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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仲霄,再不放開你的臟手,我教你今日死無葬身之地?!?/br> 在他身旁的,當真不是林墨,而是滟九。 既見季朝云安好醒來,他優哉游哉地垂下視線,看自己被季朝云緊捉著的那只手,面上盡是浮夸做作的假笑。 其實也不必滟九說這刻薄話,季朝云一回神,立刻便將他的手扔開了。 這季朝云待他,反像是碰著什么腌臜之物,令滟九更加不快。 “林硯之呢?” “這是何處?” “我怎么了?” 季朝云的語氣是這樣急,也不等人回答便又發問。雖那第一句是先問林墨,倒也不算沒良心,但滟九還是故意地先作嘲弄:“除了幽獨,你如今還能在哪里?” 又道:“若你要問林硯之,他此刻還在我那里睡著?!?/br> 季朝云又是一驚。 “他怎么了?” “他受傷了么?” “他的傷勢如何?” 實則誰人受的傷都不及他令秋君本人多,滟九冷笑:“他林硯之能受什么傷?這普天之下,最周全的就只他一個,好得不得了!” 覷見季朝云面上略微放心神色,滟九又道:“要怪就怪他實在太聒噪,所以被我打暈了,這一時半會,應該醒不過來的?!?/br> 季朝云立刻怒了:“你——” 滟九怪聲怪氣地打斷他:“再跟我出言不遜,你就是下一個?!?/br> 季朝云險些氣結,咬牙不與他爭,只道:“我現在就要見他!” 誰是在攔著他么?滟九此刻倒也懶與他繼續使壞,便一努嘴,示意他自己去旁屋看便是了。 滟九也的確不曾騙季朝云,林墨正就在他那屋內安躺著。他的侍童勝玉亦在屋內,聽從吩咐以溫水與帕子為林墨擦過面,如今正端著水盆羅帕正待要出來,不料差點被季朝云撞了個滿懷。 幸虧勝玉機敏,險險避開,但季朝云卻是心急,竟顧不上抱歉,忙著要進屋看林墨。勝玉見狀險些氣死,正待要說些牢sao話,卻見滟九也竟笑著行來。 他拿手指在唇間一點,勝玉便明白了,把那些話暫且都忍下,安靜走開找蒔芳說去。 卻說季朝云,他在滟九房中檢視林墨,發現別處倒沒什么傷,只是左邊臉上略腫了一些。 不用說,這自然是滟九做的好事。 他季朝云有理有據,自己怎樣揍林墨都可以,但看滟九下手,就極惱此人真是沒個輕重。 “硯之、硯之!” 林墨雖是聽見喚他了,卻還未完全清醒。他迷迷糊糊中先覺被驚擾好眠,便拿手去推,但回過神來是誰人在喚,忽地也似季朝云一般驚坐起。 一看清真是季朝云,他就哭了。 “季朝云季朝云季朝云!” 他一面將季朝云的名字連喚三遍,一面撲過去將季朝云死死地抱住,掛在人家身上不放。 雖然他那叫喚聲也作淚音,但這樣倒好,季朝云終于放下心來,知道這是平常的林墨了。 “我在,是我?!?/br> 又是哭又是說話,自然牽動面上的傷處,林墨覺天都要塌了,哽噎著先告狀。 “季朝云!滟九他剛才打我!他認真打我!” 季朝云拍他的背,輕聲哄道:“知道了,過一會就替你認真打他?!?/br> 林墨破涕為笑,忙道:“算了,算了?!?/br> 季朝云也不忙于計較此事,先耐心問他:“你現在覺得如何?有沒有哪里不好?” 林墨已經全然清醒了,也知如今一身是傷的是他季朝云,卻反問自己,不禁大哭出聲。 “我知道,我知道你來找我的,”他想起方才在虞城內的事,眼淚又止不住地掉在季朝云肩上:“我是想住手,但是不能,差一點就真殺了你了……你怎么就是不肯聽我說的快走?” 季朝云如今倒也不嫌他把鼻涕眼淚抹自己身上了,只道:“你既然會叫我走,便不會殺我?!?/br> 想及那一刻不夜刀尖觸及季朝云心口處景象,真懼下一刻它就真刺入季朝云心口,林墨怒道:“怎么不會?我差一點點就下手了!” “不會的,一定不會?!?/br> 他這般篤定,真令林墨不解。 “為什么?” “你不記得嗎?我給你的那道同心合德符?!?/br> 季朝云這么一說,林墨立刻想起來了,是有那么一道同心合德符。 它是林墨回歸人間后,二人相見時,季朝云以云符勾勒。 它不在暫造rou身內,而系于林墨那魂魄中。昔日若非孟蘭因說破指點,林墨本不知其存在,也曾以為它其實無用。 但這一次,同心合德符當真有用,它令一個林墨和一個季朝云有幸,不曾失去對方。 “??!” 林墨想到了什么,發出一聲驚嘆,臉也立刻紅了,忙地要把季朝云推開。 季朝云被他推開,卻仍不肯放手。 想要捶他背,但林墨還記得他身上都是傷,下不去手,只得呵斥道:“喂!放手!” 季朝云仍舊是不肯。 他道:“不放?!?/br> 林墨聽見,真個無言,只好由他。 就算此時有千千萬萬件正經事需得頭痛煩擾,但季朝云先要問林墨些說話,一刻都不能再遲了。 “林墨,你現在再問問林硯之吧,你就問他,他喜不喜歡季仲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