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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嵐一眼便瞧到了重歸,想要招呼他過來,又覺得重歸單獨行動也許是有什么打算,手不知道是伸出去好還是縮回來,最后被旁邊的玄英一把拉回了座子上。 全部到齊了,大當家胡岳緩步走到殿中央,抬聲道:“諸位?!?/br> 他這一聲,剛剛還在低聲交流的各族漸漸安靜下來。 重歸掃了風族所在的一桌一眼,收回了視線,又余光關注西座,那里是狐族本宗的位置,都說狐族樣貌是天賜的,果真不假,不過卻不是這個吸引了重歸的目光。他看的,是西座中間的位置,那里拉上了一層薄紗,薄紗帷幕之后,坐在主位左右幾把椅子上的老者。 他們俱是狐族的頂尖強者,妖氣內斂,卻讓人難以忽視。 除去他們,只有三把椅子空著,主座,那里本應坐著這次壽宴的主角,狐王。還有距離主座最近的左右兩個位置,顯然是給胡岳和胡玉準備的。 不少在座者剛剛交談也大多是對此事感到有些疑惑。 壽宴將開,宴席的主人卻不在 。 重歸收回目光,靜靜看著胡岳。 比之昨天初見,今天這兄弟二人看上去更加神采飛揚。 而且……昨天這兩人分明幾次將目光暗暗投在重歸身上,明顯是在盤算著什么,今天卻仿佛只將他看作是普通的賓客。 不知道昨天師祖和這兩兄弟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么? “因為當年的事,妖川各族偏居一隅,往來寥寥。今日承蒙諸位賞光前來赴宴,胡府上下不勝感激?!?/br> 九幽族族長地位尊崇,問出了那個大家都想問的問題:“可是,大當家……狐王他老人家呢?” 胡岳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想必諸位都知道,今年是家主的大限之年?!?/br> 是了,狐王已經算得上是妖族最老的幾位長輩,妖族畢竟不是神族,縱使命長,卻長不過時間,總是有盡頭的。如果不是知道今年是狐王的大限之年,于情于理也應該來這壽宴走上一圈,僅憑各族之間的芥蒂,即便胡族是大族,也沒辦法將妖川各族都召來參加壽宴。 “半月前,家主應劫了?!?/br> 這句話像是驚雷落進了這大殿里,霎時間竊竊私語聲就打了起來。 大限應劫,魂飛魄散。這是妖川逃也逃不脫的夢魘,無論是怎樣蓋世的強者,總有這一天。 本是抱著來見狐王最后一面的心情來的各族妖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來,不少更是腹誹這胡岳,既然狐王已死,他這又是搞得哪門子壽宴。 狐王剛應劫胡府卻在這里大擺宴席,這恐怕不妥吧。 風王一眾已知內情,昨日盤算時,他們早已想到壽宴若真的開了,狐王不到,這胡岳很可能搬出應劫的托辭,畢竟沒有比這更好的借口了。 胡岳將眾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臉上笑容不改,聲音也依舊是和風細雨:“想必諸位心中都有疑惑,不急,往下聽,你們的問題會一一解開?!?/br> “真要論起此事,我當從百年前說起?!?/br> 一提百年前,大殿一靜。 “具體的時間,比諸位想的還要更早一些,那是龍王將我們叫去東海的幾年之前——胡府曾有一位貴客造訪?!?/br> “此人氣度極為不凡,他與家主小敘半刻就離開了,我與他也僅有一面之緣?!?/br> “他將一只無法化形的狐貍留在了胡府,托給家主照料?!?/br> 重歸眉頭蹙起,定定看著胡岳的方向。 薄紗帷幕之后傳出幾聲輕咳,胡岳聽到了,卻沒什么反應,繼續說道: “我幾次向家主問起那貴客的身份,家主卻諱莫如深。我覺得有些奇怪,若說家主不將那位貴客放在眼里,可偏偏那日我看到他對其有恭敬之意,連當年東海一行,我也未曾見家主露出過那樣的神情??扇粽f他敬那位貴客,那只銀狐卻被他扔在院里做了個小奴,終日勞苦?!?/br> 重歸聽到這里心頭一緊,手中茶杯被他捏出了裂紋他卻毫無察覺。 “這件事我一直心中疑惑,也曾刻意與銀狐交好,想要問出些什么,可是它懵懵懂懂,無論我如何打探它始終做不出回應。直到妖川內亂之時,從那銀狐身上,才露出些端倪?!?/br> 帷幕之后又傳來幾聲輕咳之聲,若上次還是湊巧,這次在座妖者大抵也看出來些,族中幾位長老似乎不愿胡岳再說下去。 胡岳理了理衣袍,繼續道:“若真要繼續說下去,難免就要談起妖川當年的內亂,冒犯之處,還望諸位諒解?!?/br> 晨時還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暗淡了下來,一層一層的烏云鋪滿,低沉沉壓了下來,燃起的燭火被吹進來的風拉扯,殿內忽明忽暗,直讓人心緒不寧。 “內亂之時,狐族傷亡慘重,不巧的是,那段時間正碰上了我閉關之時,妖魂離體,虛弱異常。妖兵闖進來的時候,只有胞弟在我身側以命相護,奈何終究也只抵擋了片刻功夫?!?/br> “就在我心中絕望之際,銀狐從天而降,擋在了我面前,它挨了數刀,刀傷深可見骨?!?/br> “也就是那一刻,一股強盛到近乎恐怖的力量從銀狐傷口處迸射而出,數十妖兵當場斃命,方解危局?!?/br> 聽到這里,重歸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見到那樣的力量,我方才知神力是什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