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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食物儲藏室找到當時男人搬來后被一搶而空的箱子,把紙箱搬到那堆殘渣旁,徒手將碎屑、紙片和碎片撿起來,一片一片的,手沾著營養液,被透明的碎片劃出一道道鮮紅的口子,男孩連眉都沒皺一下。 剩下一灘五顏六色的液體,男孩沒再管,任其風干,發散出一陣陣奇怪的味道。 “這種味道,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嗎?”男孩奇怪地想。 做完這一切,男孩把箱子放到垃圾箱旁。他知道那群做這件事的小孩躲在附近看他,他沒有找他們對峙,直接走到實驗室,找到了男人。 男孩回憶起他在陽光下見過最甜美的笑容,嘴角勾起相同的弧度,眼睛微彎,對上男人驚異的眼神,他說道:“我來拿我的午飯?!?/br> 他翻開手心朝男人伸出手,低頭看手心的血,還沒完全凝固,縱橫深淺不一的鮮紅和暗紅色映在男孩的眼中,他抬頭,對上男人終于有絲裂縫的表情, 男人生氣了,沒有給他午餐。 男孩看著被包得完美的手,比書上還漂亮的包扎,他想。 他這樣看著自己的手,抱著男人新給他放的書中的一本,走到熟悉的那個角落,捂著咕咕叫的肚子翻開書。 眼前一團黑影閃過,腿和肚子夾著的角中間掉進了什么東西,他飛速抬眼,只來得及看清那人的背影。 他從書底部拿出那管粉色的營養劑,草莓味的,很甜。 男孩認出了那個背影,那也是一個獨來獨往的小孩,但他和男孩不同,他是自己選擇自己一個人的。 他總能看見有人邀請他:“景遲,要和我們一起玩嗎?” 也有人問他:“景遲,你為什么總是一個人?” 他只是沉默不回答,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再自討沒趣,任他一個人躲在角落里睡覺。 說起來,男孩還是占了他的便宜,男孩總挑在景遲不在的時候躲在他睡覺的角落看書,因為他也很喜歡這個地方,樹蔭散落的陽光,湖邊,微風,鳥鳴,像在活著。 但景遲在這里睡覺時,他就會自覺地換到另一個角落,偷偷地看這個世界。 男孩想,或許過了今天,景遲就不再是自己選擇的一個人了。 他知道,今天會有人到他的房間做這一切,他沒有阻止。 在看到景遲和一群小孩為了這件事對峙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躲在一邊的陰暗處,冷眼看著一切。 看景遲被這群小孩圍著打,小孩們哄然散去。 看景遲追趕著去他的房間,手被濺開的玻璃碎片劃傷,也沒能救下一本書,只從一名女孩手中搶下一管粉色的營養劑。 現在這管營養劑,被擦得干干凈凈,拿在男孩的手中。 喝光的營養劑管身在陽光照射下發著光,男孩瞇著眼看這耀眼的畫面。 他突然想到了從書上看到的一個詞,想:啊,這個詞果然是為他量身打造。 真是卑劣。 作者有話說: ——寫得有點心疼QAQ—— 最新評論: -完—— 86、記憶(二) 因為無,即是全。 “還不睜眼?”男人平淡無起伏的聲音響起,耳鳴聲甚囂,腦海里一片漿糊,他不想順從男人的意思。 頭痛得要命,劃開混沌的是男人的再次催促。 男人對他做了什么,他知道,這是男人為之狂熱的實驗,男人從不避諱,任他了解一切。 而現在手術成功,他對這個實驗的本質就了解得更加清楚了。 他正躺在孤兒院二樓的手術臺,明晃晃的無影燈照在他的眼上,他試圖平靜,卻阻止不了因過了麻醉時效后,在燈光照耀下扇動的睫毛。 男人成功了,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楚意識到這個事實。 “零,起身了?!蹦腥嗽俅未叽?,沒有任何不耐煩。 是的,這就是這個名為「吳澤樂」的男人的本性。這個人心中只裝得下他奉獻了一生的實驗,除此之外的一切他都可以容忍,因為他毫不在意。 睜開眼,燈光已經不再刺眼,他側過頭看一身洗手衣的吳澤樂,就站在他的身邊,卻如同高高在上而不可觸及的雪山之頂。 他聽見自己開口,仿佛不是浮在腦海中的意識在控制這副軀體,聲音有些陌生的虛弱:“不會再有實驗了,對嗎?” 男人沒有說話,但他讀懂了男人傳遞過來的眼神,那么輕蔑,訴說著他的單純:怎么可能沒有? 男人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還要做點準備,你在房間里休息,我會告訴你什么時候能下床?!?/br> 他被男人送到一個從沒有去過的房間。 他很累,身子和意識都因為麻藥而輕飄飄的,想睡,又睡不著,腦海中多出了不容忽視的存在,時刻刺激著他的神經。 最開始還沒完全開智的大腦也因這個存在變得清晰起來,記憶一一浮現,如同有靈智的光團,在他腦海中跳動,誘他探入光團一看究竟。 一整片意識海要被光團和對這個世界的意識擠得水泄不通,他頭疼得難受。 腦動脈有力的搏動攪得他腦中鈍痛萬分,撕裂感弄得他想捶遍所有疼痛的部位,他的手卻抬不起來,手指能動彈,但不能牽引手臂抵達頭所在的地方。 ——要爆炸一樣,好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