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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呼救的聲音逐漸衰弱,似乎是喉管也開始粘連在一起。他的身體越來越軟,已經無法支撐自己直立。幾秒鐘后,他像一包塑料袋裹著的水一樣平攤在了地上。 近距離看到這噩夢般的場景,監控室的幾人感到頭皮發麻。何榮晟甚至反胃到想吐,他意識到事態在往超乎想象的地方發展,迅速掏出腰間的配槍和匕首,與同樣掏出武器的丁隊長對了個眼色,決定出去看看。 還沒等他們出門,有一個金發青年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他身后還跟著一群穿著統一隔離病號服的人,他們把監控室的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是羅伊?!痹S佩兒小聲說,聲音發顫。 羅伊沒看屋內的人,只是低頭看著地上的一灘醫生,手掌心里探出了一根細長的針。此時光線明亮,何榮晟能看到細針是中空的,與其說是針,不如說是吸管,或者說,一些昆蟲的口器。 口器探入皮膚,像吸管插入袋裝飲料,醫生很快就消失了。連帶著最外層包裹的皮膚也消失了。 吸吮聲停止,羅伊手心里的口器慢慢收了回去,舔了舔嘴唇,說:“不能浪費食物?!?/br> 旁邊有人在羅伊耳邊嘀咕了幾句什么,羅伊的目光在監控室里的幾個活人身上掃了一圈,說:“那就先存起來吧,分開放之前的糧倉里?!?/br> 這是一群未知的可怕怪物。何榮晟預料到自己兇多吉少,這里有近五萬人在此隔離,今天下午才會陸續放行。在羅伊還在進食的那幾秒,何榮晟將手背在后頭,飛速編輯了一條信息給最近的聯系人:SOS,臨時隔離區。 何榮晟剛按下發送鍵,那堆人就一股腦沖了進來。丁臺泰和何榮晟擋在前頭,但他們很快就發現對方的力量大得可怕。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和搏斗后,他們被打暈,收繳了通訊器和武器,并被扔進了一輛貨車里。 何榮晟聯系言艾時,言艾正將一本厚厚的書從柜子里取出來,放在桌上,用眼神示意桌子對面的人先拿去看。 通話結束后,言艾問對面的人:“冉喻今天忙嗎?可能需要他過來送個東西?!?/br> 婁越在翻書,頭也不抬:“他來不了,在養傷。東西不是很重要的話,明天我來給你送?!?/br> “護得這么緊?”言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很重要的東西,可能跟海鬼有關。他過來時我正好要問他一下,有沒有在城外見過可疑的人?!?/br> “海鬼又出現了?”婁越放下書,站起身問。 “現在還不能確定?!毖园炎郎系臅眠^來,快速翻閱著,“他們可能從未消失過。你聽說過海鬼的寄生形態嗎?” “你是說‘換殼’?” “沒錯,主城建立前,海鬼最猖獗的時候,這個詞很常見?,F在城外還有人在用,但年輕一代里很多人雖然口頭上用,但并不知道這個詞的意思?!毖园f,“因為這種形態只存在于很少一部分海鬼,且時間也很短,屬于一種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試探性的進化方向?!?/br> “進化?” “在跟人長期的戰斗中它們發現了更優的捕獵方式,因而逐漸進化出了新的形態。海鬼的進化速度是極其驚人的,至少比我們人類要快上千萬倍。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大自然選擇了它們那一方?!毖园褧侥骋豁?,書上印著一副手繪圖,一個人手里伸出了長長的口器,“鬼披上人皮,混跡在人群中,吃起人來才更方便。但問題在于,人皮披得久了,鬼就容易覺得自己是個人,從而放棄捕食?!?/br> “所以這種形態才會逐漸消失?” “沒錯。其實本來這種形態就是極少數,海鬼的進化史非常復雜,它們適應環境并隨之變化的能力很強,而且不知道它們之間擁有怎樣的聯系,某個單獨的海鬼發生適應新環境的有利變化時,其他還未到新環境的海鬼也會發生變化,就像預先知道一樣?!把园f,”歷史上發現的第一只上岸的海鬼還是魚尾,但沒過多久它就長出了雙腿。再然后,所有海鬼都是用雙腿踏上岸邊的……當寄生形態顯示出明顯的劣勢時,這種進化便在個體身上終止了,整體依然保持原有的形態?!?/br> 聽到這里,婁越的心臟突然咯噔了一下:“我們這周都沒有找到海鬼的蹤跡,會不會是因為海鬼察覺到了危險,所以轉而以寄生的方式繼續潛伏著?” 言艾皺起眉頭:“理論上來說不至于。城內之前還未有過先例,寄生形態的海鬼耗能更大,吃人更頻繁,但城內人口都是嚴格管控的,不會發現不了。另外,上一次的這種進化耗時好幾年,而且是不可逆的……不過剛才我接到一個跟臨時隔離區有關的消息,這種寄生形態的海鬼很可能再次出現了。但我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方面的文獻資料太少了,我需要做一些研究?!?/br> 婁越突然想到了之前的對話;“跟冉喻有什么關系?” “據何榮晟說,冉喻家附近可能也出現過類似的事情,我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況。所以,快去把冉喻叫過來,剛才跟你說話的時候我撥了他的號碼,似乎打不通?!?/br> 婁越也立刻撥了幾遍:“我回去看看,把他帶過來?!?/br> 路上婁越把車開得飛快,他跟臨時隔離區負責人通了話,那邊表示一切正常,之前向警衛局報案純屬烏龍,已經查清了,是兩個人在為單位的文藝匯演排練魔術,耽誤警力實在很抱歉。這一番說辭聽起來有點道理,但稍一琢磨就讓人覺得扯淡。婁越心中起疑,立刻聯絡了艾伯特和老魏,誰料得到的反饋是一致的,沒有發現異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