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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瑤山干嘛?阿季還在京城等著我呢?!?/br> “他……”謝觀河沉默了半晌,似乎終于下定決心,緩緩開口:“你可知他的真實身份?” “知道。他是隱逸閣的人?!边t肆不以為意。 他從一開始就清楚齊季所屬某個潛藏在暗的隱秘組織,只是今日才知隱逸閣這個名字。 謝觀河似是還打算說什么,嘴唇幾動,最終沒有開口。 遲肆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老謝,這事你知道?” 齊季當初在客棧,說要和他們一同前往摧雷山莊參加武林大會,用的是一個假身份。 老謝是何時察覺他效命于隱逸閣的? 謝觀河嘴唇緊抿,沒有答話。 遲肆看出來了。他應當從一開始就知道,至少是心有懷疑。 “那你知不知道阿季他……” 齊季一直在找機會殺謝觀河。這事由他說出來似乎不太合適。但若是不說,又有點過意不去。 “我知道?!敝x觀和一臉淡然,“他想必也知道?!?/br> ???遲肆一怔。 什么意思? 老謝知道齊季是隱逸閣的人,知道齊季在籌謀著他的性命? 齊季也清楚,謝觀河已經猜出他的身份和目的? 兩人心照不宣,表面上還相處得和和氣氣? 至始至終就他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遲肆心中五味雜陳,感覺自己心大得像個傻子。 這些江湖人心機一個比一個深沉,他這種恣心隨性的人,沉不下這份心陪對方演戲。 凡人一生不過百年,有幾人能隨心隨性渡過一生,遠離那些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謝觀河輕輕嘆了口氣:“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上в^柏仍然昏迷不醒,不能同你告別。你多保重,若是有事隨時找我?!?/br> “離別”這一詞對遲肆來說非常陌生。 他冷眼旁觀世間百態,生死離別對他來說都是滄海桑田中的一粒塵埃,驚不起半點波瀾。 自然難以理解別易會難,動如參商。 所有的聚散離合,皆源于緣起緣滅。緣分未盡,自有相逢之期。 他肆意地朝謝觀河揮了揮手,目送他帶著謝觀柏,和瑤山長老一同離開。 等到群俠走完,寂靜的樹林里只剩了他一只孤影。他揚了揚嘴,身形也消失在璀璨星光中。 *** 遲肆回到他那間破舊的土墻小屋,酣暢地睡過一覺之后,再次醒來,日子便回復到去往涼州之前的一成不變,平淡悠然。 齊季雖然臨走前和他說好“京城見”,卻并未約好時間。 而且若是他有要務在身,從摧雷山莊離開,還要回那不知在何處的隱逸閣復命。忙完公務再來找他,時間耽擱的久一點,或許就是十天半月。 他去了一兩次齊季偽裝身份時所住的家,大門緊閉。門前積了厚厚一層灰,一望便知很久沒有人住過。 除此以外,他不知該去何處找對方,只能和以前一樣,在自己的院中等著齊季來找他。 齊季以前經常無聲無息,忽然消失一段時間,又在某一天倏然出現。 他等過許多次,卻從未有哪次像如今這般望眼欲穿。 他抱著齊季給他的長劍,坐在門前看著院中那本就為數不多的黃葉,從老樹枯枝上一片一片往下掉,細數著一日如三秋的漫長。 在焜黃衰葉掉落一半的時候,終于傳來一陣久違的敲門聲。 即便咚咚聲急促,并不像齊季敲門的風格,但他心緒更急,一個箭步躥到門邊。門一開,站在門外的卻不是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 一個小廝打扮的陌生人站在他門前。 遲肆大失所望,像是被潑了一身冷水,連聲音都有點發涼:“找誰?” 小廝顯然沒想到,在到處是斷瓦殘垣,仿若荒郊野地的破舊土院里,竟然藏著一位形如謫仙的翩翩公子。 他眼神楞直地站在原地,手還舉在半空,保持著敲門的姿勢。 “找誰?”遲肆又冷冷問了一次,俊艷眉宇間皺起一道豎痕,目光中隱隱透著半分陰戾,更像□□下的畫中妖鬼了。 小廝倏然回過神,從衣袋中拿出一封厚厚的信。 他細細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像是怕弄錯似的問得小心翼翼:“請問,是遲肆……公子嗎?” 遲肆未答,漠然接過信:“誰寄的?” 信使撓了撓頭,對于不能幫到這樣的絕世美人感到非常遺憾:“這是上頭分派下來的,我們跑腿的只負責送信,寄信人是誰我也不知道哈?!?/br> 遲肆唰地飛速從對方手中搶過信件,然后驟然轉身,將破舊的木板重重摔上,嘭的一聲巨響將曾經的半個同行隔絕在門外。 第78章 遲肆站在孤零飄落的老樹枯枝下,頎長身影有幾分隔絕世外的傲然冷清。 手中的信封上只有他的名字,是用字模印上去的。 撕開封口,露出一疊銀票,以及,一張房契。 遲肆心頭一震,雙瞳驟縮。 細長手指拈起房契——上面寫著他的名字,而地址,是齊季的家。 除此以外,再無半點文字說明。 一瞬間,一個他想要極力否認,可惜證據確鑿的念頭涌上心間。 齊季不打算再來找他。 齊季給他留了一間小院,一筆只要不胡亂揮霍,便可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錢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