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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琤坐在他書桌旁邊的榻上,正看書看的入迷。 聽了這疑問,抬眼看他,“陛下以為,他真會告老?” 他扯著嘴角,勾起冷笑。 傅偕生七十二歲,在這時候已經是高齡官員,平日里尸位素餐,貼金大儒身份,活生生人間活圣人。 可他從密探那里得來消息,傅偕生私下追求什么延年益壽,使用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只怕說出來,小皇帝都能覺得三觀崩塌。 這死老頭在丞相位置上多坐一天,便有無數妙齡少女,遭到踐踏。 更何況,只有身為丞相的傅偕生,才會得到讀書人的追捧。 沒有了官位的他,什么都不是。 他細細把傅偕生的心思講個清楚,無非是仗著他還能鉗制永安王的野心,對小皇帝來說還有些用處,就想用告老,威脅小皇帝,從而讓他放了劉巖。 這一通解釋,鐘琤說的坦然,絲毫不顧及把自己也說了進來。 “本王對大趙來說,是個威脅,對陛下來說,是天大的威脅。那么和本王作對的他們,對陛下來說,就是助力?!?/br> 他手執書本,隨意端坐在那里,哪里還看得出半分陰鷙。 昏沉了一整天,太陽突然掙脫云霧,跳了出來。 傍晚的霞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鐘琤一半坐在光里,一半坐在陰影之中。 溫和的光,照的他眸子如同澄澈的晶石一般,直直地看過來。 好像深處黑暗,身在高空之上,突然就看見了光,看見了腳下沉穩的土地。 趙禪真慌亂的避開眼,神情纖弱而迷人。 他想到自己被藏起的那方帕子。甚至有種,自己的心思全都被這人看破的錯覺。 他聽到自己干巴巴地說道:“那就殺了劉巖吧?!?/br> 殿內再次傳來王爺放肆的笑聲。 這是今日的第三次了。 不知道陛下又說了什么逗趣的話,逗的王爺如此開心。 趙喜正想著多向小皇帝取經,好穩固自己的地位呢,就看到陳世春大跨步地向這邊走來。 陳世春看跪在一旁的傅偕生一眼,接著高聲稟報道:“陛下,劉巖已被關入大牢,其妻女皆入教坊司。劉大人藏富于宅,單是裝箱的銀子都有七八十箱。只怕臣帶著手下一晚上都清點不完,特先來稟告?!?/br> 他語氣輕重緩急,清楚分明,最后一句話特意加重語氣,一時間傅偕生的臉又黑了幾分。 第九章 他討好地垂下柔弱的枝蔓 金陵城近日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戶部尚書劉巖被抄家,全家問斬。 二是當朝執宰傅偕生告病在家,有告老還鄉的念頭。 朝中勢力錯綜復雜。然世人皆知永安王為攝政王,在他治下,金陵城一直都是富饒的,秦淮河邊的歌舞,也從未停歇過,夜夜笙歌。 聰明的金陵人從不討論朝中政事,心里也都明白,傅偕生不可能真的告老。 昨日起已經有太學學子到奉天殿門前靜坐了。 大有傅偕生不復官,他們就長坐不起的架勢。 “你們說這些學子能坐多久?今早我聽人說,昏倒了好幾個呢?!?/br> “他們都是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學生,坐一夜已經不錯了。不過要我說啊,他們都是被那位,當了靶子?!?/br> “你們看啊,劉巖貪污賑銀,被抄家問斬理所應當。王爺又沒有找傅偕生的麻煩,他反而拿起喬,要告老,威脅王爺饒劉巖一條狗命?!?/br> “事后還讓這些學子為他求情。切,真是讓人不恥?!?/br> “陳兄此言有理啊,我倒是沒想到這一層。按理說,劉巖是傅大人的女婿,他貪污雍州三百萬兩災銀的事,要說傅大人不知道,也不太可能啊?!?/br> 只隔了一層墻板,鐘琤聽到這人繼續說道:“那劉巖被抄家,竟然抄出來八百多萬兩的財物??上攵?,朝廷里都是些什么人,尸位素餐,他們是大趙的蠹蟲,絕非是什么興富大趙的良才?!?/br> “這事傅偕生能不知道嗎?他既是宰相,又是許多官員的老師,學生出了這種事情,他也應當被問罪才對!” “李兄高見!”另外兩人跟著附和。 李姓男子搖頭嘆道:“可惜王爺久居高位,被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蒙蔽了雙眼,大趙已經岌岌可危,當是選拔良材大刀闊斧進行改革才對,現如今……” “李兄,這話可不能亂說?!标愋漳凶蛹泵ξ孀∷淖?,在嘴邊豎起手指,示意隔壁:“小心隔墻有耳?!?/br> 李巍無奈坐下,飲了一杯茶,平靜半晌,還是不甘心。 “這永安王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他怎么不選拔良才,看看我們?可惜我們正當壯年,空有報國之志,卻英雄無用武之地啊。反倒是那些太學學子,只因為生在富貴之家,就能官運亨通,也不管有沒有真憑實學。真是……” 其他人見他越說越離譜,這茶也喝不成了。只能尋了兩三個借口,匆匆離開。 只剩下陳怡君還在。 李巍郁悶,抬眼看他:“陳兄怎么不走?” 陳怡君認真對他道:“我與李兄想的如出一轍,知音難覓,和該對飲三大白!” 隔壁傳來放肆的笑聲,叫來小二上酒上菜。 不一會兒,二人就聊的熱火朝天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