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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是一驚。 雖然疑惑衛君凌所言,卻終究是沒有要在路邊審人問人的道理。 此間不便久留。季朝云決斷,將那衛君凌押入車中,交與季凝芳看住,若前面有合適的地方再細問。 又令季寧樂等人也先上了車。他聽得林墨還在車外頭,問那杜修遠:“你的眼睛怎么好了?滟九讓你來做什么的?” 杜修遠只道:“是城主讓周先生為我醫治了?!?/br> 林墨還挺高興:“這是好事??!之前我還和季朝云說滟九這事做得不對,準備下次見面替你揍他,這下好了!”他見季朝云又下車來,便眉飛色舞道:“看看,我家滟九,那還是不錯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季朝云冷哼一聲,心中不快。林墨此言,說得竟像這“不錯”是從了他似的!何況人家姓滟他姓林,怎么就是他家了?故此也不理會林墨這話,卻問杜修遠:“滟九讓你來傳什么話么?” 杜修遠又躊躇了:“呃?!?/br> 那滟九吩咐他來,原本只是叫小心跟住季朝云與其同行之人,并沒有叫他告知此話。 剛才他只不過循著周未指點,追到此處,暫未看到季朝云,先覺一股濃重陰氣接近;雖是陸氏弟子,但他卻實在是個老實少年,見勢不好便沖了出來,一時間全把滟九囑咐的話拋諸腦后。 誰知道季朝云和林墨此刻回轉,竟比他還快些,沒幫上忙,自己反而先暴露了形跡。 季朝云見他猶豫,似有意隱瞞,便皺眉喝道:“到底何事?” 林墨也急切追問:“滟九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么?” 四只眼睛對著杜修遠,一人怒,一人急;怒的那一位,還偏是全天下仙門都道一句冷心冷面,不茍言笑的令秋君季朝云,杜修遠額頭都快掉汗了。 “城、城主說,讓我跟著二位,若遇到逃逸的諸鬼,或許可以幫上什么忙——” 倒不是他此刻突然想出了理由,而是杜修遠這才想起了周未的囑咐。 那位周先生,果然高才,連這般情況都已經事先想到,千叮萬囑要他如此說話。 實話說,若不是季朝云瞪他的眼神太可怕,也許他還能早點想起來,說起來也更從容些。 此刻季朝云還未說話,林墨已經先感動了,美滋滋地念叨起來:“滟九果然是想著我的!” 他就知道,雖然在幽獨那樣兇,但是滟九是這天下與他最要好的人了!怎么可能不向著他! 杜修遠悄然瞄一眼季朝云,不知道為何,感覺面前的令秋君額角好像有青筋在跳,看上去比剛才還氣。 果然,季朝云道:“不必!你回去告訴他此事我自有主意,叫他少cao閑心!” 這話中語氣,聽著真不像是舊交,倒像有殺父之仇,又或奪妻之恨。 不過這也在那周未所料之內,于是杜修遠鼓起勇氣,不看季朝云,卻以周未教授的話對林墨著道:“我、我這樣回去,城主若是怪罪下來,我、我擔當不起——” 他不慣說謊,故此說的結結巴巴,在林墨眼里看來,倒以為他是當真害怕滟九;又想到幽獨內江山不夜門前那涂脂抹粉的巨漢腦袋,林墨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忙道:“成吧,你暫且先跟我們一路?!?/br> 這杜修遠曾聽滟九說“林硯之心軟”,如今看來,果不其然!世上竟有這么好說話的惡人?真叫人迷惑。 “林硯之!” 見季朝云不肯同意,林墨便拉他袖子,小聲湊在他身旁道:“咱們一行已經這么多人了,還怕多他一個?滟九又不是外人!” 季朝云瞪他:“怎地就不是外人了?” 林墨啞然,好半天才反問他:“那這么說,你我不也是外人?” 這話又有些委屈意思在內,季朝云一時也無言,難道他又能答是內人?最終只能道那二字:“算了?!?/br> 林墨立刻滿臉堆笑,對著杜修遠招呼道:“修遠是吧?走走走,一起走!” 變臉這樣快,一看便知剛才都是裝的,季朝云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又上他一當,眉頭登時皺得打結一般。 因季凝芳同路,他們換這馬車,倒也高大寬敞,此刻他們五個坐在車內,也是正好;可惜此間兩人三鬼,各懷心事,令車內氣氛實在壓抑得緊。 衛君凌鬼氣森森,大約是擔心桃漪,又無顏面對這二位師叔,如今滿臉悲切,一言不發。 季凝芳瞪著他,滿腹怨怒,此刻于外人面前,也不好先罵,正努力壓抑心內的邪火。 林墨看著他們,心中深惡衛君凌竟與邾琳瑯為伍,卻又覺他竟愿為桃漪來降,理應不是個兇鬼,一時不知道是該勸還是該罵,又或作點別的。 季朝云才捉林墨回來,又被他騙捯,加上這衛君凌在眼前,車內還有一個陌生小子,也不知那滟九派他來是為監視還是別的緣故。 故而此時他面上雖沒甚表情,但心內之怒,卻也不比季凝芳少。 而這杜修遠,是個少年新鬼,這會兒最是無奈。此間諸事實則與他無關,不過聽命行事,見眾人如此,真覺他此刻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 再者,那外頭陪著季寧樂駕車的陸不洵,與鐘靈齊齊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當真聽不到半點聲音,也是納悶極了。 季寧樂無奈一笑,輕聲提醒他們道:“師叔他們自有主張,倒是你們兩個,仔細摔下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