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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林墨以不夜指著她的腦袋瓜子,他周遭幽黑邪氛,暴漲盤旋,纏繞其身,正如邾琳瑯來時一般。 雖借體于墨吟,但他終歸不是個活人。如今一怒之下,竟是連體內的墨吟簫也牽引不全他的鬼氣陰邪。 身上雖痛,林墨面上的神情卻平靜,語氣也輕緩,那話中是十萬分的認真。 他道:“我看你是忘了我說過什么?你這張嘴,最好別提一句滟九,又或者滟十一……不然就不是我怕你,該是你怕我了!” 季朝云雖不知其中恩怨全貌,但見林墨此刻形容,也知他是真恨這邾琳瑯入骨。 邾琳瑯的頭顱冷笑,嘲道:“我的好硯之,當真是情深意重,人都死了,還要護著那些小賤人?!?/br> 林墨道:“我不管你如今棲身何處,投奔何人;可你再敢說滟九滟十一,又或者季朝云與阿洵一句,我就取你的內丹喂狗?!?/br> 邾琳瑯一笑,當真不再說下去,卻道:“你瞧我,且和你們拉扯什么呢?我今日又不是來找你林墨的!” 不及林墨答話,她已經飛身而起。 看來哪怕是沒有頭顱,也不能阻止她的行動。但這一回她卻不再對林墨一行出手,卻是出人意料地撲向了桃漪。 鐘靈驚叫:“小心!” 卻已晚了,任是林墨或季朝云也未料到會有此變,轉眼間那桃漪就已經被牢牢邾琳瑯掐住了脖子,桃漪拼命掙扎,說不出話。 “一個爐鼎也要勞我大駕,”邾琳瑯那留在地上的頭抱怨道:“衛君凌這狗東西畏手畏腳,麻煩死了!” 說出此話,她身軀已化黑霧,將桃漪一齊裹住,還不及眾人反應,轉眼就消失了。唯有她的腦袋還留在那地上,笑呵呵地與林墨道:“六郎說我先前的戲不好看,可真叫我傷心極了;不過也無妨,下次我一定給你瞧好看的!” 又道:“這陸氏的虞城可真是個好地方呀,那衛君凌個沒出息的東西怕生事,我可不怕,且恭候令秋君大駕?!?/br> 她說完,腦袋也跟著身軀一樣化霧消弭;林墨一刀扎進那殘余黑霧內,扎了個空,不由得怒道:“陰魂不散!” 見陸不洵和季寧樂都走了過來,林墨便道:“阿洵,別氣,我下次一定拿她內丹喂狗!” 陸不洵卻搖搖頭,不以為意。 卻是問起另一件事:“她說爐鼎?什么是爐鼎?” 林墨與季朝云都不開口,連季寧樂也噤口不言;鐘靈便悄拉了陸不洵,小聲與他道:“我知道!”說著,便將林墨在村外與他說的話都一一道給陸不洵聽。 陸不洵聽完,露出了厭惡痛恨的表情。 此時季朝云卻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陸不洵不解,抬頭看他。 季朝云道:“有惡兇厲諸陰鬼害生人者,有仙門中人構陷善良殺人如芥者,當云何?” 作者有話說 斷曲重招,招的自然不止是衛君凌。季朝云之心內,是情,亦是怨,十年來自得亦自解,才能獨活。 第25章 章之八 陸氏(上) ——入虞城鬼道一訪陸氏。 當云何?但當殺之耳! 季朝云要殺鬼誅邪,誰人敢攔?林墨也不敢。 整頓車馬,也不再休息,季寧樂問:“師叔,我們往何處走?” 四下無人,連桃漪也被抓走,不能問路。季朝云想及那邾琳瑯所稱衛君凌怕生事,便道:“亭所的虛相,大概是真的想我們趕緊出城去;我們還是先往那相反的方向走,再見機行事?!?/br> 這也是林墨的意思,當下點頭。三個少年仍舊擠在車前,林墨與季朝云二人上了馬車。季朝云只見林墨垂著眼不知作何感想,便問:“你在想什么?” 林墨笑道:“我是在想,等會進了城,我也要買衣裳,現在流行些什么花色了?真怕我穿得不合時宜,站在你季朝云身旁都丟了臉面?!?/br> 想他出身安寧林氏,安寧城四季如春,池塘春草,園柳禽鳴,百花似錦;城中大小仙門的少男少女,得遇佳節,皆遍身羅綺,簪花飾鬢,斗草為戲,拆白道字,飲酒行令。 那錦羅玉衣,輕薄顏色,他林墨年少風流,豈能不愛? 季朝云聽了,卻是戳穿:“你想的不是衣裳,而是阿惠,又或滟九?!?/br> 在幽獨的江山不夜中,滟九故作無情離去;如今邾琳瑯口出惡言,又提及他,怎教林墨不想? 聽得季朝云一語道破,林墨倒也不慌,笑道:“知我者,季仲霄也?!?/br> 又道:“哎,提他干嘛?還是說我們吧!這回真是倒霉透了!季朝云我跟你說,這遇到邾琳瑯就是沒好事!” 于是就對著季朝云沒完沒了地抱怨起來,什么這邾琳瑯口口聲聲最喜歡六郎,小時候卻專撕他的書,割他的琴弦,在他的茶水里下藥……真真什么缺德事兒都能干得出來。 季朝云知道他是不愿提及滟九舊事,便隨口道:“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地方教你怕成這樣!” 此刻邾琳瑯已走,林墨哪里聽得季朝云如此奚落,立刻反駁道:“笑話!我怕邾琳瑯?我哪里怕了?我那都是裝出來好教她大意輕敵……區區一個邾琳瑯,我就是嫌她煩而已,真動起手來,我一個能打她八個!” 外面的鐘靈聽見,立刻就笑出了聲;陸不洵陰陽怪氣地咳嗽,就連季寧樂也是一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