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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艱難地吞咽著,樹影鬼魅的投在地上,婆娑搖曳完了,魔頭這才冷冷發話。 “閻王令一月一催,若你們聽話,下月此時本尊自會賞你們解藥?!?/br> 兩兄弟死里逃生,自是磕頭如搗,其實郁衍現在自己手頭壓根都沒閻王令,純粹是空城計,他下的是麻藥,在爬山時在麻袋里借著撞擊的機會從背后封住兩兄弟的xue位,讓他們不知不覺手腳麻痹造成中毒假象。 這兩人雖蠢鈍,但在盟里的職位倒是能派上用場。 郁衍讓兩人原路返回,如有需要,他自會聯系他們。 正副兩盟主若起內訌,訌出火花,最好兩敗俱傷,對他們才有大益處。 “還有一事,明日你們散出消息,就說——” 作者有話要說: 干爹:很羨慕葵花寶典了,至少一了百了,不像我,危機四伏,春風吹又生 第13章 12 漸起的晨曦鈍刀一樣割破黑夜,回到房中時天都快亮了,他才發現青年那本故事書被掀翻在地,落在床邊的碳爐邊上,一半都快燒沒了。 他撿起來,隨手擦了幾下,結果越擦越臟,最后連字都看不清了。 算了,一本書而已,又不是什么絕世武學,扔在路上也沒人會要。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一想到商應秋那天捧出盒子時近乎可笑的珍重,這手就莫名有點下不去了。 他開始以為商應秋是故弄玄虛,可沒想到,他是真的會背,倒背如流那種,他后來偷偷比對過,哪怕中途打斷,青年也能毫無縫隙的銜接起,講得一字不落,這得看多少遍才能做到這步? 他賞賜出去的金銀珠寶無數,可從沒見過有人這樣珍惜過。 沒辦法,人年輕時總會做些傻事,走些彎路。 修煉需要維持童子身,但偌大產業又需要人繼承,所以他并非上任宮主郁北林的親生骨rou。 郁衍以前認為,自己會成為少主,一定是自己資質超凡,人又機謹懂事的緣故。 直到有次從長老口里方知,他生母原是郁北林的青梅竹馬,被欽定為下任護法,但母親厭煩山里生活,偶然的機會,她與郁北林中原結識的兄弟一見鐘情,兩人瞞著眾人私奔,生下他不久遇敵追殺,臨死前托人將他送回不周山以求庇佑。 這樣看,郁北林也算念舊情了。 雖對他不親近,但在其他方面還是無可指摘的,給了他金錢、權利,武林里人人求而不得的武學,最后還毫無保留的將不周宮交到他手上,他還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后來有次他去探望對方——當時養父已隱退娶妻,寶刀未老三年抱倆,他記得那天是自己生辰,又一以敵三連贏關中三劍客,本應是雙喜臨門的事,但畢竟中途是被刺上了幾劍,不算贏得多好看。 但他已習慣了在長輩面前做十全十美的事,外頭再勉強,也不愿被看出狼狽,用幾層紗布纏緊傷口,堵住窟窿,稍加打理后獨自上山。 那晚月色很好,空氣里還有一股未散干凈的rou菜酒香,他身子有傷,用不了輕功,在雪地里一步深一步淺的走向那間亮著燈的獨院。 “阿爹,駕,駕駕!” 來得不是時候,看來是剛用完飯,隔著一道道柵欄,郁衍看到過去那個人人畏懼的男人正跪趴在地上,用滑稽陌生的動作逗著背上馱著的兒女,任由他們在上面肆無忌憚的張牙舞爪。 “好了好了,別縱著他們,快進屋去?!?/br> 起風了,一個婦人推門出來,手上搭著兩件厚披風,從男人懷里接過兒子,閑聊似的叨嘮了句:“對了,今天是不是你大兒子生辰?我們不需要備點東西么?” “是么?”父親也起來了,每說一句話,寒氣從他口中一縷縷呵出,交織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網。 “不太記得了,明天你去問問,若是,補份過去就好?!?/br> 空氣很清透,小院的歡笑聲傳得很遠,源源不斷的笑多得輕浮,多得廉價,而過去父親從未對他展顏過,哪怕一個微笑也沒有,就算將每一個招式練到完美無缺,盡善盡美,對方也只是習以為常的頷首,絕不會因此贊賞他一句。 修煉得再快,打敗再多的敵人,為門派爭得再多榮光都是沒用的—— 院子對面,那是靠“努力”無法達到的地方。 但沒事,人各有家,不周宮已改名易主,他也是有干兒子的人,養了那么多,好吃好喝供著,總有人會懂他苦心,以后好好孝順他的。 養子們所住的宮殿在他寢宮西側,名為棲鳳堂,論富麗堂皇,僅次于他的主殿。 見他突然出現,守在門口的侍衛正要通報,郁衍抬起手,讓他們退后。 里頭滿是愁云滿天,唉聲嘆氣。 “干爹是明天要回來了吧?好煩啊,一想到要見他,害怕地都要發噩夢?!?/br> 說話的是郁衍最賞識的孩子阿堂,還未正式賜命,但平日嘴甜,明事理,郁衍有考慮過一陣子,正式傳他功法。 “是啊,但你跟我們不同?!逼渌⒆悠鸷澹骸案傻皇亲钯p識你么?!?/br> 少年嗤笑:“什么賞識啊,伴君如伴虎,你們哪里知道我的難處?!?/br> 都是少年人被窩里的悄悄話,他無意窺探,但聽力太好真是件煩惱的事,后來長老問他為什么要遣散,這里頭還能挑到些好苗子,收作暗衛弟子也未嘗不可,但他就是不同意,給足錢,誰也不要,全部遣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