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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聞連忙低下頭。光溜溜的頭頂,是六個赭色戒疤:“不可妄言……” 謝卻笑得更壞心了。 一只響尾蝎,舉著鉗子從他腳邊爬過。 謝卻聽到動靜,趕緊躲了一步。 他正打算裝崴腳,摔進國師懷里,忽然被一雙手從身后穩穩扶住。 謝卻抬頭,對上殷修明一張笑得令人起寒毛的臉。 謝卻站穩,殷修明仍未放手,反而因為身高差的緣故,而讓他產生了一種被圈住的感覺,充滿了無形的壓迫。 “看國師與家奴相聊甚歡,不知在聊些什么?” 空聞淡淡道:“謝公子是燕國人。南燕香火昌盛,我與他不過交流些佛法?!?/br> 殷修明冷哼道:“他是商國人,燕國的神佛護不了他!” 說罷,拉起謝卻就走。 作者有話要說: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背鲎岳钯R《馬詩》。 單機好寂寞,大家來評論區跟我聊天壓~(打滾 第10章 銅雀春深(九) 白色城堡內,歌舞升平。 露天的中庭內,飄著詭艷的異國曲調,肚皮舞娘擺動著她們蛇般的腰肢,亮金紗麗折射出迷醉的光。 兩旁是賓客的坐席,席前綴滿藍紫色的米依花,直到最前頭一方不高的臺階上。 臺前矗立著兩根石柱,燃起的火舌正有節奏地竄動。 一張獸皮,鋪在光可鑒人的白玉臺上。長著絡腮胡的北蠻男人橫臥著,一條長腿斜支,氣焰囂張,拿酒壺的手就漫不經心地搭在膝蓋上。 身后沙墻上掛著一排獸骨、犀牛角、和雕弓,兩個婢女正輕搖羽扇。 一曲舞罷,正逢商王入座。 還帶著個蒙面紗的美人。 虎皮塌上,豫王意興正濃,滿腦子都還是舞娘曼妙的身姿。他鼻尖鷹鉤,雙眼也如鷹隼般銳利,此刻則微微瞇著。 那是種非常不禮貌的態度,殷修明立刻加深了敵意。 “商王,有失遠迎?!痹ネ踹B笑起來都是非常不靠譜,或者說是不上心。 殷修明一揚酒杯,算作回應。 豫王把玩著手中酒杯,理都沒理,只是打量著對方帶來的人。 “敢問,這位是誰?” 座下談笑聲驟停,氣氛莫名尷尬起來,只有火苗依舊嗶啵作響。 商王為了交涉國事,親赴蠻夷之地。結果你不僅不買賬,還一上來就是這種輕佻的話題? 這是在場所有商國來使的一致怒火。 殷修明不動聲色:“南燕謝公子?!?/br> “哦,南燕人?!?/br> 豫王烏黑油亮的發間編著幾束小辮,辮子上的紅藍串珠,隨著他搖頭擺腦的動作,來回晃蕩。 “那他為什么會出現在你的身邊?” 殷修明冷冷道:“這是本王的私事?!?/br> 從謝卻剛到大漠的那刻起,豫王就注意到他了。此刻在燭火下湊近了看,更覺滋味。那一身皮rou細膩嬌嫩,白得連腳背上幾根黛色血管,都能數的一清二楚。 豫王回想起謝卻從駱駝背上翻落的瞬間,覺得真是埋汰了他。駱駝絨毛那么粗糲,會不會蹭傷了他的皮? “都說南燕出妙人,果然不假?!痹ネ踹攘艘豢诰?,“本王覺得,和這位小公子很投眼緣,不知可否斗膽,將他討要過來?” 豫王常聽聞中原流行龍陽之好。他雖沒有此等嗜好,但對象倘若是這位謝公子的話,那哪怕只是擄回去暖床,夜里也會睡得更香甜些。 “王上,注意分寸?!笨章劤鲅蕴嵝训?。 謝卻一雙眼眨巴眨巴,看向豫王的方向。雖然縮了縮脖子,卻也不怎么害怕,反倒像極了一種天真的引.誘。 “豈有此理,敢問豫王可有把商國放在眼里!”商國使臣拍桌而起。 豫王笑得更加不懷好意。 坐席后方,豫國樂師將馬頭琴丟到一旁,紛紛抽出長劍。 殷修明一豎手掌,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豫王坐直身體,向下壓著手:“好了好了?!?/br> 樂師們這才坐回去,繼續咿咿呀呀地拉起琴。 “看來商王不愿意忍痛割愛,那就算了?!痹ネ鯂@了一口氣,裝模作樣道,“既然國師這個人證在,那么,我們就來談談關于和平的問題吧?!?/br> …… 其實壓根就沒有什么好談的。 豫王依然很不給面子,開口就要商國割地。 殷修明當場回絕,表示此事無可轉圜,要戰便戰。 最后劍拔弩張,不歡而散。殷修明下令,明日便開拔回國。 謝卻一路旁觀著殷修明的面色,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皮笑rou不笑,笑里還藏著刀,嘖嘖。 殷修明就是這么一個人,睚眥必報,最為記仇。習慣了生殺予奪發號施令,絲毫不能容忍拂逆他權威的行徑。 即便那個人是豫國的王,是自幼彎弓飲羽、戎馬行軍的少年殺星。 戈壁灘上,夜風呼嘯。 荒蕪的黃土地上,扎著一座座營帳。 有侍衛替殷修明挑開了帳簾。 謝卻踟躕了一下:“大王……” 殷修明挑起半邊眉毛:“嗯?” 謝卻指了指自己:“我……睡哪?” 殷修明自然而然地道:“進來?!?/br> 仿佛覺得他在問廢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