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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朵未裁,一時庭芳?!?/br> 花未裁,時庭芳。 林墨真無奈,季朝云不知也就罷了,為何自己竟蠢得忘記了這一句? 曾經。 曾經花勤芳在升山那時,心內總是惦記著去往禹州邾氏求學的林敏。即便仙門中人,互通消息的手段不少,他也偏學那等文人風流,從不間斷與林敏往來書信。 其實得意寫來,都是些春花秋月,平常之事,但二人總也不覺膩。 若有佳句,花勤芳還要說與邾伯堯、林信、林惠以及林墨聽,逼著他們夸贊。 可為著林敏待他平常,林墨總是聽得好不耐煩,心內嘴上都道嫌棄;但花勤芳從來都不真惱,笑罵一句“臭六郎”便算。 這一句,當中正有未裁二字,想來當日花勤芳必然也得意地,說給了他的弟弟花未裁聽,對不對? “也許,不止朱厭與邾琳瑯是禍,”林墨兀自喃喃道:“也說不定,那一個當真就是花未裁?!?/br> 季朝云聽見,望向了林墨。 林墨卻沒有回望,垂首仍作愁目,仍在想著這些事,怕有什么遺漏之處。 這么一想,忽覺清明。 當天朱厭在他和季朝云之前說過的溫柔話語,也忽然又響了起來。 “你為什么不和我走呢?我替你大哥照顧你,不好嗎?”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所以,他是因為我……或者說我大哥,才幾次三番,在這人間尋釁作惡!」 林墨雖不明究竟,但一想到此事,當即便站起身,就想離開。 季思陽等人都驚愕莫名,唯有季朝云愣了一愣,便立刻就追了過去。 “林墨!” 林墨不答話,就急急地往外頭走,走得飛快,像是要趕快離開季氏的模樣。 “林硯之!” 季朝云如此大聲地喚他,他也不顧。不能化光,那就快走,眼看著出了書房,出了庭院,出了季府的大門,要往山下去……情急之下,季朝云不能再讓他繼續走了,快步上前,追著將他攔住。 “滾開——” “你冷靜些——” “再不滾開——” 林墨還未說完“我就要動手了”,臉上已經先挨季朝云一記耳光。 但也因為這一巴掌,他稍微得回一點冷靜,即便這冷靜也讓他心血翻涌。 忍著不掉眼淚,但林墨已經淚眼迷蒙,而季朝云居然還在質問他。 “為什么?你總要如此?” 作者有話說 好好說話,不要動手.jpg 第146章 章之三十七 憾事(下) 林墨在淚眼中覺得自己看錯。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季朝云對著他,面容憤怨,眼中悲憫,還對他動手? 這都不像季朝云了。 “一句話都不說,就要先走?”季朝云竟還在問著他:“每一次都是這樣,為什么?” 「因為,走一步,便要想下一步?!?/br> 「因為,真的不想令你或他人為難?!?/br> 「因為,不想在你或他人身上,有壞事發生?!?/br> 季朝云,季仲霄,這樣聰明的人物,怎么會不懂?自己不說,他都應該懂呀。 “你現在從這里走出去,就能避得開朱厭?就救得了別人?還是你有別的什么本事?” 看吧,季朝云是懂的啊,既然懂自己是這么想,為什么還要問? 此刻林墨怔怔地望著季朝云,聽著他的質問,忍不住反問于他。 “每一次?” 拋開這次復生,那從前,分明都是季朝云對他不屑,不睬不理,林墨真想不起來是哪一次。 他繼續問季朝云:“哪一次?” 太多次了。 分明遇險,從不大聲呼救,別說是季朝云了,便是對著滟九,他也不呼救。 “你跟滟九說過什么?” 林墨把頭微微別過去,將眼淚都收斂,才對季朝云道:“這和滟九又有什么關系?” 沒有關系? 怎會沒有關系? 季朝云就掰著他的肩,不讓他逃開,繼續問話。 “去去就回,是不是你對滟九說的?” “去了就不回的,是不是你?” 林墨啞口。 但季朝云卻不像是要放過他,他只得道:“滟九他……他跟你說的么?” 不錯,林墨確實說過這話,說了好多次,說得隨隨便便,說得理直氣壯。 當年。 林墨用一身仙骨換了滟九,帶他去禹州邾氏求救完畢之后,便帶滟九同居住在江山不夜。 可惜滟九身上的傷好了,心內的傷永遠好不全。林墨憐惜他,因為若別的人是滟九,這心傷也不能好。 便是仙門中人,從前也大抵只知一個滟十一;然而忽然就有一日,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滟九,其事跡傳遍天下,遭到所有人鄙夷厭惡。 “青墟滟氏不肖子弟滟九,貪慕權勢,喪盡天良,殺害家主滟蓁及少主滟十一,意欲謀奪家主之位——” 青墟滟氏因家主身死,亂作一團,自先任家主滟蓁的師妹,隨侍少主滟十一最久的荷芷口中說出來的話語,還有別的滟氏弟子們所見,誰人會不信? 而丹書之上,落這罪名,一告天下正道仙門,字字句句,比當初還未身處虞城的林墨之罪過,還重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