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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見有人蹤影,卻聞得一串輕靈笑聲,邾琳瑯更慌。 聽來實在耳熟,她一時卻想不起來是何人笑聲,于驚慌中變作惱怒。 “出來!” 隨著她這一聲暴喝,那笑聲變化樂音。 五弦誅邪,十面埋殺,邾琳瑯驚見足下草蕪不見,竟作淺綠輕紅,花氣襲人,正是天姿國色,人間富貴。 為這轉軸撥弦,肅殺曲調,邾琳瑯終于想起方才那動人笑聲出自何人。 那正是從前與她不睦,又為她所誘騙,無辜命喪的滟十一。 已知來人是誰,邾琳瑯更作心慌意急,欲要逃走,卻不能夠。 地上牡丹化為紅云,將她半身牢牢禁錮。邾琳瑯定眼細看,方知將她擒住的不是紅云,而是密密麻麻,不可計數的赤色小鬼,以及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細細絲弦。 若是從前,此物能奈她何?可憎今時不同往日,她竟掙扎不得。 “賤人!” 邾琳瑯猶自叫罵出聲,但這一聲后,不止雙足,她的雙臂及頸項亦被鋒銳絲弦緊箍,細密血珠自傷處涔涔落下。 “我知道是你!賤人!賤人!賤人!” 邾琳瑯望向前方,形狀癲狂,將來人兇狠唾罵,哪怕那來人并不為她所動。 果然是她,又或是他。 年幼之時,正是此人壞自己與林墨的好事。其后在安寧,也是此人不知好歹,竟將林墨自她手中奪走藏匿。 “我記得,我曾與你說過的?!?/br> 不管其人是滟十一,還是滟九,邾琳瑯都越發憎惱,恨眼看他悠哉相對,口中仍舊叫罵不止。 “賤人!” 但今日的滟九,真無謂她垂死掙扎,如何輕辱叫罵,就笑著欣賞她之慘狀。 “總有一天,我要教你邾琳瑯不得好死?!?/br> 狂悖無道的邾琳瑯在此刻也終于心死,果然林寬并非是真心要救她脫困,只不過是想將她再摧殘作弄。 “你當日是如何答我?對了,你說的,你‘等著我來’?!?/br> 于是,今日滟九便來。 若一開始便心絕,倒還少受磨折。但如這般存有希冀,終又一步一步落空,令邾琳瑯萬念俱灰,竟不知如何形容那林寬之用心惡毒。 她陷入狂怒,但又發笑。 好一個林寬,他竟可將天下所有人作弄,令世間一切人心惶惶,而他之所求亦將驚動天地。 即便今日是她邾琳瑯之末路,但來日林寬也必定會令所有人同歸末路,他們都要為邾琳瑯陪葬。 “你們以為殺了我,就可以得來天下太平?” 邾琳瑯想及林寬,爆發出一串荒誕笑聲。 “他日你們自有厄運來報,你們一個個,必定落得比我邾琳瑯慘淡千倍萬倍的下場!” 她這死性不改,刺耳笑聲,令得滟九亦冷冷發笑。 天下太平?他從未想過。 即便此刻殺她邾琳瑯會令天地崩塌,那滟九也令天地崩塌。 “可惜,你見不到那厄運來報?!?/br> 他挽指一牽,邾琳瑯無可奈何,發出最后悲號。 功法摧解,魂rou化銷,她因畫皮而得的四肢頭顱盡被焚喑五弦割斷,殘骸滾落于地,在慘厲哀叫中遭眾鬼生生分食。 曾作那人上之人,鬼中之鬼,死生皆不可阻攔她貪求他者修為功法,于是今日滟九就為她擺布這虛相,令她三魂七魄亦被萬鬼吞噬,再無來世,落得和被她害過的一般下場。 “嘻?!?/br> 滟九輕聲發出嘲笑,樂見邾琳瑯于她那最后的慘叫中,消失殆盡。 第245章 章之六十六 余慶(中) 還未知人間發生何事,此刻林墨留在幽獨江山不夜之內,雖不必聽滟九在耳邊沒完沒了訓話,但還有個季朝云,非要勞動他十萬分精力,才肯暫且先作休息。 方才已經將些要緊事簡單說過,見季朝云傷勢不輕,竟還唏噓不止,于是林墨便求他先作歇息,回頭再論,別辜負滟九那一番好意。 不料這人實在疑心太重,先是將信將疑,然后是闔上眼沒半半柱香的功夫,聽到身旁林墨有一點動靜就睜開,還非要將林墨瞪住不放。 林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兄臺,我只是無聊,想取杯茶喝?!?/br> 季朝云不言語,冷眼看他。 “求你快睡,總這么瞪著看我,傷就能好?” 季朝云冷哼了一聲。他肯信林墨才有鬼,此人是當真的能騙會跑,即便是他季某人,一時不察,也要上當。 自問也不過略有幾回前科,落得今日不得信任下場的林墨無奈,只得道:“好好好,我不動,我不動可還行?我不喝茶了,我就不動?!?/br> 見季朝云面色稍霽,他繼續道:“那咱們說好,我就好好地坐在這;你呢,也好好地線睡上一覺,醒了再論別的?!?/br> 季朝云沉默片刻,勉強應了:“好?!?/br> 又道:“你坐這里來?!?/br> 他非要林墨坐在床邊,和他挨近,林墨屬實無奈,唉聲嘆氣地坐過去。 結果季朝云還在看他。 “令秋君,你不是還要我牽著你的手,你才肯睡吧?” 季朝云沉默思量,最后道:“不必?!?/br> 哎喲,想牽手就說嘛!這么勉強,一時面薄,一時臉皮又極厚,陰晴不定的,林墨真想大聲笑話他,就怕他惱羞成怒,更不要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