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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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慰的說道:二姐,我沒事了,現在清醒的很。 楚婉自然知道他此時沒事,她關心的是為何有事:柳傅昨日來找過我,這次發作,是因為野鬼再現么? 自她頭一次見弟弟發病,到如今已不知多少回了,還是沒能找到規律。求了各方的名醫為他診治,吃過藥扎過針,情況仍然是時好時壞。 最長的一次,陷在幻覺里足足十天沒能清醒過來,還當自己是個七八歲的娃娃,不停的問她家人都去了哪兒。 若這瘋病只是這樣安靜的偶爾作祟倒也罷了,她在一旁多多看顧就是,可就是摸不準成因,不清楚何時發作這點讓她隨時都在提心吊膽。 兩年前尋到滅族大敵中的一個,本是個沒什么難度的小角色,可不知哪里刺激到了他,突然當場就發了病,險些遭人反殺,雖然最后關頭憑著本能結果了仇人,可帶回的一身重傷卻養足了三月有余。 歸結歷次的原因,有的是因為見了血,有的是因為睹物生情,還有的是因為見了與親人相似的面孔,總之脫不了都是在被往事糾纏著。 到了今年年初,柳傅請到了丹華派掌教為他看過幾回,這位天下聞名的醫道圣手的確不凡,弟弟的情況算是穩定了許多,甚至解決呂孟后的那一晚,她擔心的狀況也沒發生。 誰知今日又 楚歸說道:與柳傅無關,你莫要怪他。這次的單子也就是一幫開賭坊的惡棍,壓根沒費力氣,只是回來的路上,正撞見了那一地紅妝,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的事。二姐,我買的那些妝奩呢? 楚婉是生怕他再受刺激,當時人回了春草堂后,立刻吩咐著挪到城外的莊子里去了,現下輕描淡寫的答了聲:放這邊不合適,太扎眼,我都收起來了,你還能有什么用不成。 楚歸清醒后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事兒,嫁不了meimei,還可以嫁姐啊,萬一哪天她跟柳傅想通了,這就是現成的妝禮了。 沒再提這茬兒,他突然開心的笑了:真好啊,讓我又見了兜兜一面,時間已過了太久,我都擔心會記不得他們的樣子了。 欣喜是真的,可驚醒一瞬間的痛苦也是真的,是被那個血夜再度凌遲過一遍,讓他渾身冰冷又徹骨的痛。 雖然楚歸慣常的報喜不報憂,可楚婉卻太過了解他,能把人逼到瘋魔的苦楚哪里是那么容易消散的。心中對弟弟報仇的進度頭次有了熱切的期盼,如果所有敵人都被了結了,也許,這病也能不藥而愈? 于是三連問:春草堂可是定下你參選了?節目準備的如何,可有把握?需要我做些什么? 楚歸:一切順利著呢,不用幫忙,二姐你放心看著就是。 他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其實有人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出幺蛾子。 幾天后的一個晌午,白芷找了上門,照例傳授了些風月手段,到了最后,很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似乎是猶豫了再三,最終還是開了口: 重樓,我哥哥他他昨晚接了個客人,今早走時不小心被我瞧見了,似乎就是為你定制服飾道具的那個人,你你表演之時可需注意著些。 話沒說盡,意思卻不言自明。 楚歸單眉微挑,意料之外卻又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白芷,風塵里滾過經年卻還對人保有善意,意料之中則是他哥哥白術了,就爭名額那天的那副鬼樣子,做出什么事兒來他也不稀奇。 名花宴召開的日子越來越近,四處風聲漸起,外地名妓也已陸續的開始入京,他準備在初選與終選上的兩套節目,服飾道具什么的,都是辛夷托專人打造的,據說還是上次為他掛牌宴表演立了大功的那一家,老板的名字很好記,叫做張有錢。 小小的手藝人而已,往日哪能上得了白術的床榻,這突然的青眼有加,要說沒有貓膩真是鬼都不信。 這人明知爭不過,還硬要使壞,心思歹毒之處真是可見一斑。 楚歸心里尋摸一圈,謝過了自家教習,還沒想好要如何應對,辛夷興匆匆的走了進來,是名花宴的相關名單出來了。 他快速劃過一眼,猛地被太仆寺蔣欽幾個字定住。 回過神,再次仔細看看,仍然五字未變,就列在頭排的安王大名之下。 蔣、欽,太仆大人?他也是花國有名的人物?他向辛夷發起疑問。 辛夷:也算是吧,與如意樓齊名的金釵閣,是他一個遠房親戚開的,這兩年的名花宴他也都是座上賓。據說他才是金釵閣真正的東家,不過是既想著撈銀子,又怕辱了清名不愿承認而已。 楚歸探過太仆府邸好幾回了,這上了他追魂譜的三號人物,多半宿在宮中不著家,他也只能從下人那里得了些用處不大的信息,沒想到第一次碰面,會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上。 他瞬間猶豫了,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當晚的場面必然是無比熱鬧又嘈雜不堪的,他有九成的把握一擊后成功遠遁,可如此一來,進宮的跳板就徹底斷了,要再想辦法進出定鼎城怕是萬般的艱難。 如何決斷才好呢? 辛夷見自家搖錢樹對蔣欽似乎有些興趣,連忙勸道:我的好重樓,你莫不是看上了太仆大人?快別癡心妄想了,他不好男色的,甚至對我等多有鄙薄。 說到這兒,忍不住嗤過一聲,吐槽道:整日里擺個清流模樣,他一個世家子弟出身的文士,當年都做到云州州牧了,居然還能徹底不要了臉面,為了晉升之路,給當時的三皇子殿下駕車,做了御用的馬夫。 如今潛龍升天,他也能得了這九卿之一的太仆寺,總管著全國車馬。哈,照我說,一州州牧是何等自在?那簡直就是土皇帝一般,非得為了個卿大夫的名頭去給人鞍前馬后?何苦來哉? 楚歸在帛書上緩緩勾畫著,似乎在將這人的名字橫切一半,嘴里喃喃的:管事的,人各有志啊。替人駕車算的了什么,為了巴結貴人,就是隨口讓人滅了族也都只是平常。 辛夷有些接不上話,重樓似乎意有所指,可仔細想來又沒說些什么具體的,當下晃晃腦袋將那絲異樣感丟掉,將帛書牽扯起一角,對他指點道: 重樓,你且再看看這花樓的名單,上都城里但凡有點名氣的,可都在此列了,加上其他州府,還有北原南永兩國的,今年居然有五十六家參選,最后能入了終選,正式上了名花宴的可只有十人,你 他本想說你到底有沒有把握,可話到了嘴邊,又怕說出來會顯得自己很沒有底氣。 楚歸卻沒答他,將帛書輕扯了去,纖長的手指捏住了,開始來回的繞圈,沒幾下,就將帛書繞成了細長的一條,他輕勾了嘴角,雙唇微張著含住,抬眼望了過來,似笑非笑的鳳目流露出了從未見過的魅惑之色。 一個字沒說,卻仿佛什么都已說過了。 見慣美色的辛夷也不覺呆了一呆,身旁白芷的低笑聲傳來:嗯,這一眼,味道很足了,重樓,你可以出師了。 十月十三。 整個南坊好像個巨大的工地,數不清的匠人們通宵達旦的搭建花樓,以迎接即將到來的下元節,以及花國中最大的一場熱鬧,名花宴。 說起這場以選花魁為名頭的熱鬧,初選與終選將分別于兩夜進行。初選夜,先由參選的伎家于自己的館閣前搭起花樓,參賽的美人則在臺上進行表演。 這評選之人嘛,全民皆可參與,到了南坊的各出入口即可領取一朵鮮花,爾后穿街走巷的,將鮮花投與自己最喜愛的美人,一人一票,童叟無欺,算是相當公允的了。 如此一夜過后,自然有人前往計數,得花票最多的十人進入終選,也就是名花宴。 這場盛宴就是權貴們的專屬了,老百姓們只能在滄江邊,見得十艘花船逆水而上,最后扎起了船寨,入了終選的絕色美人們則匯聚于最大的花船之上,為到訪的貴人們獻技,并評選出唯一的魁首。 所以初選差不多就是個萬民同樂的場合,就算最后入不了終選,那也能借此提升不少的知名度,因此報名參賽的各家都鉚足了勁兒的捯飭排場。 此時的春草堂門前,一座由藍色綢花扎出的牌樓,足足有別家兩倍的大小。無他,如意樓今年居然棄了權,還好心將自己的門臉也借了出來,成就了這座碩大無朋的花樓。 張有錢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興奮了一會,卻又突然有些心慌,前幾日答應下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實施,他實在有些猶豫,倒不是擔心即將要表演的那個人,而是擔心就此砸了自家招牌,往后在這雜行里混不下去了。 正在憂郁的出著神,不覺身旁有一人貼近了,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和白術商議下的惡事若是敗露了,你可知是什么樣的后果么? 張有錢大驚,怎么還沒出手的事情,居然都已經有人知道了? 僵硬著脖子微微扭轉,那人卻已慢悠悠的往小巷走去,他想了想,疾步的跟上了。 安王府,蕭祈捏著手里的燙金請帖若有所思,身旁一明一暗兩衛也都各自心潮翻涌。 熊梁是巴不得主子接了帖子,他也能如往年那樣湊上一回熱鬧,去年一位伶人的婉轉歌喉在他梁上繞了幾日,就是現在想起來,也都還覺得音猶在耳,回味不已。也許,今年能有更出色的節目? 無名則恰好相反,主子參加名花宴一回就得爭一回花魁,今年要是去了怕也不會例外,他覺得這府里實在不適合再進人了。嗯,有點累。 第17章 、初選 十月十四,名花宴初選賽。 說是比賽,其實用全民狂歡來形容更貼切些。 酉時剛過,天都還沒黑盡,上都城便已是萬人空巷,人頭攢動的全奔了南坊花街。 各處表演尚未開始,已領了花票的人成群結隊在花街內觀賞游玩。在小攤販那兒買上一兜子零嘴,一邊吃著一邊欣賞各座花樓的華美程度,再評一評待會可能會出賽的美人。 其中春草堂與如意樓門前的那座花樓最引人注目,全由錦緞搭成的頂棚與門面,間中點綴著鮮花與羽毛裝飾,壕奢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并且尺寸大的驚人。 除此之外,這舞臺并不像別家那樣的平整,中間是個大圓環的淺水池子,完全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說是為了點綴吧,整池子都是淺淺的清水,并沒有蓮花荷葉類的裝飾物,可要說是為了表演水戲吧,這水又未免太淺了些,最多不過成人的一掌之高,一時間,這池子的功用引得周圍人群大片的爭論不休。 各自揣測的當口,后臺忽的走出幾個昆奴,一人手里拎著一筐白色的石頭,緩緩倒入了池子里,圍觀的眾人頓覺涼意撲面而來,那汪淺水竟已開始慢慢的凝結。 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這一池的水化成整塊巨大的冰盤,又有昆奴上前,跪在冰面上細細打磨。 如今不過十月中,圍觀之人誰也不知道這么大塊的冰池是怎么弄出來的,多半與頭前那幾大筐的石頭分不開關系,可這樣的奇景還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有好事的偷偷靠近了,在那冰盤上抹了一把,興奮的回頭叫道:哎,真是冰,這是什么神仙法術? 立刻便又有人效仿,那幾個皮膚黝黑的昆奴著急忙慌的把人趕走,又從后臺多喚了些人手出來,方才把周遭的秩序穩住了。 很快辰時便到了,花街夜空升起了漫天的煙火,煙火結束之時,便是各家開始爭奇斗艷之時。 最先發動的,是金釵閣。 十來個宮廷樂手組成的班子,剎那間鼓樂齊鳴,六名如花似玉的綠衣美人,拱衛著一位身著櫻粉色宮裝的絕美女子開始翩翩起舞,瞬間吸引了大批人流圍觀,舞臺下的藤箱,也迅速被投擲的花朵充填著。 緊接著各處舞臺上,參選的美人們展現出自己最佳的一面,善歌的一展歌喉,善舞的扭動腰肢,善畫的寫意潑墨,各有各的精彩,一時讓人目不暇給。 忽然,一把空靈的琴音響起,距春草堂不遠處的浣水樓門前,東流開始cao琴。 剎那之間,琴音流轉,曠若遠山,卻又清如天籟,天地間仿佛僅僅剩下了這一悠長的韻味,其余的浮華皆是過眼云煙罷了。 東流這一曲既出,襯得周遭各色舞樂盡成了庸脂俗粉,花街中的游人也都是如癡如醉,靜靜側耳傾聽著,再也無暇他顧。 水生自然能超脫在這琴音之外,幾個散音聽下來,他贊許的點了點頭,又向舞臺下布著的幾個大水甕露出了極是滿意的神色。 心想這重金求來的擴音法子,確實有用得緊,只不過將花樓建了個內小外大的喇叭花形狀,又添了這些可以共振的道具,舞臺上孤獨的一把琴音,竟然能傳遍了整條花街。若是早早能知道這個方法,當年,他怕也不會敗給如意樓婉娘了。 想到這里,他自然的向如意樓方向看去,也不知婉娘搞的什么鬼,今年竟然退出了賽事,還把自家的門臉給了春草堂,搞出了偌大的一個排場來。 呵,可惜啊,光有排場又有何用,人不爭氣,那也全是百搭。 他在這邊志得意滿,春草堂辛夷卻是心急如焚。 今日這牌樓可以說花費了他壓箱底的家當,頭先硝石制冰時還引得無數人擁擠圍觀,現下卻通通被東流的琴技吸走了魂魄。也不曉得水生用的什么方法,琴音居然能響成這樣,把別家的表演干擾的快要進行不下去了。 他給重樓準備的幾個鼓樂手,此刻也是狀若癡迷的傾聽著,完全忘記了身負的責任,可話說回來,就連金釵閣那幫zigong廷樂手都被壓著抬不起頭,自家這小貓三五只的,就算回過神來,又能有什么助益? 重樓還未出場,別人家就已經先聲奪人的技壓群芳,莫不是花了這么多心思,最后竟然連終選也入不了吧?辛夷的眼淚都快冒了出來。 轉頭向自家搖錢樹看去,這幅扮相,實在美到讓他驚嘆不已的地步,若是折在了配樂之上,那也太過委屈了。 有些憤懣的問道:怎么辦?別說聲音大小就蓋不過,就是能蓋過了,我看那幾個樂手魂兒都不在了,上了臺我真擔心就是個錯漏百出的結局,你給的樂譜還那樣別具一格,他們揣摩許久都未得神韻呢。 楚歸也沒想到對方一把孤琴能造了這么大的聲勢,靜靜聽了一小會,確實無比的扣人心弦,腦子里轉了轉,突然就笑了,對辛夷說道:這琴,不是挺好的么? 挺好?我自然知道他好,可對你來說不就不好了?辛夷懷疑搖錢樹的腦子有些壞掉了,居然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我的意思是,用來伴奏不是挺好? 辛夷愣了愣,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楚歸已對后臺落了吩咐: 不用樂手了,亮燈吧。 春草堂的花樓突然間亮了,發出的光芒能光耀半個夜空,又似乎是一輪明月落入了懷里,將舞臺上照得纖毫畢現,近乎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