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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的季朝云喚他:“林墨?!?/br> “嗯?” 林墨隨口應了一聲,且顧張著嘴出神地想平陽的什么好吃。 好像都行?譬如那季氏的廚子,又或季朝云的手藝就不錯,真的很不錯。 然后他就被季朝云塞了一塊餅進嘴里。 林墨下意識就嚼,吞下去了之后才覺得不對勁。 季朝云問他:“再分你點?” 林墨搖頭:“不用不用?!?/br> 他現在看起來雖是比季朝云年少不假,但那生前好歹已經成人。仙門諸子弟十五即行冠禮,禮成家中長輩賜字,便再不會有人視其為孩童;如今這季朝云對他的舉止,竟像是他才六歲。 剛至孟氏升山之時,他林墨倒當真只得六歲,但那時的季朝云,看他卻是比對狗還嫌。 見他們二人舉動,陸不洵突然咳了兩聲,神色慌張古怪。 林墨不解,關切問他:“怎么?” 陸不洵端起已冷的茶水猛灌兩口,方道:“嗆到了?!?/br> 林墨奇怪極了,這孩子吃這么秀氣也能嗆??? 等大家默默把餅吃完,桃漪道:“如今茶喝了,餅也吃了,不知季氏的貴人們有沒有聽過知恩望報四個字?” 林墨都想為她鼓個掌了。 他從來不曾遇到過這樣的女孩子,既冷淡,又聰明,有心機,卻十分坦蕩。 “如果事關衛君凌——” 季朝云如此道,那桃漪立刻道:“正是和他相關呢!” 又道:“請各位隨我來吧?!?/br> 她領著眾人出了家門,沿著河邊,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但見僻靜處小丘,其上有三座小小的土包。 不知道為何,這土包前連墓碑都不曾設;若不是前頭也如她家中的功德牌位前供奉數朵小花,怕是一眼望過去都會錯過。 季寧樂走上前去,蹲下|身,問:“哪個是君凌呀?” 桃漪指向最右,又道:“那些人,人死了都不肯放過,把他的尸首拖出去一把火燒了,后來也不知道把那灰灑到哪里去啦!” 又道:“這只不過是個衣冠冢,我埋了兩件他的舊衣裳?!?/br> 季寧樂轉過去,拍了拍那墳上的土,又站起身,掏出了他那只口笛。 他吹了一支《有匪》,陸不洵聽了兩句,默然取簫相合。 林墨聽這笛聲與簫聲,清亮與婉轉,輕快與柔和相應,內中是那道不盡的萬般情愫。 桃漪聽完,嘆道:“果然季氏風雅,君凌就不行了,他說自己出身貧寒,哪里顧得了這些,只怕給他綠綺焦尾,他也扮不來貴人?!?/br> 此時,季朝云道:“不知姑娘想我們回報什么?” 桃漪卻道了一句連林墨都不能料到的話。 “我想請你們殺了那兇鬼衛君凌?!?/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是我心愛的朝云云和林墨墨,哎,這個平陽的季朝云,可他嗎真的太會了太香了……我真心建議下一個文的渣男人要學起來,現在回看簡直不像是一個媽生的【。 第24章 章之七 惡兇(下) 陸不洵聽到這話,第一個變了臉色,怒道:“你說什么?你說衛師兄是兇鬼?” 林墨皺眉,道:“阿洵,你先不要著急?!庇謫柲翘忆簦骸澳阏f,要我們替你殺了兇鬼衛君凌?” 這桃漪口稱兇鬼,顯然能辨識惡兇厲之間的區別。她曾當著他們的面說與衛君凌是故交,如今卻要再讓化作兇鬼的衛君凌再死一次? 桃漪點頭:“不錯?!?/br> 季寧樂也不禁問出了口:“為什么?他難道不也是你之故交?” “有恩有仇的故交,自然是要有恩報恩,有仇報仇?!?/br> 她說得倒簡單,看上去也不像是真的與之有多少深仇大恨,但觀其言語形容,又十分認真。 桃漪言盡于此,仿佛也不想再過多解釋。 季朝云略一思索,道:“既如此,不若招他來問?!?/br> 林墨不解:“什么?” 季朝云并不答言,只是摘下了他的墨玉簫,遞至唇邊。 裊裊一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正是先時陸不洵所吹奏,伏妖降魔之《天罔》。 此曲由季朝云奏來,不知道比陸不洵高明到哪里去。曲聲細細,但其中浩蕩靈修內氣,澎湃鋪張,綿延不絕,幽怨之情竟教天光一黯,可當得上那舊詩中一句浮云陳而蔽晦,令日月乎無光! 怨曲重招,斷魂在否?不論生前身后,林墨都從未聽過這樣悲涼曲調。 而他最奇的是,這竟是季朝云所奏。 這一曲《天罔》,曾有傳言是天女入夢相授,莫管是否屬實,又或是他季朝云所創,都委實驚人。 從來只道季朝云之為人簡傲絕俗,他仗劍執簫,那劍無情,簫聲也恰如他本人一般冷傲清絕,林墨上一回聽他所奏之《天罔》,其音肅然帶殺,妖邪震懾;卻不知他如今心中有情,又所系何許人也?令他竟亦能作這柔腸百轉、脈脈含情之曲調。 但見小丘之上,陰風陣陣,鬼哭天愁。那些凄慘慘的怨鬼,都是些還不及投胎轉世,能為低下,難以為害活人的。季朝云這一曲,招的是衛君凌,他們只不過是被季朝云的簫聲所吸引而來,又不得近這幾人身旁,便圍繞徘徊,哭泣怨訴那平生過往,雜雜切切,聽不分明。 一曲將盡,忽覺氣勢驚人的邪氛襲來,與季朝云曲中內勁相撞,彼此抗衡,各路陰鬼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鬼哭狼嚎,紛紛逃竄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