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蝕骨 第27節
她追問得緊,他內心的羨妒也越來越深,廖霍稍稍抬了抬眼簾,幾不可查地瞥了她身后一眼,沒答她的話,只揚聲道:“舒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去忙了?!?/br> 見他根本沒有正面回答的意思,舒晚急了,她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問道:“你剛才那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指尖微涼,觸及到男人的衣服時,讓他不由自由地微震了一下。 看著那只白皙的手牽扯著自己的臂膀,廖霍掀了掀眼皮,沖她身后揚著下巴,譏笑道:“回頭?!?/br> 聽到這話,舒晚一愣,隨即抬頭去看他的眼眸。 廖霍眼睛很是深邃。 但從他輕浮的雙眸里,儼然能看出來一個男人的倒影,正不偏不倚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心底“咯嘣”一下,下意識地回頭,那一瞬,正抵上他冰冷的眼神。 易辭洲的視線在她身上淡淡逡巡,最后,落在她緊攥著廖霍胳膊的手上。 他眼神明顯一黯,臉色遽沉,舒晚愣滯了兩秒,立刻將手縮了回來,站在那垂眸不語。 廖霍囅然而笑,浮夸地打了個招呼,“喲,聞風而至???怎么,怕我吃了她不成?” 易辭洲淡淡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br> 廖霍吃了癟,訕訕收回了目光,滿不在乎地說道:“誰讓你老婆一個勁打聽你呢?!彼灶D,挑眉繼續:“說實話,她挺關心你的,好好待她?!?/br> 說罷,他低頭脧了一眼舒晚,然后幾不可查地譏笑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隨著廖霍離去,余下二人面對面而站,皆沒有說話。 舒晚站了片刻,只覺得頭頂的陰影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掌,按著她,讓她挪不動腿。 易辭洲面無表情地凝視她,見她臉色有些發白,內心不覺有些回軟。 他只字未語,上前拉住她的手,往大門口走去。 夜冷露重,易辭洲將外衣脫了下來,罩在她身上。見車來了,不由分說打開門,把她推了進去。 舒晚難得沒有掙脫反抗,默不作聲地隨他上了車。 車子緩緩發動,易辭洲解開西裝扣子,把身子倚靠在座椅后背上,大臂一揮,就將舒晚攬入了懷里。 他低頭、湊向她耳邊,不冷不淡地問道:“說吧,想打聽我什么?” 在他氣場之下,舒晚只覺得后脖頸的汗毛都全豎起來了,她渾身一顫,鎮定了幾秒才道:“沒啊,就是問問你喜歡什么東西?!?/br> “是嗎?”易辭洲眼神凜了凜,沒信她的話。 他更用力地摟了摟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肩口,喉結一滾,“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吧,知無不言?!?/br> 明明是一句敞開心扉的話,卻讓舒晚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委屈心酸,醞釀了半晌,她才慢慢說道:“你是我丈夫,向你朋友打聽你的喜好,有什么問題嗎?” 她不肯說實話,易辭洲也懶得多費口舌,他側過身,捏了捏她皙白嬌嫩的下巴,“既然我是你丈夫,你去問別的男人,是什么意思呢?” 他勁兒大,又強迫她抬頭看他,疼痛順著下巴尖襲來,一瞬間就濕了眼眶。 舒晚攥緊拳,咬著下頜輕輕呼氣,將打轉的眼淚咽了回去,“想聽實話嗎?” 易辭洲沒松手,反而加大了力度,冷冷直言:“當然?!?/br> 舒晚鼻尖一酸,她倔強地昂頭,與他視線相沖,輕聲道:“你不是我丈夫嗎?那我去南沙灣那種地方找你,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冠冕堂皇的話,易辭洲聽得多了,但是從舒晚嘴里說出來,卻別有一番諷刺的味道。 他凝視了她片刻,撇頭嗤笑一聲,“繼續?!?/br> 舒晚心虛極了,“繼續什么?” 易辭洲斂了斂眉眼,厲聲道:“我沒功夫跟你在這斡旋,說說,你到底想打聽我什么?!?/br> 第25章 ◎你跟我跟久了,也會演了?!?/br> 舒晚被他攬在懷里,身體僵硬得如同一根荊條,卻依然盯著他。 看久了,她認真道:“我來突擊檢查?!?/br> 話語將將落下,易辭洲倏地一愣,隨即仿佛感知了什么,竟扯了扯嘴角,笑問道:“然后?” 舒晚更是認真,“看看你平日里跑到南沙灣到底在干什么?!?/br> “……” “有沒有左擁右抱?!?/br> “……” “電影里都這么演,陪酒女站一排,老板隨意挑?!?/br> “……” “我還怕你找外遇、包二奶?!?/br> 她說完抿了抿唇,順便朝他真誠地眨了一下眼睛。 易辭洲低頭看著她,有些好笑,“我找外遇,跟你有關系嗎?” 舒晚提了口氣,鎮定道:“有啊,我善妒,萬一吃醋找上門去,難保不會上新聞。標題我都想好了,人設崩塌?tpn總裁夫人下場親手撕小三?!?/br> 耳朵不好使,嘴巴和腦袋倒是很靈活,連害怕的情緒都隱藏得很好。 這女人,雖然他打心底里厭惡她是個聾子,但是此刻,他忽覺有些莫名的有趣。 易辭洲微闔雙眼,冷漠的眼眸染上一層悸色,盯著她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看了半晌,不覺失笑:“阿晚,你跟我跟久了,也會演了?!?/br> 舒晚客氣回他:“夫唱婦隨?!?/br> “夫唱婦隨?”易辭洲看著她眼底莫須有的真摯,不屑地挪開了視線,淡淡掃過她耳朵上兩只礙眼的助聽器,“你還不夠格?!?/br> 說著,他手中力度漸弱,直至放開了她的身子。 脫離他臂膀的束縛,整個人都如同解脫一般輕松了起來,舒晚長舒了一口氣,將剛才被捏出的眼淚抹了抹,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外。 路途很遠,車子也開了很久。 正出著神,這時,易辭洲突然淡淡道:“你弟弟來南沙灣,是我默許的?!?/br> 舒晚聽著,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不管舒淶去哪工作,她其實都無所謂。對比起在公司里當個拖油瓶,在南沙灣端茶送水會是個更好的出路。 只是,舒淶那種性格,不適合。 易辭洲繼續道:“他太過于莽撞,做事不考慮后果,放在廖霍眼皮底下,至少有人能壓制住他?!?/br> “那為什么是廖霍?”舒晚回頭,疑惑道:“廖家是什么背景你不知道嗎?舒淶那種人,你讓他天天在南沙灣待著,少不了耳濡目染,指不定惹出更大的麻煩?!?/br> 所以說,女人只看表面、只看當下。 有的時候,他想解釋,也解釋不通。 見她嘴角下耷成一個小小的弧度,易辭洲眉頭微皺,不耐煩道:“他之前在澳門欠的賭債,要他一只手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易家走的是清官白道。 按理說,之前舒淶欠賭債被人要剁手的事兒,除了警察,沒人管得了。 而易辭洲卻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這次舒淶劃車,又是看在易辭洲的面子上才放過了他。 想到此處,舒晚恍惚一愣,不由捏拳,如醍醐灌頂般猛然醒悟了過來。 車及別墅,她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 轉眼到了周日。 下午,雨還在下,窗外淅淅瀝瀝不止。 易辭洲坐在會議室里,簽署著手中的文件,遞還給沈特助,“之前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多謝沈特助了?!?/br> 沈特助儼然一笑,“總裁過謙了?!?/br> 作為集團內部的元老級員工,基本的客氣禮讓還是要有的,易辭洲干恭恭敬敬對他道:“您在爺爺身邊二十四年,所見所聞比我多的多,我還是要跟您學習的?!?/br> 沈特助波瀾不驚地又笑笑,“總裁,您是董事長的孫子,我跟了他多久,也就等于跟了您多久?!?/br> 易辭洲不動聲色地聽著,調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椅背上,淡然如常心中卻暗暗發緊。 知道那件事兒的人很少,但沈特助就是其中一個。 他有傲骨,也有軟肋。 更甚者,他的身份,就是讓他這輩子抬不起頭的把柄。 他笑道:“沈特助言重了?!?/br> 沈特助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說,這個易辭洲,比以前的那個,厲害得多。 他沒再多說,又交代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情,這才轉身離去。 天色漸晚,易辭洲靜坐了一會兒,回身穿上外套,給付沉打了個電話:“去藍灣別墅接太太?!?/br>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讓她打扮好看點?!?/br> 接到易辭洲的要求,沒多時,付沉就站在了舒晚面前。 這高大的男人,渾身上下的細胞仿佛都在搖旗吶喊“我很不自在”。 他原本跟著易辭洲,只是脫離法國的雇傭兵改行混口飯吃,畢竟給這種大佬當保鏢,也算是老本行。 但是自從回國的這些日子,他基本上三天兩頭就被派來“盯著”這位愁云慘霧的太太。 除了偶爾說上兩句話,剩下的時間,她把助聽器一摘,基本上就是干瞪眼了。 舒晚走近首飾柜,淡淡問道:“打扮好看?你問問他,什么叫好看呢?” 這話問得太專業,付沉這種糙漢直男|根本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