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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察隊雖然也負責安全事務,但主要任務是對相關部門和長官在大方向上的督導,并不涉及具體執行。因此,婁越一上午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地聽他們言語下的暗流涌動,互相甩鍋。 這口大鍋甩到中午也沒甩出個所以然來,婁越原本還算比較有耐心地聽著,腰背挺直,甚至還時不時在本子上記兩筆。到了將近中午時,他才把背部靠在椅背上,甚至翹起了二郎腿,坐姿變得松弛起來。 魏局長最先注意到婁越的變化,他知道平時婁越行走坐立都規整,只有心情很不好或者憋著一肚子壞水想整人玩的時候,才會顯得姿態很放松。他知道這種事,是因為去年婁越就是以這種姿態罷免了他手底下的一位辦事不利的高官。那位官員疑似結黨營私,造成公共財物受損嚴重,被押進督察隊的審訊室呆了一下午,人就沒了。 魏局長心里咯噔一跳,立刻調轉話題,提議午間休息一段時間,下午繼續。 下午重新開始的會議議題讓婁越重新坐直了身體。魏局長見狀,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同時他又在心中憤懣,他當官近二十年,竟還要看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的臉色,只能說是人家會投胎,官大一級壓死人,何其悲哀。 “這場暴動的疑點很多。首先,初期組織很嚴密,可以發現有集體標識的藍色長袍和黑色面具,還有人發放衣物和武器,有專門的口號。但發展到后期,他們的訴求就變得非常模糊,只是一味地制造混亂,甚至有一種為了掀起暴動而暴動的意思?!卑剀婇L說。 “第二,聚集和解散都過于|迅速。我跟婁隊長事前估計過,這套誘降策略也許有用,但按照以往經驗預估,最多只能分流20%-35%的人,可結果這次卻達到了90%以上??梢姶蠖鄶祬⑴c者的信念非常不堅定,完全是一時沖動參與進去,缺乏前期洗腦。這不像是一個有預謀的組織該做的事?!?/br> “第三,如果暴動是由言教授所說的病毒大規模感染引起的,他們的觀念是被后天徹底更改掉的,這就與第二點違背,因為他們太不堅定,不像被洗腦成功或者說改變成功的人。至于病毒是否會中途失效,我中午抽空跟言教授討論過,可能性極低。而且這種RNA病毒造成的觀念改造幾乎是不可逆的,只能阻止其在體內的擴散,不能逆向還原。如果不是因為病毒感染,又無法解釋他們過于快速的聚集和想法的轉變。畢竟,我記得三環居民每年的思想道德考核分都高于主城平均數,治安很好,社區學校的教育宣傳也很到位,之前從未發現過異常跡象?!?/br> “另外,如果是一小部分人感染而其他大部分人只是從眾,同樣無法解釋幕后黑手的動機。因為如果他們想達到廢除某種制度或者其他未知的目的,又掌握了研制這種病毒的能力,只要悄悄大規模擴散病毒就可以,沒必要聚集暴力行為,反而引人注目,讓我們趁早能研制疫苗。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魏局長適時問道:“那有沒有可能,他們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亂?這只是一種做給我們看的假象?” 婁越正往本子上寫些什么,聞言筆尖一頓,抬眼道:“那就說明,也許這場暴動只是個煙|霧彈,背后還有大動作?!?/br> 會議結束后,婁越去醫院找言艾又了解了一些情況,期間通訊器不斷響起,城主找過他,考試園區隔離處的負責人也找過他。等他忙完了一通,回到十隊的辦公室時,天已經黑了。他忽然想起跟冉喻提了一句等自己,不知道冉喻忘了沒。 冉喻剛寫好一份長長的報告,大腦放空,坐在小沙發上目光呆滯地檢查錯別字。 婁越走進來時,正看見冉喻這一副身體被掏空了的樣子??蓱z見的,但又有點好笑。婁越忍住沒笑,走到他跟前說:“走吧。給你安排了新住處,先帶你回去收拾東西?!?/br> “新住處?”冉喻問,“我原來的……” 話音未落,婁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婁越說了聲抱歉,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接起電話。 “嗯,好,知道了,明天繼續?!?/br> 他面容嚴肅地掛斷電話后,對冉喻說:“今天第一批人的病毒檢測結果出來了,想知道嗎?” “大多數都被感染了吧?”冉喻猜測,“至少70%?” 婁越搖頭,復述了一遍剛才電話那頭的報告:“今天接受病毒測試的3257人中,查出134人被感染,占比4%?!?/br> 冉喻徹底聽糊涂了。那些參與暴動的人群完全像是失智一樣,做事極端而瘋狂,不是因為病毒還能是什么? 婁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似乎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 “也許不需要病毒,”婁越抬眼看向窗外來往的行人和倒塌的磚塊木梁,說,“完全融入并信服某個群體,這就足夠使人愚蠢?!?/br> 第26章 冉喻在現有的宿舍里只住了十來天,行李不多,半個小時就打包好了。 如果門口沒有站著一個人監工似的看著他,他還能收拾得更快。 婁越靠在門框邊上,看冉喻小心地把一把鋒利的斧頭包好后塞進行李箱,忍不住問:“你搬家還隨身帶斧頭?” 冉喻把行李箱拉上,說:“當然要帶,這是我從城外帶進來的,最喜歡的一把,改造了很多遍?!?/br> 婁越指著地上的另一個大包裹,不可思議地問:“那這堆破銅爛鐵你也要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