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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謝舒忍不住看向身旁的虞楚息。 恰在此時,虞楚息也朝他望來。 趁著老師不注意,謝舒低聲道:“郎君,還記得那時我去西園在想什么嗎?” 虞楚息悄悄點點頭,目光亂飛,明顯也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說來他也不知怎么的,不知不覺開始關注起這個人,對他好奇,對他有興趣,其實自己心頭明白,原來他喜歡上了這個人...... 可這個人之前明明那樣壞,但自己卻還是總為他心動,后來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提出讓他去西園的時候摘一朵桃花來...... 現在,他會不會是反應過來了? 謝舒神情溫柔地看著他,輕聲道:“我那時去西園的時候,就在想,如果郎君能夠看到這樣的風景該多好......” 虞楚息聽到這話,原本閃爍的眼睛忽然定定地看著他,不說話。 此時一旁的姜鴻暗暗想,等會回來的時候,絕對不能和他們再坐同一輛馬車! * 等到了西園門口,謝舒準備先將老師扶下來,誰知道姜鴻只是擺擺手道:“罷了,我現在啊,自己能動,就要多動一會兒?!?/br> 見老師堅持,謝舒無奈,等姜鴻下車后,又將郎君慢慢地牽下來。 這時,謝舒再看向西園,不免驚嘆,如今的西園已經大不相同。 只見在山腰的西園,又擴建了不少。 現在正是晴空萬里的時候,周遭日映碧林,溪水流金,奇花交縈,豐草爭茂。 而西園的大門就在正中央,雖然牌匾還在,但早已物是人非,此時站在西園門口便可以一覽無余眼前偌大的景致。 姜鴻也在一旁點頭道:“這山上行宮想不到比地面上的還要好些,說來,圣上這次一路南巡,各地的行宮要么在水上,要么在園林之中,可京城么也不少見。倒是這‘一路樓臺直到山’的意蘊最妙?!?/br> 接著一路步入進去,只見其中的庭園樓榭如同積沙一般,但錯落有致,依山勢而建。 三人并沒有率先去正殿,而是先去旁的地方走走。 首先去的是一處露臺,此處白石為砌,石欄作墻,飛甍反宇,皆畫云氣。屋頂用的是五色琉璃瓦,地磚點金,里面陳設著各種樂器,踩動下方特制的機關響起宮、商、角、徵、羽數種音階。 虞楚息含笑道:“這里的觀景臺一共有三層,登上最高層可以將整個園內的風景都看個完全......” 虞楚息說道這里,跟著謝舒一起叫了姜鴻一聲先生道:“只是如今雖然閣樓已經落成,卻不知該如何命名......” 謝舒在旁一同幫腔道:“您看這任有花柳山水,卻沒有牌匾,不能生色,豈不是寥落無趣?” 姜鴻哪里還不明白這兩人哄他來是打著什么樣的主意,姜鴻不禁搖頭嘆氣,但不知何時已是笑容滿面。 謝舒見老師果然同意,和郎君對視一笑。 說來,在古人眼中,牌匾是一件大事,無論是什么建筑物,都會放一個牌匾上去,牌匾不僅起到增色的效果,還組成了建筑物重要的一部分。 不過寫牌匾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寫牌匾不僅需要辭賦詩文方面的素養,還要有著貼合景色的見識,最后再與字印篆刻相結合。 有的時候,牌匾甚至能夠為一間建筑物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如今行宮新建的地方沒有牌匾,在古人眼中,便是不完整的。 而擬定牌匾一事,沒有比老師更好的人選。 就在這時,姜鴻負手站定,忽然淡淡開口道:“容展,說來你這些天一直研習詩賦,不如就以此來考校一下你?!?/br> 謝舒差點噎住了,完全沒有想到會被老師反將一軍,而聽到郎君在旁噗嗤一笑,謝舒清咳一聲,這才說道:“老師,學生于此道才疏學淺,從未擬定過匾額,還請老師......” 他話音未落,姜鴻卻已搖頭道:“你之前不會,難道你今后便也不做嗎?先試試再說?!?/br> 聽到老師這樣說,謝舒也只好閉口。 接下來謝舒在旁渡步沉思,姜鴻和虞楚息都沒有說話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謝舒忽然開口道:“老師,不如叫‘云韶樓’吧,我想起王淮有一句詩‘九天鈞樂奏云韶’,此處仙樂飄飄,倒和此意,至于上一聯可以用李順的‘百尺金梯倚銀漢’?!?/br> 姜鴻在旁含笑點頭道:“確實貼合此處,只是聯對了,‘云韶’二字卻要改一改,這云韶指的是宮廷,牌匾不可直言,倒不如取其中兩字叫做‘倚云臺’?!?/br> 聽老師這么一說,謝舒也想到此處,默默記下。 接下來,三人又沿著旁邊的白石小徑過去,不到幾步,便看到一處碧翠竹林,數楹修舍,雖已是盛夏卻不見絲毫陽光,煙帶細枝,秋水長廊,后院小井,種著芭蕉。屋內陳設皆是以竹子為材質,陳設精巧。 謝舒走到這里,不免也為此折服,剛才那金碧輝煌的倚云臺其實在謝舒眼中,卻不足與此相比。 姜鴻也在旁點頭道:“此處倒是十分雅致,在這里讀書,想必極為清靜,謝舒你看此處該怎么題才好?” 謝舒已經有了思緒,他低聲道:“以學生之見,此處有竹有花,是為大雅,倒不如取個大俗之名,就叫“翠竹居”便好,至于聯我想到的是盧綸的‘竹動疏簾影’,下句卻不知該不該用王維的‘花明綺陌春’,學生總覺得還不夠貼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