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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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恩怨分明,只誅首惡絕不牽累無辜。丞相江淮仁雖是非殺不可,但其家屬嘛,當然與他無關。 楚歸不知道這無關之人,其實卻是因他而來的。 江渭自那日杏林中見了紅衣美人,心中被撩撥的一把火無處宣泄,回家后又將早前收用的小廝反復折騰了幾回。 可惜遠遠解不得饞,得不到的本就是最好的,更何況只是驚鴻一見,剩下的全憑幻想,早將那模糊的身影看做天仙一般。 今日春草堂一個新人小倌的掛牌宴,這邀請帖子原來怎么也不夠格到他手上,只閑時聽兩個得了帖子的狐朋狗友一旁吹噓,說管事的將這新人比作天仙下凡一樣,惹得城里此道中人紛紛動了前往的念頭。 天仙二字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么?這些個下賤坯子,為了些蠅頭小利,倒也說得出口,他有些來氣兒,很想看看被捧成這樣的一個小倌,到底能美到什么程度。 憋著一股子勁兒,他這是想上門踹招牌來了。 不光自己踹,他還硬拖上了蕭祈,讓這花國狀元在一旁給他壓陣,有這位在,到時候嘲諷打臉起來,眾人也必定是心服口服。 開宴的時辰已過了少許,辛夷杵在大門口等的心急如焚,這大人物姍姍來遲倒也正常,只是他已把話說了出去,這位丞相公子可千萬不要爽約才是。 還好,就在他猶疑之間,丞相府的馬車終于到了,讓他頓感驚喜的是,后面居然還跟著一部王輦,徽標上大大一個安字,竟是安王蕭祈也到了。 辛夷臉上頓時開了花,堂中新人入行而已,可這牌面,卻足夠他吹噓好幾年的了。 提著花燈,恭敬而又小心的將兩人引到二樓包廂里,吃食與酒水是早就布好的,都是民間能見的頂尖貨色,至于陪坐的小倌,他卻有些摸不定貴人的喜好,不由出聲問了一句。 江渭頭一次到春草堂,本是為打臉而來,此時見廳中暖場彈琴的人,琴技倒還馬虎,臉長的卻是寡淡的很,心中對此地的評價又低了幾分。 他嫡姐是皇后江駱,號稱天下第一美人,他自己連帶著家人,包括關系最密切的姻親皇族蕭氏,那也大都是相貌出眾,氣質上佳的人物,這莫名其妙喚上兩個小倌在身側,顏色還比不得自己與表兄的,那豈不是個笑話?誰陪誰來著? 也懶得問過蕭祈的意思,他直接就給回絕了,說是想要圖個清靜。 辛夷肚中腹誹,頭一回聽說到花樓來圖清靜的,面上卻端出萬分乖覺的模樣,留下個面目清秀的小廝伺候茶水,告辭而去。 這邊出了包廂,他立刻就奔了后臺,見著了自家搖錢樹,急急的提醒道:重樓,今日的表演可一定仔細著些,你可知安王也大駕到此了呢,你這入行宴的牌面可真是頂了天啦! 楚歸有些驚訝:安王?蕭祈? 辛夷立刻呸呸兩聲,耳語道:你個愣子,怎么敢直呼王爺大名?不想要命了是吧? 楚歸隱隱一笑,心想這可真是得來不費功夫,上次的舔狗人設你不喜歡,今兒就換個高冷的款式,再加上荷爾蒙爆棚的鋼管舞,我看你能撐到什么時候。 抬起頭,眼中的光華流轉,給管事大人吃上一顆定心丸:知道了,我一定拿出十足的力氣,好好為貴人表演一場。 半炷香后,琴師下了場,辛夷走到臺上,姿態端方的開了口:春草堂小倌重樓,入行獻技,柔術,騰蛇繞柱。 廳中通明的燭火逐一滅去,舞臺之上黑成了一片,只各桌桌面的豆燈如螢,仍然閃爍著星點微光。 在場之人盡都詫異不已,黑成這樣,還怎么看人表演? 嗡嗡的議論聲低低響起的時候,舞臺正中的粱頂上,忽的射下一輪金色光柱,從未見過的耀眼光芒投了下來,攏著幾尺見圓的寸許之地,其間似乎有個人直直的背立著。 之所以說似乎,那是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光柱中的一段白玉吸住了,眼中再無他物,連將人看個囫圇的功夫都沒有。 那是一截裸著的腰肢,從下背處一直延伸至臀上。 幾乎是一掌可握的蜂腰,在下方那輪豐滿至極的圓月襯托下,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兩顆誘人的梨渦點綴其上,中間隱約夾著線條絕美的溝壑。 這峰巒起伏之間的微妙,震得一堂之人盡都失語,突然咣當一聲脆響傳來,黑暗中,卻不知是哪個呆貨錯手跌了杯盞。 咚 咚咚 鼓聲異常緩慢的響起,三下之后,那段白玉極其準確的踩著節奏開始搖擺,立刻便活色生香起來。 鼓聲中開始夾雜了細密的鈴聲,定睛看去,卻是那條勒得低低的腰帶上,綴滿了小巧的銀鈴,隨著左右扭動的姿態發出了聲響,又像是無數細密的鉤子,正在人心上死死的抓撓。 尚未得見此人的全貌,單憑這豐臀蠻腰,便已是個中極品,芳華絕代。 合著鼓點,那人的右手于頭上定了個蛇形,又急速的晃動一下,似乎是騰蛇示威的架勢,爾后纖長的手掌一握,整個人就此高升了起來。 眾人這才發覺,一根烏黑的銅棍,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從頂到地的直插在了舞臺中央。 那人,身著黑色的兩截式紗衣,銀線織就的鱗片狀暗紋在光柱中不時閃出耀目的光點,果然真就像條蛇一般,曲折蜿蜒的隨棍而上。 到了頂端,鼓聲突然急促起來,他的動作也立刻加了速,時而手握銅棍雙腿開叉,時而單腿倒掛飛旋,又或者像只倒爬的蝎子,拱著臀,以手交替著再次上升 這段舞技,一直繞著銅棍上下翻飛,動作之優美,身段之誘人,已完全沒法用言語來形容,甚至讓人暫時忽略了他的相貌,著魔一般,只能呆呆的盯著,任由目光被他牢牢的掌控。 漸漸的,鼓聲慢了下來,那人雙腿夾著銅棍一個倒掛金鉤,腰身開始扭轉,像是全身已沒了骨頭,正在被人搓成一枚渾圓的香丸。到了最后,竟然緊緊圈成了一團盤蛇狀,頭也直立了起來,就此定住。 終于有功夫能看清正臉了,一雙璀璨的狹長鳳目,眼尾掃著殷紅之色,冷冷的望了過來,下一刻,鼓聲停,光柱也突然熄滅,舞臺上又暗黑了一片。 那條繞柱的騰蛇,似妖又似仙,如幻夢一般乍現,又猛然歸了虛無。 周遭靜得可怕,似乎連呼吸都已消失,仿佛坐著滿滿一堂的不是人,而是鬼,此刻已被那妖精吸走了魂魄,剩下一地無聲的走rou,內里瘋狂躁動著,想要擇人而噬。 第9章 、千金 臺下的辛夷簡直快要喜極而泣。 之前重樓那么些個刁鉆要求,又是銅鏡射燈又是二丈高的銅柱,就連兩截薄薄的紗衣,銀線銀鈴的,花了他老大的一筆錢,心里rou疼得厲害呢,萬沒想到出來的效果卻能驚艷成這樣。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一個容貌身段絕世的佳人,絲毫沒帶媚色的繞著一根粗粗的銅棍舞蹈,透出的意味卻是說不出的勾人。 這掛牌宴過去了,且不說搖錢樹最終身價能定了多少,單就這一場表演,便已值回了所有的投入,今日之后,再不會有比春草堂名聲更盛的南風館了,上都如此,就是論遍了天下,他也能如此篤定。 五百金,就一個字,值。 他腦袋里恍惚片刻,隨即回過神來,一個眼風向后臺的歌奴飛去,示意他立刻上臺鎮場子。 這個名叫商枝的歌奴,是從小花了大價錢培養出的閹伶,嗓子方能一直保持著童音,清脆而又稚嫩,往日里能算作春草堂舞臺之上的殺手锏。 可現在這場面,顯然有些不太夠看了,人剛一露了面,尚未站穩開嗓,臺下便起了一片嫌棄的嗡嗡聲,細細一辯,不外都是重樓二字。 辛夷再不敢耽擱,他需趁著這一曲的機會,往各個貴人的包廂處稍微勾兌一下,以免等會兒競價起來傷了彼此的和氣,這也是他慣常的待客之道了。 等到臺上這一曲盡了,重樓更衣完畢再次出了場,重頭戲便就要開始了。 最先要去的,自然是二樓安王與丞相公子的包廂。 剛一進門,就見伺候茶水的小廝蹲在地上,細細收拾著一地的瓷片,辛夷心中微微一哂,原來看呆了摔了杯盞的,居然是這二位。 臉一拉,對著小廝低斥道:怎么做事的,居然把瓷杯摔破了,罰你三個月的月錢,立刻收拾妥了滾出去,換個人來。 那小廝縱是滿腹的冤屈,此時也不敢哼半個字,戰戰兢兢的加速了手里的動作,迅速出了門。 辛夷轉頭對座上二人笑道:王爺,渭公子,小的管教不力,倒叫您二位笑話了,還請原諒則個。接下來,重樓這頭一次的牌子,您二位可是要競價的? 蕭祈尚未答話,江渭已急沖沖的開了口:要!自然是要的,這還需說么?不過不是競價,你這小倌我想直接贖了去,你說個數兒。 辛夷笑容略略一僵,他這寶樹剛剛才展了第一片枝葉,還遠沒到繁花盛放的時候呢,這就要被人逼著連根拔起? 按捺著心中不快,圓滑的說道:渭公子,重樓今兒才入行掛了牌子,還是個青竹當頭的綠牌,正正經經的清倌人,您若真是要贖,我也不便強留,只需將他賣身錢翻個倍也就罷了,就當辛夷孝敬丞相大人。 江渭帶出個笑臉,覺得此人算是識眼色的,多少? 不多不多,五千金而已,想必對渭公子這樣的頂尖貴族來講,實在是不堪一提。 五千?江渭想想自己賬上不夠一千的數目,臉色頓時有些發綠,求救的眼光立刻向一旁的蕭祈望了去。 蕭祈卻是連眼尾都沒給他一個,徑直對辛夷說道:我這表弟好玩笑,逗你玩兒呢,你先去勾兌別家吧,若是他等會確實有心,自然有小廝幫著唱價。 辛夷立刻眉花眼笑的應了一聲,轉頭出了包廂。 江渭委屈極了,沖蕭祈撒氣:表兄,你怎么也不幫著我點,我哪有開玩笑?我認真的。 安王殿下總算給了他一個正臉:你有那些錢么?就算有,或者是我幫你贖回去了,這樣天價的一個小倌,哪有不傳得滿城風雨的?我擔保你還沒吃到嘴里,你老爹便已知曉,到時候,你是保得住自己的雙腿,還是能保得住他的小命? 江渭噎住了,確實,這價格太過要命了些,自己那古板的閥主老爹又是個極度厭惡南風的,他憋著一肚子的邪火,沒敢再吭上一聲。 但剛才所講的,卻都是真心的話,他是真想贖人來著。 把那重樓真面目看清的第一時間,就已將人認了出來,這不是朝思暮想的紅衣美人又能是誰?一個沒留意,手里的茶盞便跌個稀碎。 懵里懵懂的把表演看完,他終于明白了那些個小廝無法替代的原因,這不僅僅是容貌的問題,還有這位給人帶來的感覺。 怎么說呢? 就剛才那騰蛇繞柱吧,軟的時候是極軟的,甚至讓人浮想聯翩,此等極品到了榻上,又該是何等的風光,怕是無數想得到想不到的姿勢卻沒有他做不到的。 可那人剛的時候卻也很剛,雙手扯著銅棍旋轉時,腹上幾塊線條鮮明的塊壘與雙臂上賁起的筋rou是那樣的明顯,時刻顯示著他正常男子的身份。 若是別的時候,如此男性特征顯著的小倌,只怕早讓人嫌棄到不行,誰會想著去上一個比自己還強壯的男人? 偏此人不同,他的剛,像是被摻了最猛的媚藥,讓人止不住的想要攀折,又像是草原上最最神駿的烈馬,直激得人從骨子里的想要去征服,去馳騁。 絕代尤物,不過如此。 江渭的思緒發散到不可收拾,一旁的蕭祈卻在暗自納悶,幾天不見而已,這沒開化的小狐貍怎么突然成了精,道行暴漲? 就是不知道這人搞的什么鬼,微露一點氣息就能引得無名現形的大高手,跑到個南風倌里掛牌入行做小倌? 怎么看都是圖謀不軌的樣子,哪里敢讓江渭真把人贖回去? 嗯,剛才的斷然拒絕,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 蕭祈思索完畢安了心,發現口渴的厲害,拿起桌面的茶盞大大飲了一口,卻又覺得那溫度十分不合心意,轉頭向新來的小廝吩咐一句:換涼茶,天兒太熱了。 熱得人莫名心浮氣躁的狠。 舞臺上咿咿呀呀的南永小調終于收了尾,兩個記賞的小廝廳內轉了好幾圈,也只討得了十來串的圓幣,比起往日大把銅錠銀錠的風光來講,實在是寒酸到不忍再看。 商枝強顏歡笑的謝過賞,辛夷再度登了臺。 還沒開口,下方已經是一片吵嚷的叫喚聲。 綠牌還是紅牌? 還不快請重樓出來! 管他娘的綠還是紅,五十金!我城東李大善人將頭夜包了! 你個摳貨,五十還想什么美事兒,我出八十。 群情激奮的場面,辛夷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了,心下又是得意又是期待的,雙手在空中虛虛的下壓,用了最大嗓門喊叫道: 各位各位官人!咱家這玉面重樓掛的綠牌,現已梳洗好了,這就出來,各位還請稍安勿躁,待他上了菜,再請身邊的小廝唱價就是。 新人小倌掛牌宴的上菜一說,也不知起源于哪位花國圣手,只是后來成了慣例,儀式便也一直延續了下來。 說起來倒也簡單,無非是洗涮干凈的美人,坐在特制的大圓盤中,由幾個力士扛著繞場一周,讓在座之人能近距離欣賞到妙處,好為競價添油加火而已。 辛夷的話音落地,堂中燭火又亮了幾分,眾人翹首以待之下,四個皮膚黝黑的粗壯昆奴以肩抬著圓盤,緩緩走入了大廳。 那人是個盤腿半坐的姿態,單手托腮撐于膝上,一身寬袍大袖的黑紗層層疊疊,衣襟豪爽的開敞著,露著小片的胸膛與隱約的鎖骨,極是寫意灑脫。 應該是剛剛沐浴后的原因,烏黑的長發全然披散著,半攏在胸前,離得近了,似乎還能感應到散著淡淡蘭香的濕氣。 這位新人小倌,此刻面上沒有一絲的笑意,冷冷的眼,冷冷的臉,卻透著絕艷之色逼人而來。 眾人的心跳齊齊漏了一拍。 以往的掛牌宴,輕紗裹就的盤中人,要么媚態橫生,令人心火躁動,要么俯首輕淚,惹人垂憐。 眼前重樓這一款的,那簡直就是前所未見,仿佛他不是那任人魚rou的盤中菜,倒是花中帝王,正在俯視著爾等凡人。 既然人已出來了,堂中倒沒有之前那般嘈雜的樣子,似乎都在卯著勁兒的顯露絕佳的風度,好讓這位能高看一眼。 很快的,一圈便已繞場完畢,辛夷清清嗓子說道: 各位官人,我得再重申一次,咱家重樓掛的綠牌,正經清倌人,這頭一次的會客嘛,談天說地,飲酒作樂皆可,卻斷不能碰他一根指頭,諸位都是懂行之人,一行有一行的規矩,還請記清了,莫要為難我等可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