始源源不斷的往府里送。前幾年太后沒了,這兩年陛下的賞賜就更加重了。細說起來,連兩位皇子的壽誕,恐怕都沒有這么多的賞賜呢?!?/br> 沈靜頓了頓,問道: “那像我們這樣府里伺候的,是不是也要送賀禮?” 小有摸摸光滑的下巴,躊躇了片刻: “這個嘛……看各人吧。我倒是每年都送的。也不是多貴重的東西,不拘什么,殿下也不會嫌棄。有那份心意就是了?!?/br> “哦。那不知道殿下壽誕是何時?” “七月初七。好日子吧?” 沈靜先是一愣,隨即點頭: “……是,果然好日子?!?/br> “牛郎織女,鵲橋相會?!毙∮行χ?,隨即想到什么,壓低了聲音嘆道,“唉,也是怪了,明明這么好兆頭的日子,殿下的紅鸞星怎么就是不旺呢?” 早飯吃畢,沈靜便照例又去了書房。 南京兵部送來的南直隸二省的軍情奏報已經整理核對完畢,沈靜將奏報整理出了一份簡報,而且又交由丁寶審閱了稍作修改,這才謄抄了出來,準備交給趙衡過目。 他在書房等了會,臨近中午聽見隔壁趙衡回房的動靜,這才拿著簡報過去。小有正在門外守著,見沈靜進來便帶著過去推開虛掩的門: “殿下,沈先生來了?!?/br> 沈靜進去,看到趙衡正倚在窗下看書,見沈靜進來,將書拿開: “什么事?” “之前兵部送來的奏報,已整理出來了,請殿下過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