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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御風一醒,起身就要回大殿,旁人勸都勸不住。 ——他就是不甘心,花了這么大功夫要奪取神燈之力,怎么能前功盡棄! 一行人陪同著遲御風一道前往大殿,剛踏入殿門,就看江荇之已化為實體。 后者面容恬淡,眼底清明,抱著琉璃燈立在一片廢墟中,端得是纖塵不染、龍章鳳姿。 立在他身后的玄衣男人抬眼而來,憑空一股壓迫力。 遲御風喉頭又開始泛甜。 江荇之看向從外面走進來的幾人,適時地流露出幾分茫然,“這是發生了什么?” 遲御風現在看到前者本能地生出種后怕,他心頭梗得厲害,“神燈大人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么?” 江荇之柔弱地按著太陽xue,腳下一偏堪堪被旁邊的鐘酩扶住,“記不清了……阿座,本尊的頭好痛?!?/br> 鐘酩想說什么又忍住了。 遲御風看著他這副扶風弱柳之姿,腦門上的青頭包疼得一跳一跳。他咬著后槽牙,“那大人還記得什么?” 江荇之繼續表演,“本尊隱約記得,剛才好像做了個噩夢?!?/br> 大概是吸納了鳳凰血,他說這話時容光煥發,懷里還抱著盞光可鑒人的琉璃燈,整個人看上去神彩照人。襯著對面衣衫不整、形容狼狽的清風閣眾人,一時竟不知剛才做了噩夢的是誰。 遲御風嘴唇發白,不知是氣的還是受了刺激,背脊都在微微發抖。 “大人做夢的時候幾乎將這石殿夷為平地,就連鳳凰血也受了影響,毫無緣由地胡亂攻擊?!?/br> 江荇之似陷入回憶,片刻突然面露痛苦,狀似失控地猛一揮手,呼啦! 一陣疾風猝不及防刮出去,遲御風首當其沖,被掀得倒飛而出,砰!一聲摔在地上,差點滾出殿門口。 門口的護法趕緊將自家閣主扶起來。 眾長老見狀,心頭同時一駭:遲御風可是當世僅存的二十余名出竅期強者之一,竟被這看似輕飄飄的一揮手擊飛了! 可見上古遺靈之力,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殿內一時間落針可聞。 遲御風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剛爬起來,就聽前方落下一道質問,“本尊還沒問,遲閣主做了什么?為何本尊會失控?!?/br> 咯噔!遲御風心中一驚,差點忘了自己才是動亂源頭。 他態度立馬調轉,“遲某是看大人接觸鳳凰血后陷入了沉睡,趕緊讓門中之人為大人在此療傷?!?/br> 一字一句言辭懇切,神色逼真。 他在心底飛快地打著腹稿,要如何去圓這個謊——最好再賣個慘,說是上古血脈相沖差點毀了鎮門之寶,從而進行道德綁架…… “難怪如此?!苯糁┤?,“畢竟那滴上古鳳凰血是假的?!?/br> 遲御風猛然抬頭,“這不可能!” “遲閣主不也是懷疑其真偽,才請本尊來做鑒定?” 江荇之說完真誠地摸著自己心口,“上古血統,童叟無欺?!?/br> 鐘酩瞥了眼,他隱約記得那是江荇之存放月銜珠的地方…… 身旁幾名長老目光交錯,漸漸由震驚轉為懷疑:說不定真是鳳凰血有問題?畢竟沒看神燈受到什么壓制,反而差點走火入魔。 更何況鳳凰血還用玉瓶敲暈了閣主,那青頭包現在還鼓在腦門兒上。 遲御風聞言差點罵聲臟話:放屁的有假,那不過是他的托詞!關鍵面前這幾個腦子不清醒的看著還像是信了這鬼話。 一股血氣沖上他腦門,遲御風隨手抓起一柄燭臺,火光映亮了他猙獰的神色,“鳳凰血不熔于火、不融于水,一滴可穿金鑿石,見血封喉。你們可看好了!” 江荇之,“……” 鐘酩,“……” 哇哦。 江荇之禮貌,“請?!?/br> 眾目睽睽下,遲御風冷哼一聲從玉瓶中托出那滴“鳳凰血”,往燭火上一燒,“我清風閣堂堂鎮門之寶,豈能……” 呼!“鳳凰血”一瞬被火包圍,燒得呲呲作響。 江荇之看那滴蠟油“啪嗒”就要掉下來,神識一動將它消解。 火光漸熄,燭臺上方空無一物。 眾長老傻了:假的! 眾護法也傻了:假的! 遲御風神魂俱震,目眥盡裂,“本座的鳳凰血呢!” 江荇之淡定,“可能是身份被揭穿,畏罪潛逃了?!?/br> 遲御風,“……” 撲通!他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 江荇之很有耐心,就坐在望淵亭里和鐘酩喝茶看風景。一直等到日頭西斜,昏倒的遲閣主終于二次醒來。 遲御風是被人攙進望淵亭的。 重返舊地,還是同樣的景致、同樣的人,各人心境卻大不相同。 他這波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有口難言,以至于坐下時人都是虛的。 但是他虛弱,對面的人更蒼白。 江荇之坐在對面一咳三喘,仿佛還沒從剛才的波及中恢復過來,活脫脫一副無辜受害者的模樣。 不等遲御風開口,他就先一步安撫,“遲閣主放心,本尊不會傳出去,說清風閣存著一滴假的鳳凰血;更不會說那滴假的鳳凰血失控,差點弄壞了大家的神燈?!?/br> 他用詞極為考究,不但層層遞進,還要加一句“大家的”。只言片語間仿佛就為清風閣樹敵萬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