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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把從前與花勤芳及陸琮沖突,還有那夜遇著林敏的事都告訴林惠。 而林惠聽完,紅著眼眶,將他攬入懷內。 “四姐,一句都沒有說她到底是為什么緣故么?” “她什么也沒跟我說?!?/br> 當日林敏在林墨面前沒有說出口的,林墨也不知道她是否對其余家人說出口。 如果她都不說出口便自盡,那實情為何,如今天下已經無人可知。 但如果她做錯情有可原,說出了口亦不得家中庇護……林墨更覺心涼。 林惠大概也是想到了此處,因難過而沉思良久,默不作聲。 “阿姐,我做錯了么?” 林墨也便伏首于她肩頭,低聲問這話。 林惠輕輕嘆息。 “當日花勤芳與陸琮之事,我已經知道。此事他們有錯在先,怎能怨得你動手?但是六郎,你要答應我,以后再不可這樣沖動?!?/br> 她說完,聽得林墨應了“是”,才又開口。 “大哥從前也說,世事如棋,卻不可盡算,可憐偏作這聰明人,行一步之前,便要先思下一步,還有下下步,不是么?” 聽她說林寬,林墨眼內一酸,再度點了點頭。 就像小時候,林惠輕輕拍了一拍他的背,以作寬慰。 “如果說你做錯,那我豈非也做錯?離家而出便是錯。一切是我對安寧林氏不肖不義在先,如今不能回去亦是錯,我就在此處,我可曾為四姐做點什么?” “那是——” 林墨心內苦澀,誰不知林夫人因林惠愛慕陸懷瑛所受世人那些指點輕蔑,執意要將二人拆散,絕情至想要攆她出家門?若不是有林信竭力相勸,就不是令林惠立誓斷絕親緣離開安寧,不得回歸,而是真作丹書,一告天下了。 他忙著想為林惠辯解,林惠卻搖頭,讓他不必再說下去。 “其實,若是安寧林氏,爹親娘親和三哥,都救不得四姐……那你和我,也救不了?!?/br> 這一句,林惠的說話帶著些淚音。 其實她便是不說,林墨也知道。 是的,救不了。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殺人償命,真就是這天地間最樸素真理,但林墨還是自責。 死的那一個花勤芳,是人間八座仙府,烏尤花氏主人。 若是那時候,自己多問著林敏幾句,問清楚她是否真有冤屈,為著她據理力爭,是否真能免她死罪? 林墨現在知道,這些不過是他天真妄想,如今的他早已經清楚明白,自己當初是何等狂妄自大。 在天之前,在道之前,在世情之前,他不過就是林墨。 別說林墨了,便是林寬,亦不過是林寬。 想到林寬已去,如今林敏亦死,林墨真覺心慌。 “阿姐,你一定要好好的?!?/br> “傻孩子,我哪里都好,以前好,以后也都好?!?/br> 林惠笑了,雖然笑容有些勉強,說話也像是在哄他,林墨當她答應。 然而后來,林墨也失去了她。 如果這是天命,那這算得什么狗屁天命?非要折辱林墨等人至此? 林墨真的憎這天,卻又無可奈何這天。 此時說過從前,林墨忍住了不垂淚,只微微嘆息。 季思陽默然沉思,說到烏尤花氏,也就難免想到想起了當日,除聽得大概是季寧樂引季朝云和林墨入局的笛聲外,還有一個在幽獨城外布置虛相之人。 “當日,我們在幽獨城之外遇到一個形貌與花未裁差不多的人布置虛相?!?/br> 在喚來林墨之前,季朝云已對季思陽將此事詳盡稟告。 季思陽知那布置虛相之人,恰是依使烏尤花氏那花未裁的形貌以及雙刀,卻又與花未裁本人不太相似。 初初聽到季朝云回稟他此事時還未想太多,然而凝神細想來,忽覺當日烏尤花氏之禍后的不安與不明,其實都是端倪,有些什么東西串聯在了一處。 他便道:“所以,當日你們被寧樂的笛聲引入幽獨,途中遇到到一個花未裁布置虛相,卻被你們二人輕易破解,是不是?” 林墨想及當日情景,和季朝云一齊道了“是”。 季思陽復作沉思,又問:“那么……當日在幽獨內,那滟家的小子所言,自鬼籍中逃脫的,又都是誰?除了君凌與那邾琳瑯?” 他這么問,季朝云擰眉不知,而林墨的心頭,也立刻就有四個名字涌了上來。 何玉之。 衛君凌。 邾琳瑯。 時庭芳。 季朝云和他,一時只關注了這四個名字中的兩個,衛君凌及邾琳瑯。 可分明還有另外兩個,季朝云和林墨應當在意的。 何玉之,時庭芳。 季朝云和林墨在當時,在后來,偏偏就輕易疏忽了。 雖不知是什么兇厲之鬼,但能被朱厭自鬼籍中放出,哪怕不認得這兩個名字,他們也應該警醒。 那何玉之暫且不提,這個名為時庭芳的,當日林墨真就未曾多想,但現如今,他卻忽地想起了一些字句。 “人間四季,最好景致,無過春天?!?/br> “乘麗日和風,遇香塵芳徑,尋韶光淡蕩,觀淑景融和,聞燕語鶯鳴,系彩繩搖曳,見花朵未裁,正一時庭芳?!?/br> 林墨想起了花勤芳這些得意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