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不會的啦!”喻恒筠拍著胸脯保證,“別的不說,我守承諾這一點可是有保證的?!?/br> “嗯,我也是?!?/br> “我叫喻恒筠,你呢?” “我是……樂澤?!?/br> 小喻恒筠沒在意男孩的停頓,帶著他來到附近的大超市。 “我請你喝瓶飲料,這樣我們就是朋友啦——” 見喻恒筠對自己像是一點防備心都沒有,樂澤不免問:“你交朋友都這么隨便嗎?你不認為我來歷不明可疑?” “我沒有朋友?!鄙倌曷柭柤?,然后呲牙笑:“我能看得出來,你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大家都說我識人很清的?!?/br> 樂澤無奈擺擺手,讓喻恒筠去買飲料。 最終喻恒筠只帶出來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種橙子汽水。 “真是太抱歉了!”喻恒筠撓頭,“我今天身上只帶了三星幣,下次一定請你喝更好喝的?!?/br> 樂澤搖頭,只說這個就足夠。 隨著兩人的對話深入,喻恒筠發現對著樂澤說任何東西,他都能夠迅速做出反應,和自己聊到一塊。 不知不覺,他就對著樂澤打開話匣子,說起自己沒對任何人傾訴的心里話。 “其實今天是我meimei難得回來的日子,她之前因為身體不好,一直住在療養院?!?/br> 考慮到家族名聲,以及樂澤的陌生,喻恒筠沒有對他說實話,只說出自己憂心的事情。 “但假如、假如是你害自己的meimei身體變得不好,在今天這種情況下,你會怎么處理呢?” 樂澤聞言,思考后回答:“我會像之前meimei還在家時那樣以平常心對待,但會對她更好,讓她感受到家庭的溫暖?!?/br> “那你犯下的錯誤呢?” “我當時尚年幼,雖不能說沒有過錯,但這同樣也父母看護失責的因素存在?!?/br> “我會更好地對待歸來的meimei,至于過錯,因為已經犯下,是不會消散的?!?/br> “然后一家人就一直在心中留著這道傷痕,永遠產生隔閡嗎?”喻恒筠失控地質問。 樂澤皺眉,眼神右瞟,迅速向右撇了下頭。幾次張口說話,又咽下到嘴邊的言語。 最后喻恒筠看見他的嘴唇似乎在顫抖,他聽見樂澤沉聲說:“我……不知道?!?/br> 意識到觸及不該談論的話題,喻恒筠趕緊彌補:“其實,我是真的沒有朋友。每天的生活就是訓練和學習,沒有人愿意和我這種生活枯燥的小孩交朋友?!?/br> “是家族的責任迫使我這樣做,我也承認榮耀和責任是相匹配的,我若要擔下家族的榮耀,就要負起責任,從小就學習一切必要的知識?!?/br> “然后經常會在疲憊的時候問自己,為什么我非要擔下這份責任,為什么不能釋放真正的自己,將一切棄之不顧,丟掉這占據我生活全部的責任和知識?!?/br> “想法一團糟,心情壞極,而meimei當時一直吵鬧,我感到煩躁,于是離開了家,把meimei一個人留在家里。沒多久就意識到行為不妥,回到家里時,meimei已經不見了?!?/br> “查了監控發現,她是出門找我,一找就是五年,到今天才回到家中?!?/br> 沒留神,喻恒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把真實情況對樂澤說出。 “父親嚴厲責備我、懲罰我,我都甘心受著,只是感到很對不起阿姨,她沒有責怪我,反而一直替我說情,更覺對不起的是meimei?!?/br> 然后他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阿姨」,解釋道:“我的生母在生我那年的冬天過世了,是因為分娩導致身體虛弱,最終盡心盡力調養,也沒能活過那年冬天?!?/br> “我是后來聽父親說的,畢竟當時剛出生,什么都不知道?!?/br> 喻恒筠說著「什么都不知道」,樂澤卻清楚地從他話語中聽到自責,他登時有些心疼這個少年。 “是因為太懂事,所以你一直在默默自責,用愧疚折磨自己的內心?!?/br> “如果無論如何都無法釋懷,你不如將自責作為變強大的動力,然后說不定未來有一天,你會發現這些自責無法再困住你的內心。只要你用自己的行動來保證未來他們生活的安穩,不讓相似的過錯再次發生?!?/br> “這才是彌補?!?/br> 喻恒筠不明白,樂澤看上去比自己小這么多,為何能說出這種老成的話語。 沒能完全領悟對方言語中的真意,他還是將這番話謹記于心,學會接受責任,放棄抱怨和胡思亂想。 “別說這些沉重的事情啦,我們聊聊彼此感興趣的話題吧!”喻恒筠建議。 “比如?” “比如各自喜歡的東西!” “好啊?!?/br> 這是喻恒筠和那個少年的相遇。 他時刻銘記著少年的那句建議,努力做好每件事,把對家族的責任放在首位,不斷向上奮斗,為能給家人帶來絕對安穩的生活而前進。 漸漸地,他認識到,自己當初的抱怨、胡思亂想,并非出于對責任的厭惡,反而是太過看重這份壓在雙肩上的重任。 害怕不能做到如父親期望那般。 害怕自己是單純因為責任而接下重擔,最終難以堅持。 害怕最終因為能力不足,導致家人再次受到傷害。 害怕有負他人性命相托的忠誠守望。 然后他按照少年所說那樣,切實看見身前的每一步,為每一次的目標耗盡全部心力,無暇思考那么多的害怕、可是、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