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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懷怨也好,求生的本能也罷,滟九殺滟夫人,沒有半點后悔。 細察他言語與神情,真不似說謊,令得邾伯堯亦不禁再度嘆息。 他深知邾琳瑯嫌惡滟十一,全是為林墨素來與滟十一親厚的緣故;但如今滟十一已死,而林墨卻帶著殺了她的滟九來禹州求救,不管邾伯堯怎樣想,都覺得實在太過離奇。 “琳瑯為什么要如此針對你?” 滟九垂下眼,睫毛微微顫動,先作沉默。 但不等邾伯堯或林墨再開口,他又道:“我不用邾少門主相救,也不求你放我一條生路,但硯之是無辜的,如果你要捉拿我回去問罪,也請便,只要放他一條生路,什么都好?!?/br> 為滟九這樣說話,林墨想勸,但也實在不知道如何勸起。 但出乎他意料,邾伯堯卻突然出手了。 此間無人防備,就連林墨也不知他如何手法,滟九便向前傾倒,驚得林墨忙將其扶住。 “滟九!” 由得他驚呼,邾伯堯卻喚他道:“林墨?!?/br> 林墨聞言望他。 “我會救你們?!?/br> 見林墨似有些感念之語要說,邾伯堯搖頭,令他不要再說。 “既然你們都不愿意說,那也好,從今往后,你們再不要告訴我琳瑯做過什么?!?/br> “如果……如果有朝一日?!?/br> 自這一句開始,邾伯堯說得有些艱難。 “如果有朝一日,她死在別人手上,便也罷了?!?/br> “但如果她是死于你之手,你也不要告訴我?!?/br> “我雖不問、不管,但在那以后,不要再來求救于我,因為不論你再說什么,我也決不會再助你?!?/br> “我只求我禹州邾氏,也與你們林家,永無瓜葛?!?/br> 這是要以救治他們二人為條件,令林墨與滟九先斂其口。 是否公平,林墨不知道,但他來求救,也好似對邾伯堯并不公平。 無論如何,先為滟九療傷是最要緊的,于是林墨也不管將來如何了,先答應下來。 “好,我答應你?!?/br> 既然林墨應允,那邾伯堯便也信守承諾,悄然將林墨和滟九帶回他在家中所居的小苑內,藏匿醫治。 說來,林夫人為林墨之嫡母,林墨自然與邾家人也算得表親,但其實林墨從未像自己的兄姐一般常來到此處,對于禹州邾氏的武學與醫術那點淺薄知識,皆來自邾琳瑯諸多喋喋不休的賣弄,以及林惠所授。 邾伯堯為他看視傷處,探查內力,便知林墨仙骨確實已失。 他曾經身懷內力與修為,但如今據邾伯堯所言,莫說他本人,便是邾氏夫婦出關,亦不能再為林墨恢復。 這樣相較,倒顯得林墨身上的傷那些骨折傷處,都不算是什么大事,該如何醫治便如何醫治罷了。 對邾伯堯的說話,林墨心內其實早有預備,倒也沒再于邾伯堯之前露出什么惱怒與怨恨。 關于這樁恨事,他便是不愿想開,也不得不想開。 也不管是天道無情要如此,還是從前那錯誤因由得來這般造化,一切已經注定,不再重要。 “今日不死已算幸事,修為不修為的,再說吧?!?/br> 說完這些,他就服下邾伯堯所備的藥湯。 “對了,滟九他……” 話沒有說完,林墨就覺困頓,眼一闔,沉沉睡去,手中的藥碗滾再了地上。 邾伯堯不發一言,將那碗撿走,離開去看滟九。 實則林墨也就罷了,待到為滟九檢查傷口,進行治療,才是真令邾伯堯覺得為難。 滟九已經轉醒,邾伯堯為他簡單看視了一番,覺那身上的其他傷處都不及金針要緊,還是應當先為他解除金針為上。 就如邾伯堯在洞窟中所探得,根除金針本就不易,而邾琳瑯施布金針之法,可謂陰毒,令邾伯堯心內愧疚更多,密密細汗發于顏面。 “這次拔除金針,我不能讓你昏迷?!?/br> 邾琳瑯曾為滟九拔除金針,那些金針所在之處皆是淺表,令滟九可解除真氣阻滯,恢復行動。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更為細小的金針,留藏在隱蔽深處,待滟九摧動真力時,才會作怪。 “你要聽清楚我接下來的話?!?/br> 滟九沒有問為什么,只點了一點頭。 “人有百千xue位,除正xue之外,又有新xue,行運內力,施展道法,動用修為,全與之相關,”邾伯堯道:“其中一百零八曰要害,當中又有三十六死xue,而家妹所留下來的金針,全不在這上頭?!?/br> 滟九再一點頭,見邾伯堯指尖一捻,真力竟凝作一枚小小金針。 那針既短且細,當真如牛毛一般,若非目光如炬的修道人,幾不可見。 滟九看著它,打了個寒顫。 “在你體內的金針便是如此,皆是家妹的真力所凝?!?/br> “而我的金針,就是引一道更強的真力注入你體內,它行經之處,若遇阻礙,你便會覺得疼?!?/br> 邾伯堯說到此處,發覺滟九咬緊了嘴唇,便頓了一頓,待他又再點頭,方道:“兩種真力相摧化散,會比當日家妹為你拔除的那些金針,更疼百千倍?!?/br> 解法中功體消耗,玄妙之處,邾伯堯都不多細言,又道:“我會讓你不能掙扎行動,但你必須醒著,若你昏迷不知痛,我便也不知道你何處有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