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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蘭因又問林墨:“那么這些世人言論,可都是真的?” “不是的,我——” 孟蘭因問:“那你為何不說?” 林墨道:“我不——” 林墨顧慮著一切,就好像林寬,直到身死都還顧慮著一樣。 他顧慮著世人如何看待安寧林氏,顧慮著會否有人輕蔑辱及滟九,還顧慮著那許多多多別,與他相關的悲哀人事。 林墨想過的,如果只需要一個人背著罵名,只要這個人是他自己,其他人都能過得安穩快樂,有什么不對不好嗎? 但如今看來,似乎是真的不對,也不好。 他現在已經隱約明白了,孟蘭因從前說那句無法顧全所有,以及得來其實是失。 于是他又改口了,只道:“沒有人會信我?!?/br> 他這么說,孟蘭因便問:“沒有人嗎?季朝云也不信你?” 季朝云也許……季朝云一定會信的,可從前的林墨怕他不信,如今的林墨寧愿他不信。 這些事和季朝云又有什么關系?林墨一點都不想將這些前事與季朝云扯上干系。 孟蘭因道:“他為你造這個rou身,是他想著念著的那個你?!?/br> 林墨點頭:“我知?!?/br> 孟蘭因卻道:“你不知?!?/br> 他凝神看林墨,又輕聲道:“為你暫造這rou身,季朝云用了三道靈符?!?/br> 林墨愣住了,不是兩道嗎?一道是定身的,一道是凝魂聚體的,那時候一共兩枚紙符在他的身體內,所以他知道。 實則林墨從來都沒想過這些細致之處。 他只知道季朝云從來只喜那劍與其他氣勢恢弘的道法,不喜歡學家里那些丹書云符種種,更看不上旁門左道,林墨便猜他大概是為求穩妥,才沒有用云符對付自己的。 可孟蘭因道:“不是兩道,而是三道?!?/br> 他見林墨不解,便道:“定身的紙符,已失去效用,在你體內消散了,你大概也不曾在意過;為你凝魂聚體的,卻是季家不外傳的云符作引,如今附在為楔的墨吟之上,只要這rou身在,也便一直都在?!?/br> 林墨點頭。 孟蘭因又道:“你如今所存魂魄內,卻還有一道靈符,從來不曾有用過,所以也還不曾化散?!?/br> 他伸出手去,點林墨那眉心,便有一點光出現了。 就著這點光,孟蘭因為林墨在眼前勾勒出一道符文。 林墨本以為會是自己不知道的什么厲害符箓,結果卻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季氏的同心合德符。 這一道符,與那鎮諸宅鬼祟符同樣,是季氏先祖所創,卻是諸多符箓中的異類,并不能誅滅邪佞、消災解厄,也并不高深厲害……甚至林墨都曾疑心,不知道這玩意是否當真的有用。 這一道符,只為求得與愛侶共心,且保佑姻緣。 若是兩心相異,這符自然無用。 若是兩心相知,那又何需這符? 林墨覺得這道符,根本說不通嘛! 可不管是有用或者無用,季家人卻總是照辦的;他們得遇心上人,便會親手書就此符,送給對方。 這些話,是季平風從前說的。林墨也曾真看見他寫這道符,就為了要送贈給林惠。 可林惠沒有收下,與他明言,只當季平風是哥哥一樣。 他林墨當季朝云是什么,季朝云卻從來沒問過的,就這樣不清不楚不聲不響地,把這符塞過來了。 林墨就是不能明白,這季朝云,看起來這么聰明厲害的一個人,怎么偏就這樣?他渾渾噩噩的,卻聽孟蘭因又問:“你還沒答我,你為什么不和季朝云說呢?” 林墨嘆道:“我、哎,我不想說?!?/br> 又道:“可是先生,我現在倒有一件事,想問您了?!?/br> “你問?!?/br> 林墨便問了。 “朱厭曾經說過,季朝云想為我逆天改命,讓我重生,那所需之物,共有三樣?!?/br> 他比出一根手指。 “天地造化之物,我的鎖魂鈴?!?/br> 林墨又比出第二根手指。 “正邪兩備之楔,他的墨吟簫?!?/br> 他沒有比出第三根手指,只是對孟蘭因發問。 “還有一樣,是什么?” 朱厭說的那句,那一樣東西,難不倒他癡情絕倫的令秋君……指的到底是什么?會否害及季朝云自身呢? 孟蘭因聽了,竟是先作沉默,又道:“你為何不去問季朝云呢?若他不答,我亦不該答;但我覺得,比起這件事,你該問的事情還有很多?!?/br> 林墨不解:“什么?” “你為什么不問那些對你好的人呢?” “我……問他們什么?” 季朝云對他是好的,滟九對他是好的,季平風對他是好的,季凝芳對他是好的,秦佩秋……雖不記得太多與他相關的事,但上一回看起來,對他也是很好的;還有孟蘭因,南芝,當年那婁昱平等等,甚至滟夫人,對他,都是不錯。 孟蘭因看著林墨,自在心內道,太多事了。 問你當年送的花枝與扇。 問天罔一曲如何得來。 問為何你今日能站在此處。 可最要緊也不是這些,孟蘭因只道:“問你能為他們做些什么,如何?” 見林墨茫然不解,他又道:“林墨,你并不是對世間無用無益之人,你可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