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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商應秋常會提醒他東西已經夠了,一個人用不了那么多。 郁衍也知道對方用不上,但每次,他都會用那些是弟子剩下的,不穿也是浪費來的說辭來搪塞。 心里像有個缺口,需要不斷給予出去,才能稍微填補住。 想對一個人好而已,這份心情郁衍覺得本身就很坦蕩。 之所以偷偷摸摸…… 對,他只是不想被人當做砝碼施壓而已,動人心者莫過于情,情動之后心動,心動之后理順,劉備去世前不也對諸葛說君可取之,比起來自己只送了些身外物,有何可心虛的? 郁衍強攏心神,特意不去回應那道視線。 “跟了我的人,我自會給他最好,你說的那些都是俗物而已,用得著大驚小怪?老唐,話說回來,你不是面子很大,蜀地各門各寨都賣你三分薄面么?” 他強扯開話題。唐七竅抓了把腦瓜,說就你惹得這事,別說三分,十分面子都扛不住啊,“那神鳥稀少,古桐族篤信巫卜,尤其鳥卜,別說國家大事婚喪嫁娶了,之前跟我們做買賣好幾次失約,也是說卦象不好不利出行,可想她們對鳥有多倚重?!?/br> 他想了想,說事到如今,還有個辦法。 “要不你再弄個人皮面具,哥哥我吃虧點,替你去從吧,古有花木蘭從軍,今有我唐七竅帶你拜堂,恩怨情仇,就用我這清白身去做了斷吧!” 正奉命帶幾人去見主人的阿布推開門:“……??” 怎么,這人不是來幫忙的嗎,怎么自己先打起來了? 這些外族人可真奇怪啊。 ** 大人不奇怪,只是狡猾而已。 唐七竅出的主意雖是一坨餿屎,但也不是完全沒用,若用替身來頂兩天,郁衍就能偷梁換柱出去。 主意是商應秋出的,在他看過的縣志里曾有一則不起眼的故事,說是多年前,一個樵夫小伙錯拒絕入贅,打斗間錯殺了古桐族人,小伙在躲上圣雪山避難中無意中發現了鳳鳥巢,因成功帶回來神鳥而被赦免罪過。 郁衍思前想后,在殺出血路與不動干戈之間斟酌了下,勉強點頭。 阿布得知他們要妥協,開心得不得了,當即撤走了一半守衛,挪去準備三日后的婚宴慶典。 那邊,唐七竅讓弟子帶來易容工具,兩人迅速換完面貌,再調換衣物。唐七竅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十分惴惴不安,說只有八成像,夜里看不出什么蹊蹺,但邊沿還不如你弟子用的那張服帖。 唐家人骨子里對手工藝品充滿了熱愛,唐七竅很好奇“盟主”面具是如何做得如此天衣無縫,很想上手對比下,誰知一旁郁衍冷冷說。 “你就掀吧,一張五千金造價,壞了回頭賠我啊?!?/br> 唐七竅立刻撒手,痛心疾首:“……賠賠賠!剛剛誰說都是俗物,不值一提的???老子冰清玉潔的身子都拿來幫你,你連區區五千金都不舍!那族長是胖是瘦是丑是美都不曉得,萬一真對哥哥我心懷不軌,強上弓怎么辦,我不管,三日之內,你必須回來!不回大家散伙!” 郁衍心想廢話,你以為把干兒子壓在這兒他很放心嗎? 郁衍正好衣衫,撩門簾出去那下,又不放心地回頭多瞧了一眼,確定自己叮囑的事宜里再無可補充的地方,才轉頭走出竹屋,在唐門弟子簇擁下離開寨子。 圣山在古桐西北方,看著近在天邊觸手可及,但真騎馬到山下也花了大半日的時間。 抵達山腳后郁衍換上輕便的衣物,備好干糧水囊,在當地牧民帶領下上山。 領路的小伙帶到一塊石碑前便不敢再上,說在上是鳳神住的地方,凡人前往非死即傷。 郁衍如今很誠懇的信著觀音大士彌勒佛,還讓弟子在鎮上請了尊開過光的佛像,酸果臘rou供奉著,拜過了山頭,如今底氣十足,并不覺一個連廟宇都沒有的神有多大能耐。 多謝了小伙好意,郁衍一個人攀行而上,今天的天藍得刺目,沒有一絲云,一路也不見有動物或人的白骨,看不出有危險的地方,只是過了碑界后,天邊時而響起幾聲穿透云霄的鳥鳴,聲如海浪,一波波的回蕩在各個峰谷間。 聲浪逼近,郁衍被震得耳膜嗡響,他側躲到巖石邊,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的巨大身影遮天蔽日般從半空掠下。 山坳湖泊邊,鳳鳥收攏起羽翅。 幾只鴨子大山;與。彡;夕小的幼鳥撲哧著翅膀,跌跌撞撞的從鳳鳥背上躍下,排成一線往湖中而去。 郁衍思忖,以鳳鳥一嘴能釘穿牦牛的力道,古桐族以前能誘走雛鳥肯定是用來旁門左道,現在鳳鳥對幼崽看管得極為仔細,崽子在池內游著,鳳鳥則警惕的守在岸邊,看得密不透風,而且鳳鳥對人類的氣味似乎敏銳得很,幾次引頸探來。 郁衍屏住氣,一點點挪著位,逐漸逼近湖邊。 不巧的是,山坳里起霧了,蒙蒙的白霧流瀉進凹地。 郁衍本想等霧散再出手,但等啊等,也不知為何,周圍一點風不來,那霧越老越濃稠,模糊了遠方山峰輪廓,別說湖中情況,五步之外模糊一片,哪里還分辨得出幼鳥在哪。 郁衍正準備換個方位,忽然手腕一涼,一只手悄無聲息的從霧氣里伸了出來,扣住他的手腕。 “等等,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守在唐叔叔那兒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