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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墨也倔強,越讓邾琳瑯不高興,便越故意為之;倒是后來起那江山不夜,略得安穩;又得滟九作陪,才有兩天安樂日子。 只不過,也是好景不長罷了。 此刻季朝云聽他辯解,只道:“呵?!?/br> 這人惱時居多,林墨早已不以為意,便問他:“令秋君,您又有什么見教?” 季朝云慢條斯理對他道:“林硯之,你朋友倒多,有一類專懂蒔花馭鬼做衣裳,還有一類殺人放火無惡不作?!?/br> 他嘴倒毒,可那滟九確實蒔花馭鬼愛做衣裳嘛!故而林墨也不惱,一笑拊掌:“沒甚毛病呀,想來令秋君閣下就是后者了?!?/br> “林硯之!” 見他們又要在人鬼前吵起架來,季凝芳擰眉罵道:“你們兩個都閉嘴!” 她親自喝止,便是季朝云也不能不敬親姐,當下別回頭去,再不看林墨。 林墨也將頭一扭,心內嫌棄季朝云小氣。 見他們如此,那季凝芳也是無可奈何,就算要說教這二人,莫說此刻不合時宜,就算三人單獨坐下,罵上幾頓,她也覺無用。 這林墨,自人間統共活了那么十來年,日夜拈花走馬正風流,少年心氣,胡鬧已慣;這季朝云,是親弟,她就更清楚了:家中幺兒,身懷仙骨,天資高過她不知道多少,亦勝過季平風,最得父親看重;若說季氏仙府這百年來,真有望得登仙道者,除季朝云外,正是不作他想。 季朝云幼時已算得上少言遵禮,又十分倔強。換了季平風與她,小時候若有冒犯和錯漏,總要先對長輩討個饒,只為少挨些罰;這季朝云卻是一聲不吭,該罰幾日且罰幾日,不能飲食,挨打受罵,一一受過,也不露什么委屈或不甘,有時候就連季思陽也難知他是真心服了,亦或根本沒有。 雖說如此,但季朝云長大后,倒也不曾令得大家失望,真個成了不誘于譽,不恐于誹,率道而行,端然正己的仙門翹楚。他修那仙道,也當真勤勉刻苦,比多少前輩更有毅力,這般年紀已至通神之境,誰不稱道一聲秉節持重的季仲霄……但一遇著林墨,就似變了個人,哪里還有什么風清月白令秋君?倒像炸了毛的兔子。 真正是假故交,真冤孽也! 倒也巧,那季寧樂在外頭出聲請示他們,沒教她繼續頭疼煩惱。 “師叔,前面有個客棧呢!今夜可要在此休息?” 夜都深了,季朝云便道:“好?!?/br> 于是一行人下了馬車,將車馬停了進去。這客棧破舊,進去里面,只一個掌柜與一個小二顧在店內,正打瞌睡;此刻聽到聲響,二人轉醒,睡眼惺忪地打量這一行人,好半天,那掌柜才先問道:“幾位是來投宿么?” 季朝云還未答,誰知這掌柜的又看到了被牢牢縛住的衛君凌,立刻驚呼道:“客官,這是怎地了?方才出門去不是還好好的?!” 林墨聽得這話,不夜一引,就架到了他脖子上,喝問道:“你說什么?你們倆是不是合起伙來想引我們入局?給我從實招來!” 他這么兇神惡煞,又見季朝云也瞪他,其余人等把他家小二也死死盯住,皆是一臉提防,竟把掌柜立刻嚇得清醒了,連連擺手哆嗦道:“這位爺,沒有的事,什么局不局的?我當真什么都不知情的!” 衛君凌也道:“我只是帶著桃漪投宿至此,當真無意設局陷害!” 林墨見他言辭懇切,面無怯色,便由與季朝云對望一眼,得他點頭示意,方將不夜收回。 季朝云打量了周遭,沒什么稀奇事物,便問那掌柜:“他帶來的姑娘,住的哪一間房?” 掌柜的忙指著樓上道:“就在上頭!”說完便讓那小二領著他們上去。季朝云令季寧樂等與這掌柜的商議他們一行的食宿,自己與季凝芳押著衛君凌上去了。 林墨卻周全,多囑咐了一句,讓杜修遠與季寧樂他們待在一塊,也便跟上去。 陸不洵此刻卻不想跟著季寧樂了,趁季寧樂與那掌柜商議說話,便悄悄地也上了樓。鐘靈全看在眼內,便拉拉季寧樂的衣裳,悄聲問道:“阿洵又去偷聽,你做師兄的,怎么不管他?” 季寧樂笑看一眼陸不洵那鬼祟的背影,只道:“不急,隨他,回頭又不是你我挨餓受罵,且看著便是了?!?/br> 說完,要上一壺茶水,一些點心,招呼杜修遠一起坐下閑話。 陸不洵真是林墨的好外甥,一樣得那愛聽人說話的病。他躡手躡腳地上樓去,在諸位長輩所在的屋前偷偷蹲下,且凝神細聽他們在說什么。 那里間,先是傳來了季朝云的聲音。 他在問季凝芳:“jiejie,如何?” 季凝芳正是在檢視桃漪有何病癥。她越看,越是皺眉,最后無奈看向林墨。 林墨卻也是無法。 那日他因邾琳瑯道說當年舊事,失控間一動陰邪二氣,引來大批陰兵,未曾顧及旁人。他,又或季朝云與季凝芳,一身修為,不致因此受害;那衛君凌及邾琳瑯兩個,也不是活人,亦不會有什么大礙……唯有這一個桃漪,不過凡俗rou身,哪怕真如邾琳瑯所言是個爐鼎,也沒甚修為,無法抵御。 她如今就像當日的詭宅,面容與rou身還在遭受陰邪二氣所余毒氛侵蝕,只不過有人以修為渡她,才能勉強吊住了一口氣。 但這修為卻也是衛君凌的陰邪鬼氣,無法根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