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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 林墨想說什么,可是已經說不出半句話來,此刻自己若發出一點聲音,聽著都像是狡辯。 「我到底為何總是做錯?」 他怎么會錯?他其實沒有錯,他不知道陸允璉才是自己的外甥,一心只想保護陸不洵,保護季朝云而已,若不是陸允璉心機深沉,與邾琳瑯勾結行事,反被其害,一切還不至于不可挽回。 陸懷瑛知道此事么?若知道了他會否……林墨想著這些,但心中有另外一個聲音開了口。 「可是,你實實在在地,是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殺了林惠留在這世間僅有的一點血脈?!?/br> 林墨這心聲,嘈雜反復,越來越響,逼得他幾近瘋魔。 他無可辯解,陸懷瑛也不欲聽他辯解。 陸懷瑛對他道:“林墨,我答應過阿惠,不會殺你……你自盡吧,神銷骨挫,永世不入輪回,別再害人害己了?!?/br> 這也是他堅持獨個來追尋林墨蹤跡,最后的仁慈。 林墨聽見這話,忽然像是有些醒悟。 是么? 是吧。 「林墨這個人,活著便是錯?!?/br> 難怪這一夜想來,林墨自己,都找不到自己應該活著的理由。 想不通的,此刻都想通,其實一切只是因為林墨本來就不該活著,如今也不該再活一次。 再度得悟,林墨握緊不夜,但不能釋懷。 他心中還有牽掛。 「真可惜,季朝云,如此努力認真,為我造就這累贅rou身?!?/br> 「真可惜,滟九,不該讓你勞動,十年來奔走,找尋我這一魄?!?/br> 「真可惜,還有其他那樣多,勸慰我,待我好的人?!?/br> 林墨橫刀。 陸懷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動作。 「原來及至最后,就是一個恨我入骨的人,看著我再死一回?!?/br> 可是,原本陸懷瑛不該恨他的,他也不該怨陸懷瑛,畢竟他們都曾經那么真心地,深愛著一個林惠。 作者有話說 這舊情洶涌失控……也稍微解釋一下,林惠是必然知道的,書信不過順應陸懷瑛的試探。實則她小心謹慎,和林墨能夠聯絡,所用的也是林墨昔日自秦佩秋處得來的書簡,和后日滟九周未所授相同。 第176章 章之四十五 舊患(下) 曾經的林墨,對林惠與陸懷瑛相愛,也曾不樂,但亦祝福。 陸懷瑛確實是個好人,但他入不得林夫人法眼,也未入世人法眼……與他共度一生,林惠注定要放棄許多,放棄太多。 雖有那“茍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之言,但哪怕不說什么失去錦衣玉食,金尊玉貴;哪怕林惠真的并不在意這些,且陸懷瑛身為虞城陸氏長子,雖然非是最為富貴的一等人,但他有德有能,這夫婦二人要衣食無憂,平靜度日,并不算難……但世人言論呢?有些人,太多人,總是莫名其妙,無情刻薄的擺弄些說話,讓人不快。 便是林墨這樣的臉皮厚,說不在意,其實也有些在意;但林惠總說,誰理他們背后說話?若當著面也滿嘴胡吣的,當面打他一頓便是了!反正先撩者賤,怨不得人。 這樣好的林惠,卻不能與他常伴,她嫁與陸懷瑛,便要去到虞城。 人間八座仙城,林墨最不喜歡的便是虞城,那里景致雖好,人心卻冷漠。 與林惠爭過還勸過,但林惠有她的考量,亦不愿陸懷瑛難做。 哎,這些都罷了,竟還有個林信,又搶在他前頭,送贈林惠名刀汲光,令林墨看見,頗覺刺眼。 不忍離別,不愿她出嫁,而且心煩意亂。見林惠不聽取他說話,還要勸他認個錯回家去,林墨便也不聽了,道:“那jiejie明兒自己和懷瑛哥哥乘船走吧,我還有事,多半不得閑相送,來日再去虞城看你們!” 說完,抬腳便走。 林惠無可奈何,一笑搖頭,由得他去。 話雖如此,其實林墨還是想要去送林惠。 林鶴閉關不出,任憑林夫人料理林府諸事,而按照林夫人一貫行事,林惠不過是一個被她攆出的不肖女兒罷了,她自然也不會準許任何安寧林氏之人來相送。 可不管林夫人多少威赫權柄在手,她就是管不了林墨。林墨早已經不在意她和林鶴那些無聊說話,也并不將自己視作什么正經的安寧林氏后人。 他自己和林鶴說的,就當這天下沒有林墨,他林墨亦無父無母,從此各不相問是最好。 林鶴應承他所言,放他離家,也不讓林夫人再對他管束,所以只要他想去相送,便能去。 其實想了又想,林惠是不會在意他所贈如何貴賤輕重,情誼深厚,才是要緊。但林墨也還是有心結,而且真怕在林惠面前落淚,于是思前想后,他決定去相送,但也不要叫林惠看見。 巧在林惠要和陸懷瑛乘船離去,岸邊有山,山下有亭,林墨想了一夜,決定就在那里,用林惠予他的耀靈奏一曲《鳳凰臺》,以作相贈。 琴音風雅,夾攜內勁,這般不遠不近的距離,恰能聽見,正合適送贈這對樸質良善新人,作離別禮物。 可惜,林墨想得容易,做來卻難。 「愿求告上邪,就求告上邪,祝陸懷瑛與林惠夫婦二人,鳳皇于蜚,和鳴鏘鏘,白首不離,恩愛有常?!?/br> 明明這般想著,可眼見著遠處,聽見琴音的林惠與陸懷瑛身影一頓,循聲望來,林墨便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