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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 你們說的虎奔山神廟, 那就是了, 不過看天色, 待會估計會有大雨, 你們早去早回?!?/br> 虎奔山因過去常有猛虎出沒, 而且遠看山巒輪廓像一只臥虎而得名, 以前山民為求平安, 修了這座山神廟,只是隨著猛虎絕跡,這廟也跟著衰敗了 圖紙上所標注的, 通往地宮的通道就在廟后廢井里。 方垣朝那井口下望了眼, 下面井壁上布滿了濕滑的青苔,潮氣撲面, 楚地雨水多,井下水還沒枯透,幾人里商應秋水性最好, 他一頭沉扎進去,都不用起來換氣,摸索一會,上頭的人就見井下咕嚕咕嚕下旋,沒一會水全流空了。 掀起的石板下,是條深不見底,徑自延下的石道。 這怎么也算“自己家”,主人家得有待客之道。 所以石門一開,等氣味散了,郁衍就率先進去。 方堂主自小怕鬼,要與meimei排排站,可下到暗道后,通道僅能容一人,看出哥哥內心的掙扎,做meimei的安慰了句。 “哥,別擔心,都說童子身陽氣重吶,哥你,加上——反正夠用的,別磨蹭了,快走吧?!?/br> 若不是路狹窄,方堂主能氣到竄飛上天:“姑娘家家的,什么童子身!別瞎說!” “好啰,你不是,不是總行了吧?!狈焦媚锎咚麆e擋路:“不是的話自己小心點?!?/br> 方堂主:“……” 聽著身后的斗嘴,郁衍這心里跟著默默算了,又看了眼前頭開路的青年。 覺得確實,這里安全得很。 有他積攢了那么多年的陽氣,陽氣普照,厚積薄發,來多少妖魔鬼怪也是無所畏忌的。 按照圖紙所示,在盡頭處轉動墓磚,四面墻壁紛紛坍塌,灰塵彌漫,最后塌出一個拱形石門。 商應秋掏出火石,換了個新火折。 一盞一盞逐一亮起后,他們才發現石門后那整齊劃一坐落在路兩側的壓根不是燈具,而是數百具森森的人骨架—— 白骨們盤膝跪坐在地,手捧油燈,很端正的偽裝成宮燈的樣子。 方垣:“……” 這,這燈還是別點了吧! 他滿頭虛汗地握緊自己的銀槍:“郁宮主,這都是你弄的?” “自然?!?/br> 郁衍這也是頭次看實地效果,滿意非常。 他不喜歡人殉,但又要追求非一般的效果,遂專門請高人出馬,造了這座天馬行空,別具一格的地宮。 他面有得意之色的問各位:“這是本尊親自設計的宮燈,里頭燈油能長明不熄,如何?” 方鳳鳳覺得不錯,“就是處理起來很麻煩吧?!?/br> 要防腐,還得維持固定的姿勢,上千個宮燈得費多少氣力。 商應秋將火折子偏移了一些,仔細看了圈,骨架拼合沒用牽線,看來是用專門調制的黏膠拼合而成。 他給出很中肯的點評:“匠心獨運,別有風情?!?/br> 自己審美頭次得到青年認可,郁衍心情一亮,很想再告訴對方,后頭還有他許多巧妙心思。 話到嘴邊,兩人視線隔著火光那么一碰,郁衍不免又記起昨夜自己那通脾氣,在青年略帶期待的注視中,硬生生掉轉話頭,把話全留給了方姑娘。 “后頭的壁畫,會更精彩?!?/br> 看三人頭頭是道的探討起來,方堂主欲哭無淚,只想仰天問蒼天。 是他不正常,還是他們有問題??? 為什么大家能心平氣和的覺得這玩意漂亮??? 整個地宮猶如一座延綿數里的迷陣,人走在其中壓根分不清方向,蜿蜒曲折的小道縱橫交錯,如若沒人引路,別說取寶了,恐怕要活著出去都是難事。 跟著圖紙走了一小節后,大家就發現,這路有點不對勁了。 商應秋手上火光一晃,不再前行:“這路方才已經來過?!?/br> 郁衍也發現了,墻面有上輪來時留下的標志,可路是他帶的,完全照著圖紙的走,沒道理會出錯。 方堂主生平頭次遇鬼打墻,不斷安慰自己是童子可護身,他讓方鳳鳳別亂到處看,趕緊到他身邊呆著。 他妹嘆了氣,俏臉上是半點害怕也不見的。 “哥,真別怕。我聽老人說,有時遇鬼打墻還是好事,可能是我們積了福,有好鬼想跟我們結善緣,所以才困著我們?!?/br> 好鬼,善緣。 這種安慰,別說方堂主,連郁衍都不禁面容一僵。 商應秋早先建議先原路返回,郁衍覺著臉上無光,一直犟著沒說話,如今捧著圖紙,難堪住了:“怎會這樣……” 這其實就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的關系了。 當年郁衍機緣巧合下,救過一位墨家族人,這位高人答應替他完成心愿。 高人做事,有他自己的一套法則,里透玄機,又豈是區區一張地圖能包羅得了。 很多高人以為是常識的東西,外行是不可能看懂門道的。 所以世上什么最可怕? 外行充內行最可怕。 郁衍先前擔心地宮位置泄露,不允許有內行下來,現在一行人困在里頭大半天,精精神神的進,灰頭土臉的出。 這出到外頭,天色將黑,只聽天上雷鳴不斷,地面飛沙走石,看這情況,要趕回客棧是來不及的。 在外等他們的山民熟悉地形,說這山里方圓十里沒人煙,不過離這十幾里路外,有處專門給趕尸落腳的客店,幾位若不嫌棄,可以先去那避一避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