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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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針破空而去,暗處的毒物又吐出一口粘液,那銀針自粘液中穿過,不過沾染了些許,便從空中跌落,轉瞬間便被腐蝕殆盡。 玉瀲心兩眼微虛,趁機一掌推出,以掌風震開掩映的枝葉,露出藏身于下的兇物。 那是一只沒有腦袋的怪物,脊柱扭曲,肚腹之間發出咕咕的奇怪聲音,而極具腐蝕性的粘液則是從他身體上極似刀劍創傷的裂口中噴出來的。 玉瀲心立即汗毛倒豎,頭皮發麻。 這怪物看起來像一具尸體異變而成,倘使這山莊中死去的兩三百人都異化成這種邪物,豈不可怕? 不過眼下,尚只看見這樣一只,玉瀲心迅速平復心情,與之拉開距離,同時在心中迅速思量對策。 對方藏身之處暴露,又嗅到玉瀲心的氣息,見玉瀲心退開想走,它忽然朝前一跳,四肢關節發出咕咕咯咯的脆響,行動迅速,飛快朝玉瀲心撲過來。 玉瀲心見狀,臉色一沉,遂不再后退,返身迎擊。 怪物撲進,再兩步開外噴出一團粘液。 玉瀲心一掌將粘液擊散,瞬間出現在怪物跟前,唰唰幾道刀影斬在這怪物身上,霎時腐臭的血液四處迸濺,怪物被卸去四肢,癱在地上,像只沒骨頭的蟲子,扭曲掙扎。 那四肢斷面噴濺出許多粘液,在它身下泥石表面腐蝕出坑坑洼洼的痕跡。 玉瀲心心覺嫌惡,不愿在此地多待,正待回頭繼續趕路,卻有一道黑影從她肩頭越過,直奔地上古怪的尸體。 是饕餮! 停下!別吃! 她急急出聲,但已來不及了,這饕餮像是聞到魚腥的貓,毫不猶豫地撲上去,叼住怪物的脖子,將其左側肩膀連同整個胸腔一口咬下。 血rou撕扯的剎那,玉瀲心渾身一震,由神識深處迸發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 饕餮吞下怪物的心臟,懶洋洋地打了個飽嗝,還要繼續啃食尸骨,卻在此時,它那草團子似的身體猝然膨脹,皮rou被巨力撐開變薄,露出其肚腹之中一團幽幽燃燒的黑火。 快把它吐出來! 玉瀲心強忍不適,一巴掌拍在饕餮肚子上,氣勁穿透圓鼓鼓的肚腹,將那幽火猛地拍了出去。 黑色火苗懸浮于空,林間有風吹過,它搖搖曳曳,自行散去了。 玉瀲心心有余悸地盯著幽火消散的地方,臉色凝重。 饕餮膨脹的身體恢復原貌,躺在地上嘰嘰咕咕地慘叫。 玉瀲心煩不勝煩,又甩了它一巴掌,怒斥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剛才還差點被撐死! 挨打的小獸這回確實踢到鐵板,耳朵不由耷拉下來。 玉瀲心拎起它的尾巴,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路段已經極為熟悉,不用饕餮再尋,玉瀲心也大致能猜到闕清云去了哪里。 她沿路上山,再未見到像先前那樣的邪物,直穿過山莊大門,神識一掃,果然遙遙感應到闕清云的氣息。 循著氣息來到殘垣堆積的正殿,遠遠便瞧見那一道白衣若仙的人影。 闕清云適時轉過身來,淡淡瞧她一眼,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竟找了來,本事見長。 是師尊教導有方。玉瀲心吊著雙腿坐在殿前高大的牌坊橫梁上,嘴角揚起洋洋得意的淺笑。 末了,她問:師尊方才見了誰? 闕清云神色微動,不答,卻道:你先說。 玉瀲心挑起一側眉毛,并不隱瞞,坦然回答:一個無頭的怪物。 體內有黑火。闕清云補充。 嗯。玉瀲心點頭,弟子感覺到魂骸的力量,很強。 闕清云揚手扔給玉瀲心一物,后者探手一抓,是一冊金屬文書。 兩月后,仙宗同盟聚首議事,點名讓你也去。 玉瀲心聞言笑了,眨眼瞧著闕清云,問:師尊允弟子跟去嗎? 闕清云垂眼:道衍宗所在是大璩王朝的國都,這場鴻門宴,為師自身難保。 既然如此。玉瀲心臉上笑意更深,眼底卻一片幽冷,就算師尊攔著,弟子也非去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 開啟!沖沖沖! PS,原諒我碼字巨慢,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以前可以不過腦子寫得飛快,但現在每句話都要仔細雕琢,有時候一段對話反復改,不改到滿意我就不想發出來給你們看_(:з」)_ 第42章 離開陌衍山莊回到聽瀾宗, 已過去三日,期間玉瀲心一直待在云仙居修煉, 適應新生的元嬰。 與這枚元嬰一同出現,和她的身體相融的,還有屬于饕餮門的魂骸之力。 因為闕清云的緣故,近日里倒是沒人來尋玉瀲心的麻煩,她樂得清閑,每日睡到日曬三竿才起來修煉。 但這三天里,闕清云一次也沒回云仙居來。 聽說是宗務繁忙, 要待在前山處理宗內瑣事, 秦劍風隨侍一旁,負責傳達和執行她的命令。 一襲紅衣半倚圍欄,玉瀲心坐在云仙居的樓閣上,只覺百無聊賴, 諸事都提不起興致,修煉一會兒,便感到無趣, 便趴在欄桿上遠望聽瀾宗的群山及山中薄薄的霧氣。 她坐了一會兒,感覺也沒意思,便雙手結印, 召出那只又笨又貪吃的饕餮, 吩咐道:去前山看看師尊這會兒在做什么。 才剛說完,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被負心人拋棄的深閨怨偶,不敢當面詢問闕清云為何避著她, 就讓個跑腿的去帶話。 她想相信前山宗務真的繁忙,闕清云不是不愿回云仙居,而是身不由己。 可理智又告訴她, 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師尊,到底還是介懷的。 玉瀲心擺了擺手,把準備出發的饕餮喚?。毫T了,別去,你就在這兒。 饕餮于是嘰嘰咕咕蹦蹦跳跳地跑回來,繞著玉瀲心轉了兩圈。 周圍寂靜無聲的時候,玉瀲心覺得過于安靜了,這會兒有個東西在身旁晃悠,她又被轉得心煩,遂語氣不善地斥道:一邊兒去,別擋著我看山。 無故被訓的小獸滿臉疑惑,怒哼哼地瞪了玉瀲心一眼,卻還是依言到一旁去,自娛自樂。 過了會兒,玉瀲心聽見窸窸窣窣很奇怪的聲音,遂扭頭去尋,發現這聲音是從闕清云的書房傳來的。 闕清云又不在居內,書房里怎么會有動靜? 是饕餮! 玉瀲心蹙了蹙眉,起身朝書房走去,邊走便喊:別動書房里的東西!若把師尊的筆墨弄壞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著話,她便來到書房門外,推門進去,頓時被里邊兒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屋里已是一片狼藉,筆墨書畫全都散了一地,那只草團子似的小獸正張大嘴巴,露出一口倒扣的尖牙,吭哧吭哧地咬闕清云的藏畫。 玉瀲心美眸圓睜,表情呆滯,頓了數息才回過神來。 饕餮! 驚怒的嬌喝聲響徹云仙居。 饕餮兩眼瞪圓,見玉瀲心這模樣,自知闖了大禍,忙不迭從窗戶溜走。 玉瀲心氣沖沖地追上去,卻見后者從二樓圍欄處往下跳,自行解開符印,噗的一聲化作一團濃煙,消失不見。 跑得倒是快,這哪里還能追得上呢? 玉瀲心氣得咬牙切齒,面目可憎。 再回頭看見這地上散落的書畫,其中還有好些被那只貪吃的饕餮咬得殘缺不全,沖擊絲毫不減,她幾乎原地背過氣去。 這下好了,等闕清云會來,可怎么交差? 闕清云是愛惜書畫之人,平日里,玉瀲心是不服管教,老愛尋闕清云的不痛快,卻也不會故意損壞她收藏的墨寶。 可饕餮是她一時興起召出來的,這下闖了禍,必然要牽連她挨闕清云的冷臉。 玉瀲心氣不過,卻又不得不蹲下來將這些書畫挨個撿起,重新整理,收歸原處,至于那些被咬壞的只能悄悄扔掉了。 能瞞一時是一時,就算瞞不住,她也不會認錯。 盡管心有怨氣,可玉瀲心收撿書畫時動作還是很輕,盡可能維持它們的原貌。 先前被饕餮啃咬的那一幅已經缺了邊角,系繩被咬斷,畫軸松開,露出小半截殘缺的畫面。 自畫中瞥見一道紅影,玉瀲心鬼使神差伸過手去,將畫軸向一旁撥開。 畫上是個女子,紅裙拂地,臥在斜生的枝梢上淺眠,一只鵝黃色的蝴蝶飛過梢頭,恰巧停留在她肩上。 玉瀲心喉頭微動,不錯眼地瞧著這張畫。 你在做什么? 疏冷的聲音自她身后響起,闕清云不知何時竟回到云仙居,正站在書房門邊,蹙眉看向盤膝在地撥弄一張殘畫的玉瀲心。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下了一跳,玉瀲心指尖輕顫,隨后猛地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拿起地上這張畫,雙手舉著面向闕清云,沖動之下徑直問道:這畫可是師尊所作? 闕清云淡淡瞥了眼那張畫,語氣毫無波瀾:不是。 玉瀲心心沉了沉,有些后悔了,卻不知怎地生出一股別扭勁,堅持問道:那師尊何故收藏此畫?弟子覺著,這畫上的人,同弟子頗為相像。 闕清云沒看她,亦不多在意她手中的畫,淡淡道:許是誰送的吧,為師并未細看,隨意擱置的物件兒罷了。 玉瀲心兩臂垂下,神色黯淡。 方才饕餮將師尊收藏的書畫弄散了,這一卷破了邊角,許是不能要了。 嗯。闕清云點頭,渾不在意,那就扔了。 玉瀲心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復睜眼時,眼底已是一片平靜:師尊今日不忙了?怎么還有時間回云仙居來? 闕清云仍是她慣有的清冷語氣:有個印鑒落在書房,需急用,遂回來取。 遣前山弟子來去便是,又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玉瀲心心中腹誹,苦中作樂地想。 每句話闕清云都會回答,可她回答的每一句,都不是玉瀲心想聽的。 闕清云未責備她弄亂書房的東西,匆匆取了印鑒便走,從始至終,未多看一眼她手中那張殘破的畫卷。 當真是不在意的。 直至腳步聲飄然遠去,另一個人的氣息自居內消失,玉瀲心吐出淤堵在肺腑中的濁氣,將這張畫重新卷起來。 闕清云不要了,那她便收著吧。 宗主,此事你看如何處理? 秦劍風將手下長老呈遞的文書整理出來,向闕清云簡明扼要地稟報了重要內容,神態恭敬地征詢闕清云的看法。 桌后的闕清云正伏案寫著什么,聞言手中毛筆微頓,眼中掠過一抹茫然。 她方才,竟走神了。 這異樣轉瞬即逝,闕清云很快清醒,并回憶起秦劍風方才向她陳述的幾件要事,遂擱筆道:最要緊的應當是鄔舟山妖魔霍亂之事。 這幾日來,接連有在外歷練的聽瀾宗弟子來報,玉州東側賢平鄉鄔舟山一代有妖魔作祟,不少凡人遭受禍害,平白斷送性命。 百姓惶恐之至,上報官府無人搭理,便尋道士和尚作法驅妖,豈料這妖物兇狠,連和尚道人也拿不住它,反倒慘死其手。 到了后來,沒人再敢接受鄔舟山的委托,賢平鄉的百姓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可還剩余一些老弱婦孺自幼扎根于此,不能亦不愿離去,便聽天由命,繼續留在故土。 只能奢望這妖物見賢平鄉無人可害后,自行離去罷。 途經賢平鄉的聽瀾宗弟子聽聞此事,便懷著一腔義氣前去調查,卻都有去無回,只一個人臨死前激活了傳音玉,向宗門求救。 如若不然,消息傳回聽瀾宗,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少則數日,多則一兩月,這期間不知又會有多少無辜之人受害。 在鄔舟山死去的人中,已有三名心動期弟子和一名金丹境的修士。 不錯,此事嚴峻,刻不容緩。秦劍風點頭附和,以現有的情報來看,這鄔舟山的魔物修為應當不低于元嬰境,若要除去這禍患,至少需要一位元嬰境后期,或者分神境的長老出手。 但如今宗內人手匱乏,長老大都只有元嬰初期修為,且各自身有要事,難以騰出空余接手此事 秦劍風欲言又止,臉現猶豫之色。 闕清云抬眸,一眼便看穿了此人的心思,聲音驀地一沉:你的意思是,讓瀲心去? 聽出闕清云語氣中的不悅,秦劍風臉色微變,趕忙找補道:聽瀾宗眼下人手短缺,一時間的確尋不到合適的人選 瀲心師侄雖突破元嬰不久,實力卻是同門之中最為出類拔萃的,與元嬰后期甚至分神境高手交手都不落下風,故而我想 秦劍風咽下一口唾沫,咬牙把話說完:或許可以在宗門中另尋一位元嬰高手,讓瀲心師侄與之一同前往鄔舟山除妖。 我不同意。闕清云不僅聲音清寒,連臉色也冷了下來。 秦劍風被這話一噎,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可沒想到,屋門突然被人推開,玉瀲心神態張揚地走進來,高聲道:弟子愿去。 闕清云眉心緊擰,神情嚴肅地看向她。 玉瀲心淺淺揚著眉梢,毫無懼色不甘示弱地回望過來。 這副樣子,其未盡之言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就算闕清云不批準她離宗,她也會偷偷溜出去。 若她不想為之,闕清云不能勉強她,可她偏要去,闕清云也拿她毫無辦法。 片刻后,闕清云挪開視線,對秦劍風道:這妖物修為興許不止元嬰境,派元嬰長老前去并不適宜,此事便由我接手。 說完,她又看向玉瀲心:你非要去鄔舟山,可以,但你得答應為師,至少在鄔舟山境內,你不可擅自行動,需聽從為師的安排。 闕清云突然做出決定,要親自去鄔舟山調查妖魔作祟之事是玉瀲心未料到的,聞言頗覺意外。 但她很快回神,非常自覺地沒再往自己臉上貼金。 玉瀲心勾了勾嘴角,眼神輕慢,不甚在意地說:弟子知道了。 反正闕清云也不是為了她才這樣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兩千字,沖鴨! 爭取十二點之前寫完! 給我留評叭!愛你們!