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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謝舒猜測:“當劉強知道這事,便有兩種應對之策,一種是緊急上報,再根據后續情形變化進行補救,第二種他仍舊可以依計劃行事,畢竟他猜不到老師會為我這般做,而一旦老師有此意圖,他一定會立刻停手......” 謝舒忽然皺了皺眉道:“但學生還有一點不解,那便是三皇子手下還有一人到底是誰?原本學生猜測的是顧家,可顧家應該不會想不到這點,因此學生認為,顧家對此不知內情,只是為劉強行了一個方便罷了?!?/br> 姜鴻聞言,也暗含贊許地看著謝舒,在這短短時間里,謝舒能夠想到這里,可見他謀略過人。 姜鴻點點頭道:“不錯,顧鐘此人我十分了解,他是顧貴妃的兄長,乃是皇親國戚,但他沒有借助顧貴妃在京中謀取一個朝官來當當,而是來到了金陵做著巡鹽御史。你可不要小瞧了這巡鹽御史的職位,這雖然只是四品官職,卻收納著國庫十分之一的稅收! 十年前,朝廷爆發了一場鹽政大案,上一任巡鹽御史在賬簿上做了手腳,幾年間便貪下了一百余萬兩白銀,顧鐘便以鹽政繳納稅銀不利的原因,奏請圣上,讓他做那巡鹽御史。 這十年,他在這個位置上倒是固若金湯,可他繳納的稅銀比前一任又多了多少呢?可見此人狡詐如狐,又頗有成算,絕非是如此魯莽之人,他小心謹慎,不會這樣招惹我,可見他并不知情。 不過容展,你也不必多想,如今敵人已經明了,主動權在我們手里,只用靜靜等待事態的發展便好,等會你還是留在我這里,陪我先見過客人吧?!?/br> 聽老師這樣一說,謝舒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他低聲道:“是,老師言之有理,那么學生先派人給內子報信,免得他思慮?!?/br> 聞言,姜鴻也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他這個學生總是句句離不開他家郎君,看來如果這次不是有關于虞楚息,謝舒也不會如此著急。 不過想起當日初見兩人的情景,這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謝舒放心不下別人回去報信,讓洗墨回去。 洗墨也知道其中的厲害,二話不說,懷揣信封便匆匆離開了。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稟報,說是左然先生和王靜到了。 左然已有六十五歲的高齡,比姜鴻還大了七八歲,在金陵成名已久,姜鴻為示敬重,便帶著謝舒親自前去門口迎接。 姜府門口,王靜俯下身從馬車上將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扶了下來。 就在這時,王靜注意到一個小廝從旁邊的偏門疾步走出,僅一面王靜便認出了此人便是謝舒的貼身小廝。 可這個時候,這名小廝為何不等主人,神情匆匆離開了姜府,他必是奉謝舒之命,有急事要辦...... 想到這里,王靜心頭一緊。 那日王靜見謝舒搶先一步,已經成為了姜鴻的關門子弟,無奈之下,王靜只好先和謝舒交好,打聽出其中的來龍去脈再說。 但王靜怎么也想不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今早他才知道一件事情,三皇子竟然讓劉強對虞家施壓,再讓他予謝舒施恩。 而三皇子安插在劉強身邊的人前來給他帶信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 其實三皇子這手棋并不算差,王靜也樂意給謝舒賣個情面,可關鍵是,今時不同往日,謝舒不只是一個有些才名的商戶贅婿,他現在還是姜鴻的學生! 姜鴻是何等人物,昔日的國子監祭酒,天下讀書人都以他為典范,若是能夠得到他的賞識,還被譽之為“登龍門”,同時姜鴻發動的幾次清議也很有分量,這和只有清名的老師不同...... 因此得知了這件事之后,王靜便立刻上門,看看情況再說,沒想到謝舒早到了這里,還派出小廝,難道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王靜不敢小看姜鴻,看來一切有變了。 他悄悄示意身后一名隨從跟上那名小廝。 * 而另一邊,顧家大廳里,此處屋宇縱深,雕梁畫棟,堂上設著一個赤金九龍大匾,上書著一行朱紅大字“正大堂”,此字是御筆親賜。 這里的擺設富麗堂皇,也與別處不同。 一個大約四十出頭,白凈臉龐,身穿緋色官袍的人正坐在上首,他正沉思著什么,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此人便是巡鹽御史顧鐘,而他的面前,顧元科也皺眉不語。 早在幾個月前,顧鐘就接到了陛下的密旨,說是要來南巡。 顧鐘心中便盤算起來,陛下來江南,必定要來他家,可皇帝怎么可能住自己的舊屋?所以顧鐘還需要重新翻修一遍家中各處,再建一個行宮。 顧鐘不免為此十分為難,他這些年倒是累積了不少財富,但皇帝的排場怎么可能小,這般花錢如流水,便是他也遭不住。 可這項支出,皇帝連國庫都不愿意報,如果出在內務府里,想必也會對他心生不滿,所以顧鐘只想自己想法子。 這時三皇子邵禎給他提了一個建議,不用他自己出面,便可將一切解決完畢,只需要讓那內務府的人召集鹽商出錢,而鹽商有多么富足,顧鐘還不清楚嗎? 但商人再怎么有錢,到底還是商人,他們需要仰仗自己這個巡鹽御史給他們一口飯吃,再加上內務府的人頂在前面,原本這一切都落不在他的頭上。 誰知道這關鍵時候竟然出了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