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蝕骨 第15節
無心之話,卻是讓易辭洲混沌的大腦猛地被抽醒了,他從來沒審度過自己的內心,卻默認自己最厭惡的就是外面的女人。 畢竟,誰讓他本身就是外面女人生的呢,名不正言不順,易老爺子肯認他,當初也是迫不得已了。 面對舒晚的嘲諷,易辭洲淡淡勾了勾唇,摟著她的腰,將她往上提了提,更加靠近自己。 他泰然自若地問道:“你說呢?” 舒晚抗拒地繃緊了身體,兩只手依然防備地貼在胸口,她整個人都縮在浴袍里,軟軟一團,仿佛一只被網兜纏住的小蟲,隨時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見她沒說話,易辭洲瞇著眼,又問道:“沒聽見嗎?” 舒晚看著他,目光在他冰冷的視線里逡巡,“外面的當然比家里的香?!?/br> 一年的不聞不問,不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嗎?自從結婚以來,話里話外都在諷刺她是個聾子,既然接受不了她,那當初又為什么要假模假樣地娶她? 易辭洲淡淡說道:“那可未必?!?/br> 舒晚冷笑,繼續問道:“為了討好你爺爺,就一定要違背自己的內心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嗎?” 這個問題,易辭洲從來沒有想過,換句話說,他對女人的欲望不大,娶誰不是娶,順了老爺子的心意才能讓他得到想要的東西。 他瞇了瞇眼,不緊不慢地說:“從小我就知道,討好他,是我的本能?!?/br> 舒晚:“為什么?” 易辭洲:“因為我做什么他都不會滿意?!?/br> 舒晚愣了一下,莫名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仿佛不是以前的那個易辭洲。曾經的他,在陽光下笑得燦爛,像向日葵迎面展笑;而如今,就只剩下一身的滄桑和滿臉的陰郁。 在她的認知里,易老爺子不是這樣的人,她默默停頓了片刻,問道:“但是爺爺不是只有你一個孫子嗎?為什么你做什么他都不會滿意?” 言外之意,整個tpn集團,遲早有一天會到易辭洲的手里,這是毋庸置疑的問題。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意,雖然知道舒晚只是隨口一問,但是易辭洲驀地聽到這句話,眼中還是閃過一絲陰鷙,臉色遽然沉了下來。 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尤其是在他人屋檐下循規蹈矩多年,更是讓他的脾性被壓制了許久,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發泄口,他根本克制不了。 易辭洲微微瞇了瞇眼,摟在她腰間的手忽地加大了力度,掐著她,強迫她抬起身體緊貼著她,然后低下頭凝視著她的眼睛,沉聲吼道:“你他媽的知道他到底有幾個孫子嗎?!” 他指尖的力度大得可怕,尤其是舒晚腰間很細,沒什么rou,被易辭洲這么狠狠掐住腰肢,她直接痛得倒抽了一口氣,根本沒在意他在問什么。 疼痛下,她放松了警惕,兩只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攥著他的衣服,低聲呼著:“痛……” 見她那張精致小巧的臉痛得蒼白,還滲出了涔涔微汗,易辭洲忽地就愣滯住了。 他慢慢松開手,但眼神依然緊緊追隨著她的臉,然后將她的身體掰過去,背對著自己,一只手依然攬著她,另一只手去解她的浴袍。 見到他的動作,舒晚眼前忽地就浮現出被他壓在沙發上肆意橫行的一幕幕。她被當成一個制造孩子的機器,或一頭產子的牲口,沒有一絲尊嚴地被他扯破了衣服,在他的連連索取里,連“痛”都喊不出來,那種感覺,近乎于絕望。 她下意識地就捂住了自己腰間的腰帶,連聲音都啞了:“你別碰我!” 然而易辭洲根本沒有理她,在他的手中,就沒有可以說“不”的人。 他從后解開她的浴袍,將帶子扔在床上,低沉說道:“想讓我溫柔點,就別那么倔強?!?/br> 舒晚渾身一震,真的就一動不動了。 易辭洲挑了挑眉,從后面看著她微微發顫的雙肩和通紅的后脖頸,莫名覺得有那么一點點可愛。 他喃喃:“真是跟舒淶那個飯桶一樣,一嚇就嚇住了?!?/br> “……” 舒晚沒做聲,只是閉上了雙眼,就像等待酷刑一樣,站在那。 易辭洲靜靜看著她,視線自她的脖頸往下挪,然后抬手從她的肩膀將浴袍緩緩拉下。 臥室只有一盞香薰蠟燭,燭光微弱,襯得女人的皮膚十分細膩光澤。 然后當她的身體完整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易辭洲的眼底還是微微怔了一下。 她的皮膚很白,卻有著細細密密的紅色吻痕,尤其是腰部兩側和后背,混雜著吮吸的印跡,看著雖怖,卻讓人覺得那是一場無比回味的交歡。 易辭洲伸手,在她的后背慢慢撫觸著,落及腰間的時候,忽地就想起來那夜,他第一次感受到灑脫自由,因為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掐住她的腰肢,無聲無息地肆意放縱。 舒晚被他的指尖燙得顫栗起來,她攥緊了拳,啜聲問道:“易辭洲!你到底在干什么?” 其實易辭洲已經有了反應,他也極度想再體驗一次和這個聾女人做|愛;那種感覺,就如同在寂靜無聲的大海里,被柔軟的海草包裹住一般,一次又一次讓他得到終極的快樂。 然而看到她止不住地顫抖,他不由地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沒說話,只是拿出準備好的藥膏,細細擦拭著幾處淤痕。做完一切,他將她的浴袍又穿戴好,攔腰抱住她放在了床上。 舒晚莫名一愣,兩只手失去攀附似的胡亂地一抓,將被子抵在胸口,一聲不吭。 易辭洲站在一旁,靜靜凝視了她一會兒,在目光觸及她的兩只助聽器的時候,眼底遽然一沉,低聲道:“睡吧?!?/br> 不過是老爺子塞過來的女人, 一個聾子而已。 這一身的淤痕,還不值得他的一句“對不起”。 第14章 ◎只是一個被拿去充當門面的擺件?!?/br> 其實多一個人,少一個人,舒晚有的時候根本就感覺不到,只要摘掉助聽器,她的世界就是永遠的清凈。 自從那晚易辭洲回家閃現了一下,這人就已經很多天沒有回過家了,舒晚也知道他房子多,在哪都是住,沒必要住在她這里相看相厭。 過了幾天,舒晚給爸爸打了個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對面才接起,剛一接通,舒晚就聽到舒天鄺一如往常的唉聲嘆氣和重重的吸氧聲。 舒天鄺:“晚晚?” 舒晚“嗯”了一聲,其實她打這通電話,只是想試探而已,于是,她猶豫了半天才說道:“爸,我想離婚?!?/br> 對面沉默了幾秒,舒天鄺似乎是有些氣喘了,悶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晚晚,你要知道,我們家現在全靠易家養著,你弟弟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你在這節骨眼上要離婚,這不是要你爸的命嗎?” 三兩句不離舒淶,萬一舒淶出點事,老父親根本活不下去。 舒晚握著手機,鼻尖酸澀慢慢涌出,如果不是因為爸爸的病,她才懶得管舒淶的事。 看著面前這棟充滿死寂和無助的別墅,她真的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晚晚?” “……嗯?!?/br> “爸知道你可能過得不快樂,但是這么多年了,董事長對我們家都很好,不管他對你如何,你既然嫁給他了,就忍一忍,好嗎?” 是啊,嫁入豪門,不管過得如何,不管對她如何,最終都是一個“忍”字?;畹阶詈?,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沒人能幫她,除了她自己。 舒晚深吸一口氣,冷著嗓音說道:“好?!?/br> - 又過了四五日,舒晚身上的一些痕跡已經好了不少。 她對著鏡子,仔細看著自己的脖子和胳膊,除了一點淡淡的紅印,已經幾乎沒有什么淤青了。 鏡子里的自己,單薄得像一層紙,毫無血色。她從化妝臺上選了一盒腮紅,仔細擦在了臉上,又將長發綰起,扎了一個松散的馬尾。 正準備去工作室,宋姨敲了敲門,“太太?” 舒晚沒回頭,“怎么了?” 宋姨看著一身死氣沉沉的舒晚,皺著眉頭抿唇說道:“易先生說一會兒有人來送東西,讓太太在家里等著?!?/br> “送什么?”舒晚緩緩走到沙發邊,捧了本雜志坐下,眼也不抬地繼續道:“打一巴掌給顆甜棗嗎?” “……”宋姨瞪圓了眼睛,雖然她知道兩個人的夫妻關系根本就是名存實亡,但聽舒晚這么直接,也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回復她,因為這句話,好像說得很對。 舒晚心不在焉地翻著雜志,見宋姨沒了聲響,眉頭微微一皺,低著頭問道:“怎么了?他沒說要過來送什么嗎?” “沒有?!彼我躺宰鬟t疑,又穩穩加了一句,“沒有說送什么,太太?!?/br> 她將“太太”兩個字咬得極重,似乎有意提醒,也似乎只是委婉地勸誡她不要多問。 “哦……”舒晚抬了抬眉,淡淡回應。 宋姨舒了一口氣,又繼續補充道:“東西都是易先生親自挑選的?!?/br> 說話之間,宋姨特意加重了“親自”兩個字,她低了低眉,幾乎是從眼底的縫隙之間仔細打量著舒晚的臉色。 “……” 好吧,她根本就沒有任何臉色,只是默不作聲地坐在那里,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面無表情地盯著遠方。 宋姨等了幾秒,又往前探了半步,見舒晚還是沒有反應,以為她沒有聽見她剛才說的話,便直接彎下身,對著舒晚打了個手語:【東西都是易先生親自挑選的?!?/br> 也不知道是手語起了作用,還是宋姨的身軀擋住了面前的光線,舒晚眉頭微挑,眼神斜睨地看著宋姨,然后眼底閃過一絲異色,抬手問道:【你會手語?】 宋姨抿著嘴,點點頭:【會,如果太太不愛說話,我可以跟您打手語?!?/br> 宋姨的手語相當熟練,就像是用了半輩子的第二語言一樣,可以在舒晚面前游刃有余地對著話。 舒晚:【易辭洲只跟我說過你照顧過聾啞人,卻沒說過你會手語?!?/br> 宋姨:【為了更好地跟病人溝通,我以前特意去學過手語?!?/br> 二人來來回回“閑聊”了幾句,舒晚笑了笑,指了指耳朵上的助聽器,說道:“不用那么麻煩了,只要你的聲音不是很小,我都能聽見?!?/br> 宋姨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好,太太?!?/br> 看她淡然自若、漠不關心的模樣,宋姨深吸了一口氣,彎身撿起化妝桌邊散落的幾張紙巾,便轉身離開了。 午后的太陽透過紗簾斜照進來,但即使太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舒晚也絲毫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她凝神了片刻,闔上眼小憩了幾分鐘,然后無聊地翻起了微信聊天記錄。 可笑的是,明明那么多的聯系人,卻連一個可以訴苦說話的人都沒有。 婚姻的不幸,何必強加他人。 舒晚自嘲地哂笑了兩聲,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靜靜坐了一會兒,不多時,就有人按響了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