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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那金光散去,缽盂叮當墜地,倒扣在在失去意識軟到的季長安手臂上。 青年和尚雙手合十又念了幾句阿彌陀佛,這才小心翼翼施法取回缽盂,向裁判解釋,這位女施主之前似乎是心魔纏身,佛光效果才會如此顯著小僧絕無害人之意。 在殷瑯示意下,季長安被同宗女弟子迅速抬了下去醫治,很快便悠悠轉醒,捂著腦袋小聲叫痛。 心魔劫的出現基本等同于摸到了化神期的邊緣,一大堆人都羨慕地祝賀她修為即將大進。季長安強撐著笑應付了幾個,表示自己有點難受希望單獨安靜一會后,一個人獨處室內,苦笑著抱緊了自己。 心魔劫啊 她以為早在打碎以往的認知重新認識這個世界時,就算是度過了這一道坎,誰想到還有這樣一樁始終深埋心底、渴求真相的往事呢。 當晚,決賽第一輪結束,殷瑯往住處去時,季長安急急忙忙逆著人流竄到了他身邊,說有些修煉上不懂得地方,希望能得到師叔的指點。 聽起來問題不大,畢竟雖然沈慕玄不是劍修,卻是修真界公認的不是劍修勝過劍修的專業大佬。 對此,殷瑯不置可否,隨她跟著。 季長安看起來是下過功夫了,殷瑯猜測她有可能把原本想回去請教顧扶軒的問題都掏出來了。 她這態度基本表明剩下的心魔與他有關,殷瑯主要還是想看看這姑娘能憋到什么時候。 沈師叔 分明都說了告別,季長安卻腳下生根般站在原處,左手拼命蹂.躪著衣角,滿腹心事地模樣。 殷瑯耐著性子等了她半柱香,這姑娘還是一副糾結著要不要問的樣子,他掉頭就走。 季長安慌慌張張追上來,師叔等等我! 她快步越過他攔在必經之路上,仰頭看著他的眼睛含著忐忑,鼓起勇氣大聲問出了口 我想知道,濟和盟真的是魔尊殷瑯帶著人屠掉的嗎! 她念著殷瑯的名字,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夜空下的雪衣身影,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極慢,像是在確認什么,又害怕被確認什么。 我知道,您身為他的宿敵,一定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對不對? 是啊。 季長安更期待地看著他,等著一個答案。 那人卻越過她走了。 季長安愣了一下,連忙拔腿沖上去,師叔,話還沒說完呢,您怎么就走了? 殷瑯淡淡道: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還呆站著作甚。 啊,什么時 季長安原地呆住。 是啊。 濟和盟是我屠的啊。 他走了很遠,再回過頭的時候,女子的身影仍舊立在原處,一動不動。 夕陽最后一道余暉也隱沒于山巒之后,黑夜降臨。 蟬鳴凄厲,分明是盛夏的夜晚,分明是寒暑不侵的修士,自天邊而來的冷風卻好似刀子一般,刮得人rou骨生疼,心間透涼。 殷瑯抬手推開了小院的門墻,院角一從只余短短根莖的竹結上,一只不知從哪里打洞進來的毛絨警覺豎起了耳朵,抱著啃咬下來的存糧頭也不回竄進了剛沒腳踝的草叢中。 只余下被啃得坑坑洼洼慘不忍睹的根莖,凄涼立在寒風中。 遠遠的,季長安聽到了夜風中吹來院門被關上的聲音。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僅此而已。 晨陽初升,第二輪決賽開始,接天道宗出面主事的還是胡玉奴胡長老。 不過今日胡長老看起來面色紅潤了許多,也和之前的接天圣女一樣一屁股坐在了天璣道君身邊和他閑聊。 說來也神奇,分明這位胡長老看起來要更不端莊一點,二人也都丟開了本宗的主座往天璣道君身邊湊,可無論是坐下時隨意的姿態、閑聊時懶散的語氣、和那看著親密卻不刻意的對話,怎么看卻都比那位圣女順眼太多。 胡玉奴端著酒杯看似慢慢品嘗,實際上正在和他傳音咬耳朵,唉,真是麻煩死了,那個假貨就不能安分點嗎?每天不造出點麻煩叫人給她收拾尾巴就好像不舒服一樣。我洞府蹲得正開心就被丟出來管這一攤子破事,簡直是遭了無妄之災! 不得不說這語氣已經有點崩胡長老的人設了,不過殷瑯假裝沒發現,有一搭沒一搭和他聊著套話。 果然接天道宗早就發現這個姜明月是假的了啊??伤麄兊膽B度,可不像是自家重量級繼承人被奪舍后該有的樣子啊 胡玉奴持續嘆氣,我和你說,也就是看你八成也發現了,黎家的小姑娘和你關系那么好,都是聰明人,瞞著也沒意思。 殷瑯決定裝一裝,猶疑道:長老是指圣女被奪舍了? 胡玉奴捏著下巴,仔細觀察沈慕玄的表情。 三分憤怒,三分驚訝,三分猶豫,再混著一分的不敢置信。 唔,以他狐妖王多年騙人經驗來看,不像是裝的,這小子似乎真的對這種奇異的異世界之人毫無了解。 他又隨便聊了兩句,迅速扯開了話題,若不是圣女與我相熟,此人生怕在我面前暴露,也不會向上舉薦讓我來代替她在這坐著。嘖,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打架,真是無聊透頂啊哎,下面那個剛剛上臺的小孩,是不是你家的小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